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在屋里走來走去的,急得團團轉。
許嬤嬤在一邊安慰道:“夫人莫急,有世子在,大少爺會沒事的。”
慕云澈難得去趟靖州,誰知,一去便遭人綁架了。
“大郎和二郎雖然是親兄弟,但畢竟不是一母同胞,這些年,二郎雖然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但是他心里肯定知道我心里是希望大郎能夠襲爵的,誰知道,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會不會趁機斬草除根,永絕后患。”蘇氏搖搖頭,身子軟軟地倒在榻上,低泣道,“都是我這個當娘的沒用,這些年,大郎心里也夠苦的,官途不順不說,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若是此次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夫人,大少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許嬤嬤也跟著拭了拭眼角,安慰道,“等老爺回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為此次慕云澈去靖州,是太子皇甫諾舉薦的,所以消息是先傳到太子府那邊的,慕長源一聽說此事,便心急火燎地去了太子府那邊打探消息。
這時,門簾晃了晃。
慕云起匆匆走進來,一本正經地說道:“母親,您讓我去靖州吧!您放心,我肯定能把大哥救回來。”
“你哪也不許去,給我安心呆在府里就好!”蘇氏擦了擦眼淚,看了看慕云起,正色道,“你若是有去靖州的意圖,信不信我就讓人把你關起來,連國子監也不要去了。”
“母親,您怎么動不動就把我關起來,弄得我連建功立業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沒勁。”慕云起臉一沉。撩袍走了出去。
“五少爺,夫人是為了你好。”許嬤嬤在背后囑咐道。
若不是嫡親的母親,誰會關心你的死活。
“不用管他,他走不了!”蘇氏想了想,便起身走到案幾旁。
許嬤嬤忙上前鋪紙磨硯。
蘇氏斂了表情,斟字酌句地寫了一個字條,交給許嬤嬤。咬牙說道:“事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了。”
一只灰鴿無聲無息從半空掠過。
片刻,便消失在竹林中。
阿棋面無表情地把鴿子放到沈青黎面前,低聲道:“少夫人。上次那只鴿子,奴婢不確定是從哪個院子里飛出來的,但是這次,奴婢看明白了。的確是從怡卿園那邊飛過來的。”
沈青黎看了字條,徹底憤怒了。
她剛剛知道慕云霆著急地去靖州是為了慕云澈的事情。可是眼下蘇氏不但不感激慕云霆,反而要對他下毒手……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想了想,便也寫了一封信,交給阿棋。吩咐道:“阿棋,你把這封信送到沈府交給我哥,把鴿子和紙條給世子。記住,要親手交給他們。”
阿棋立刻領命而去。
沈府。
沈恪看了信。皺了皺眉,看了看風塵仆仆的阿棋,說道:“據我所知,你家世子并沒有來靖州,或者他來了,我還不知道,但是少夫人的囑托,我是一定會盡力的。”
“如此,多謝伯爺。”阿棋起身告辭。
走在靖州熙熙攘攘的街頭,阿棋頓時覺得有些恍然隔世,她也是靖州人,她熟悉這里的一切,雖然離開多年,雖然誓不再回到這里,但現在,她還是回來了……
待回過神來,她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府邸面前。
那門,還是那般光彩奪目,還是那般耀眼絢麗。
一塊燙金的牌匾在陽光下栩栩生輝,上面書寫著兩個大字:陳府。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阿棋慌忙躲到門前的石獅旁。
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挽著一個裝扮得雍榮華貴的玄衣婦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兩人舉止親昵,一看就知道是對母子。
那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端的是一副好模樣,見他小心翼翼地挽著那婦人上了馬車,才細心地放下車簾。
隨后便翻身上馬,緩緩跟著馬車后面。
待馬車走遠。
石獅旁的女子早已淚流滿面。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阿棋神色一凜,本能地閃身一躲,回頭看到來人,眸底閃過一絲慌亂,忙屈膝拜道:”閣主,屬下……”
自梳閣的女子一旦受聘于東家,沒有東家和閣主的允許,是不能有自己的私事的。
否則,當以自梳閣的規矩論過,重則會被逐出自梳閣。
阿琴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見她臉上淚痕未干,嘆了一聲:“罷了,跟我來。”
兩人進了一間茶樓。
阿琴掏出一張銀票,推到她面前,說道:“回去告訴少夫人,就說我家里老母臥病不起,我得留在家里伺候,不能去府上當差了。”
阿棋默默地收起銀票。
“你來靖州,是因為世子吧?”阿琴輕輕地抿了一口茶,問道。
“是。”阿棋忙點頭。
“此事有些麻煩。”阿琴放下茶碗,輕咳了一聲,“大少爺是被五義盟的人帶走的,你知道五義盟是西域的兩大幫派之一,也一直是鐵血盟的死敵,如今大少爺落到他們的手里,無非是他們以為大少爺跟鐵血盟少幫主綠腰曖昧不清,所以才綁了大少爺,借此羞辱鐵血盟的。”
“不知道世子現在在哪里?”阿棋索性把信鴿和紙條的事情倒了出來。
“世子就在靖州,只是沒有公然露面而已。”阿琴提醒道,“倚紅樓你知道吧?”
