說著，華太君頓了頓，看向趙鳳曜：“郡公爺請回吧。”
說罷，便在彎身，在榻上坐了下來。
旁邊的卓太爺亦是跟著慢悠悠的坐了下來。
趙鳳曜看著兩人，淡漠的掃了一眼，而后轉頭，毫無所謂的向著屋門口走去。
還未走到屋門口，門口便被推開。從屋外走進一個身著玄色長衫的人，面上帶著銀色朱枝纏繞的面具。將坐下的卓順武不由得起身，看向推門走進來的人。
“流光將軍？”
卓夷葭反身關上門，偏頭狠狠的剜了一眼趙鳳曜，這才轉頭走向卓順武和華太君跟前：“將軍，太君。”
華太君坐在榻上，看著突然走進來的卓夷葭，臉色頓了頓，而后斂下面色：“流光將軍深夜前來，是為何事？”
“為了將才世子說的事。”卓夷葭說著，徑直走到中央的桌案上，拉出了兩條凳子，然后轉頭冷冷的看了趙鳳曜一眼。
趙鳳曜見此，回過頭，慢悠悠的走到卓夷葭身邊，面無表情的坐下。
華太君跟卓太爺見此，不由得皺眉深深的對視了一眼。
卓夷葭坐在趙鳳曜旁邊，看著面前的卓太爺跟華太君，開口道：“將才世子可能沒跟兩位說清楚。這件事兒，既然要談，就要擺出誠意。”
說罷，卓夷葭伸手往懷里一拿，攤開手放在面前。
手上赫然是一道圣旨。
“老將軍跟太君要問世子什么勢力奪這天下，這道先皇傳位密詔便是其一。”說著，卓夷葭也不管面前的卓太爺跟華太君是什么的陰沉又緊張的臉色，徑直拿出第二個東西，放在桌面上：“五十萬遼北軍，這是其二。”
看著華太君和卓順武愈發陰沉詭異的臉色，卓夷葭繼續拿出懷中的東西，放在桌案上：
“先皇留下的精兵十萬，這是其三。”
說罷，屋中靜了靜，卓夷葭看著卓順武跟華太君，輕聲道：“不知這些，夠不夠？”
華太君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些東西上，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拿起桌案上放著已經涼了許久的茶，端著，一點一點抿了起來。
卓順武卻是黑極的臉，抬頭看向卓夷葭，死死的抿著嘴，想說又不知道說什么。
第二個且不說，這第一道密詔跟第三個軍隊，今日他們聽了，不歸順就是一條死路。
歸順？他又有一千個不情愿。
“如此的勢力，奪這天下倒是可以一試，不過，要我卓家歸順。卻是不夠的。”華太君緩緩抬起眼，目光掃過趙鳳曜，又看向卓夷葭：“皇城中唯有二皇子一人，乃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我卓家三女嫁與二皇子為正妃，便是往后中宮之主，此般情景，為何我卓家要歸順懷榮王府？”
“儲君？”卓夷葭看著華太君，面具外的薄唇勾起一笑：“若真要立二皇子為儲君，明獻帝在十七年前篡位之后便會立了。”
說著，卓夷葭轉頭，掃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東西：“二皇子身子畏寒，極其羸弱，能不能熬過下一個春秋還不知道。不想卻成了你們卓家的明命根子，這就讓人覺得好笑了。”
華太君看著卓夷葭，沒有講話，只是目光也落在桌案上放著的兩個兵符跟一道黃帛上面，手里端著的茶杯放低了些，心思悠遠。
卓順武看著卓夷葭，坐在榻上，開口道：“不管如何，我卓家有女與二皇子為妃，那我們便是二皇子的陣營。想必世子爺也不想要太多的關系牽扯。”
說著，轉頭看了一眼一直未曾開口的趙鳳曜。
趙鳳曜偏過頭，沒有看卓順武，只是掃了一眼卓夷葭，而后轉過頭，一只手撐著下巴盯著桌案上的花瓶。
“卓家站二皇子那邊，只是因為二皇子取了卓家女為妻么？”卓夷葭看著卓順武，平靜的問道。
卓順武移開目光，看向卓夷葭，接道：“這一條就足矣。”
“若只是因為娶了卓家女的話，世子也可以的。”卓夷葭說著，轉頭看向一邊面無表情坐在旁邊的趙鳳曜。
趙鳳曜冷冷的掃了一眼卓夷葭，而后將身子坐端了些，回頭看向卓順武和華太君：“我也可以娶卓家女的。”
說著，頓了頓，又不冷不熱的補充道：“為正妻。”
屋中的卓順武跟華太君聽得皆是一挑眉。卓順武身子往后傾了傾，看著趙鳳曜訝然道：“世子在開玩笑么？我們卓家哪兒還有女子給你娶得。”
卓家便只有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庶女卓夷韻，要如何配得上趙鳳曜？若正主皇宮，連妃都沒資格做的。
趙鳳曜也不講話，只是轉頭，看向旁邊的卓夷葭。
卓夷葭坐在趙鳳曜旁邊，緩緩伸出手，摘下自己面上的銀色面具。
一雙丹鳳眼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她眼色沉穩的看著面前的卓順武和華太君，氣勢凌厲不容忽視：“好久不見，祖父，祖母。”
屋子中的燭光燒的依舊偶爾‘噼啪’作響。一時間屋中竟沒有一絲聲音，屋外的蛐蛐兒聲格外清晰了起來。連晚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都聽得極為清楚。
‘哐當’一聲，華太君手里的茶杯驚落在地上，摔碎了一地。
許久，屋中才出現了卓順武小心翼翼的聲音：“四兒？”
卓夷葭將手中的面具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看著卓順武，扯著嘴角溫潤的點點頭：“是我呢，祖父。”
“四兒？”旁邊的華太君身子微微向前傾著，定定的看著卓夷葭，然后開口，輕輕的喚道。
卓夷葭眼神掃過，看向華太君，抿嘴笑著道：“祖母。”
華太君先是將卓夷葭從頭到腳心驚的打量了一番，而后抬起頭，有些語無論：“你如何……這般……當年不是在樊林寺……”
“那不過是個局。”卓夷葭看著華太君，扯著嘴角笑了笑：“要去北地當將軍，是我從小就跟祖母說過的愿。”
華太君定定的看著卓夷葭的面，顫巍巍的伸出手：“來，過來，祖母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