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鬼市（四）

在這種不入流的鬼市，聽到龍泉窯青瓷是要嚇跑人的，難怪這個地攤這么冷清，柳月不明白唐風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東張西望之際，她也發現了這個梅子青筆洗的不同尋常之處。她輕聲在唐風耳邊說道：“那個梅子青筆洗好像是真的哎。”

唐風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哪來那么多真的，你看走眼了。”

柳月發現這個梅子青以后就在觀察唐風的神色，她悄聲說道：“你還是不相信我，人家說了不跟你搶就不會跟你搶了，你還是快點把它拿下吧。”

“你別說話。”唐風輕聲對柳月說道：“看我來。”接著，他對攤販說道：“老板，把你那個龍泉窯青瓷尊拿給我看看。”

攤販聽到有人問，馬上像模像樣的把那個青瓷尊放在地上，他說道：“你請過目。”

唐風拿起那個青瓷尊仔細看了看，說道：“是龍泉窯青瓷就值幾百萬了，你不要開出天價來嚇我，這怎么賣的？”這一招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鬼市上看到了一件好東西不能直奔主題，一旦讓攤販看出來虛實他打死都不會賣的。

一聽這話，攤販哪里還不知道遇上了行家，他低聲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要有正宗的龍泉窯青瓷我還能出來擺攤嗎？這東西是其它窯口仿造的，雖然價值不如我跟你說，這東西是前兩天一個農民翻地的時候”

唐風哪有空聽他的忽悠，但為了掩人耳目，只得耐下心來聽他廢話，耐心是有回報的。龍泉青瓷不光在國內家喻戶曉，在國外也是赫赫有名，這龍泉青瓷是中國人的叫法，西方人單獨給龍泉窯青瓷起了一個特定的洋名，叫做塞拉同。塞拉同來自法語，十六世紀晚期，龍泉青瓷第一次運到歐洲就引起了轟動，那時的歐洲人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瓷器，他們無法形容它那絕美的青色，最后，他們就用當時在法國“票房”很高的戲劇《牧羊女中男主角的名字來命名這種瓷器，那個男主角穿著青色的長衫，名字就叫塞拉同。當時的歐洲上流貴族以使用塞拉同裝盛食物招待客人為榮耀，酒會結束后，他們都得派專人看著這些青瓷，害怕被客人揣走了，由此可見當時的歐洲人把龍泉青瓷看的多珍貴。

攤販唾沫星子飛了半天，總算說到了正題，他說道：“一口價，五萬塊！”

唐風笑了笑，說道：“您倒是很好的詮釋了漫天要價的含義啊。”

攤販說道：“你還別不信，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1991年9月”這事唐風可不止聽說過，他爺爺還親自去看過，離唐風他們老家很近，那年那月的一天，在四川省遂寧市郊外的金魚村，一位村民正在自家的菜地里掘土，無意間在地下一米左右的深處發現了許多銅器、瓷器。經文物部門現場勘察，這是一個宋代的地下窖藏，經過幾天有組織的發掘，共出土宋代文物1005件，其中瓷器985件，而龍泉青瓷有342件，其他的六百多件瓷器是景德鎮湖田窯青白瓷和少量的其他窯口瓷器。經國家文物局專家組的鑒定，這342件龍泉窯青瓷中，一級文物14件，二級文物117件，其他211件全部為國家三級文物。最大的一件荷葉蓋罐造型完美、器型碩大、釉色清純，被專家們譽為“王者之尊”，它也是整個南宋時期唯一的荷葉蓋罐，全球范圍內也只此一個，是中國瓷器三大國寶之一。

攤販接著說道：“這個青瓷尊雖然沒辦法跟金魚村的那個相比，但這個價錢實在啊。”鬼市的攤販開價沒個準，一個人一個價，都是根據察言觀色來定價的。不過，他有張良計，唐風有過墻梯，這鬼市的砍價也很有門道，唐風搖著頭說道：“您再換個價我聽聽。”讓他自己再開價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真不能少。”攤販一副少多少自己就虧多少的模樣。

“那就再見了。”唐風作勢扭頭要走，那攤販忙說道：“哎，別急著走呀，你還個價讓我聽聽啊。”

“五千！”唐風直截了當的說道，他根本不想買這個，只是為了后面的梅子青筆洗做鋪墊。

“這個”攤販很為難的說道：“我真是虧啊，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投緣好貨不看價，只在有心人”

唐風心知要遭，娘的，砍這么狠還是上了當，那攤販說道：“五千就五千！”鬼市上古玩的價錢水分太大，尤其是針對外來人，唐風一不留神就著了道兒。

這回沒辦法了，自己還的價人家一口答應了，反悔也說不過去，不過，唐風心里還是挺高興，這家伙的主打產品才五千，那個梅子青筆洗的價錢不會貴到哪里去。雖然唐風比較老成，但小年輕還是沉不住氣，把他們家老頭的教誨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們家老頭說過，鬼市砍價別去管什么東西，往死里砍。

“哎，上了你的當了，就五千吧。”唐風“不小心”的瞟了那個梅子青筆洗一眼，說道：“咦，這東西挺新鮮哈，我看看。”

攤販心里早就樂開了花，今天總算碰到一個人傻錢多的，他樂呵呵的說道：“您隨便看。”這心里一高興，攤販嘴巴也順著唐風了，把你改成您。

唐風放下手中青瓷尊將那個梅子青筆洗捧在手中，這個梅子青筆洗敞口、深腹弧壁、小圈足，圈足足端無釉，露胎處可見胎體略呈香灰色，顯露火石紅，口沿有五個凹口，內壁有五條用坯泥畫成的直線與之相連，猶如五瓣花瓣。這梅子青一般的釉色柔和淡雅，潔凈瑩澤，碧綠如翡翠，溫潤如春水，真正達到了中國陶瓷學千百年來追求的千峰翠色、如冰似玉的理想境界。一切都在朝唐風預想的方向發展，他的手都開始不聽使喚了，價值連城的寶貝就在眼前，光宗耀祖的重任就在肩上，填補了一項國內空白，衣錦還鄉，他們家老頭笑呵呵拍著他的肩膀，小子，老頭子就知道你一定有出息但是，唐風的心很快就沉了下去，這個筆洗底部無款，圈足靠底部的地方有一個被碰之后留下的缺口，露出了里面的瓷胎，而這個缺口是新痕，這還不算，更麻煩的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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