阿棋愣了一下,繼而心里已經明白過來,皺眉道:“多謝閣主提醒,屬下知道了!”
阿琴起身踱到窗外,看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冷聲道:“咱們既然受聘于侯府少夫人,自當效命于她,既然蘇夫人勾結滄浪會的人。要害世子爺,那你只要把話帶給世子就好,至于大少爺的事情,咱們不便插手。”
想不到永定侯府蘇氏竟然是如此狠辣的角色,看樣子她是不夠了解她的這個繼子,若是滄浪會的人能輕易除掉慕云霆,那慕云霆還能活到今日?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才一前一后出了茶樓。轉眼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姨娘,您不是說不出三日,侯府會求上門來請我回去嗎?怎么大郎還被人綁架了?”夏氏急得直跺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說,是不是您找靖州王家綁架的大郎?”
不管怎么說,那可是她的男人。
“大郎總歸是國公府的女婿,姨娘怎么可能找人綁架他?”王姨娘也慌了陣腳。當時她就那么隨口一說,誰知道大郎真的出了事……
“那我怎么辦啊!”夏氏掩面泣道。“若是大郎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可怎么活?”
“二娘不要擔心,由你父親和太子在,大郎不會有事的。”王姨娘忙安慰道。“要不,你先回府,看你府里是怎么安排的。我聽說你家二郎已經去了靖州。”
夏氏火急火燎地回了侯府。
直接去了怡卿園,當著慕長源和蘇氏的面。哭訴道:“這次大郎是因為公事才去的靖州,如今他出了事情,父親母親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
蘇氏不耐煩地說道:“大郎終歸是我們親生的兒子,難道我們能坐視不管?你安心在府里等著就好,你父親明天也要去靖州看看,這你總放心了吧?“
夏氏這才收了眼淚回到春暉閣。
楊嬤嬤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道:“大少夫人,吳家姐妹剛才來過,說是來見過大少夫人,聽說您在怡卿園,便說改日再來看大少夫人。”
“哼,那吳家姐妹想必是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吧?”夏氏冷笑道。
鬧了一場,她們還是來了!
臉皮真厚!
“的確是,尤其是那個姐姐梨櫻,長得跟天仙似地,妹妹略次一些,但是身材高挑,這姐妹倆往府里一放,只怕是那個田姨娘和二少夫人也要遜色幾分呢!”楊嬤嬤嘴角動了動,繼續說道,“咱們女人見了都如此,若是男人見了……”
“祖母偏愛清心苑偏愛的沒邊了,不顧兩個嫡親孫媳婦的反對,執意要把這兩個小狐貍精接進府里來,還不是為了清心苑那個有個伴,日后好在府里立足?”夏氏越說越生氣,“大郎本來就是個見了女人就拔不動腿的主,若是見了吳家姐妹,豈能不動心?”
那她豈不是就直接被掃地出門了?
有娘家的助力又怎么樣?
她膝下無子,再這樣下去,慕云澈納妾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納誰也不能納吳家姐妹!
“大少夫人,凡事都要防患于未然吶!”楊嬤嬤自然明白夏氏的意思,壓低聲音說道。
“那,此事就交給你了,記住,要做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若是露了馬腳,我可保不了你。”夏氏咬牙說道。
楊嬤嬤眸底閃過一絲陰狠,一字一頓地說道:“大少夫人放心,奴婢肯定會把此事做的滴水不漏。”
倚紅樓。
綠腰托著腮,眼睛不眨地看著眼前風度翩翩的男子,嬌聲道:“慕郎,你知道我對你大哥這樣的男人,向來是不屑一顧的,雖然此事是因我而起,可是我真的幫不了你,五義盟的勢力可是比咱們鐵血盟大的多,我可不想為了一個我并不喜歡的男人跟他們大打出手,太不值得了,可是慕郎你就不一樣了,若是你落到他們手里,那我自然是會拼了命也要把你救出來的……”
慕云霆再也聽不去下去了,忍不住地拍案而起,怒吼道:“滾!”
“你,你不知好歹!”綠腰氣得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