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生氣,生氣起來的顧曳是冷傲的,還有一點孩子氣。
可她的孩子氣在夭夭眼里好像.....
真的很孩子氣。
他只是拿出了外袍,披在了顧曳身上,手伸回的時候頓了下,落在顧曳臉頰,雙手捧起她的臉。
那手是極美的,手指修長纖細,根根如青蔥,比女子的手大了一些,但也是越發放大的極致美感。
可....那手如此美,那臉美如斯。
鄭越跟山青才看清顧曳的臉,李珍也看清了,頓時一窒。
是顧曳,又不像是。
男裝束發的顧曳還有點兒痞氣,此時的顧曳....她一抬頭,仿佛周遭慘淡冰寒都荒蕪了。
從極致森寒到荒古蒼蕪,是因為那樣瑰麗艷極的殊顏太霸道,不容其他顏色占據。
可她眼中盈盈似水,紅唇嬌艷欲滴,又是霸道之后的嬌氣,顧曳是嬌的,帶著英氣的嬌,她不開心了,生氣了,于是嬌氣了。
李珍沉默半響,掐了下手腕,真的,那個小白臉竟然是女的!
女的!!!而且比之前那模樣更加好看。
她哪知道顧曳才剛剛兩度洗髓,魚化龍又是蛻變洗髓,那效果自然極好,連她容貌也是越發完美了——主要是皮膚肌理變化太大。
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嘛。
李珍面色變幻,最后十分陰沉,她覺得自己臉很疼——好像腫了。
之前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李珍下意識想到了顧曳,又狐疑了,主要是外貌有些微細節變化,皮膚也有點差異。
而且男男女女什么的真的有點傻傻分不清楚。
她卻不知在不久前,這人還是茅坑石頭,只在水下洗干凈了.....
旁邊那個中年男子看到了李珍的異樣,可他是下屬,并不會去揣度主子的心思變化,但仔細看那女子......
莫不是自家小主子是因為嫉妒此女的絕色姿容?
夭夭俯視著這張臉,忽覺得雙手有些燙手,燙到他心臟一寸寸發軟,又發酸。
“阿曳”
“恩?”
“你生氣起來還挺好看的”
說真的,原本眾人寂靜無言就是覺得這氣氛太傷感,也怕傷了顧曳,沒想到她跟夭夭是那樣的對話。
生氣了而已,那般任性孩子氣。
卻不矯情。
什么這些人為我而死可我卻救不了他們我好難過好受傷你們快來安慰我....
半點沒有。
沒有就沒有,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沒心沒肺霸氣側漏。
可夭夭跟她的對話呢。
你生氣起來還挺好看的。
腦回路一個比一個清麗脫俗,還有種漫天撒狗糧即視感。
——好像把他們給傷到了。
眾人懵逼的時候,顧曳笑了,生氣了的顧曳笑了,笑顏如花。
“夭啊,我就喜歡你這么老實。”
夸一下就不生氣了?也不難過不頹廢,精神奕奕,堪稱大氣而無情。
什么環境什么出身可以養出這樣的人?
老族長看了顧曳跟夭夭一眼,暗暗思索著什么。
顧曳站起,走過去,將那孩子直接遞給一臉懵逼的徐山,“作為一個毫無武力的閑人,挖一個豪華大坑葬了他。”
徐山發愣,目光卻不自覺往下....顧曳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半遮半掩的春光。
“好看嗎?”
“!!!”徐山迅速察覺到了顧曳似笑非笑下的狠辣,又瞥到夭夭那若有若無的清雅目光,活生生打了一個寒顫,腿軟了,“顧爺,我的顧爺,我知道錯了!”
慫得不行。
顧曳也懶得搭理他,只目光一掃李珍等人、鄭越兩人還有侉依族的人。
“該知道的你們也知道了,那輿師控制了陰陽太歲,你們有你們的公職,也有你們的仇怨,我呢,跟那廝也是不死不休,咱們現在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要下船的可以下船,不下船的只能一起蹦跶。”
顧曳的目光重點落在老族長跟李珍身后那個高手身上。
當然也沒錯過山青兩人。
不等這些人詢問,她自己就交代了大概:“我算了下,這幾年陰陽太歲大概吞了七八百個陰陽男女,根基已經恢復,往日是輿師還沒弄好那鈴鐺,只能將它困在墓地冰川核境之中,每次小心投喂活人男女,現在雖然重傷逃亡,但有了鈴鐺控制,他可以肆無忌憚得禍極人數眾多的村莊跟城池,你們剛剛也看到了,他一卷就卷走了這里上千個活人,不消多久就能消化他們恢復傷勢,如果要達到妖體正常水平,也至少要吞吃好幾千人.....看起來很難,但很簡單,唯一難料的是時間,我們能競爭的也只是時間。”
顧曳素來在大事上不喜歡說廢話,也沒什么傷感情緒停留,當時就正經談起了正事,眾人一聽也深思起來。
鄭越到了那嶺南河河邊,“這湖比山上的冰川湖大了五倍不止,足以讓輿師跟陰陽太歲深藏其中難以找到,何況我們就這么點人,都下去也只是給對方送人頭,只能引出對方,或者等對方主動出現。”
“等它出現的時候,大概一口就能吞掉我們所有人.....這位姑娘,你可知這陰陽太歲的大概實力?”
陰陽太歲很稀罕,不管是鄭越兩個道院的翹楚,還是李珍身后這人都沒聽說過它。
不了解,打起來很麻煩。
顧曳看向這個中年人,這人顯然是四卦降師,而且應該是里面的頂級高手,而且很老道,但剛剛那話肯定是在試探。
畢竟她知道太多了。
“你在試探我?”顧曳單刀直入。
中年男子心思老道,卻遇上了一個心機更深的顧曳,這人還不打算打太極拳,一來就是刺刀。
他怔了下,說:“并無,只是想知道大概,好容易對付這陰陽太歲。”
“試探我也不要緊,反正我連你主子都得罪深了,她還叫囂著要抽我,還想搶我媳婦....”顧曳似笑非笑,夭夭苦笑。
李珍表情更難看了,瞪了她一眼,壓著火氣:“顧曳,你少嘚瑟,以前的帳日后還是要算的,現在先對付這輿師跟陰陽太歲再說。”
其實這就是顧曳故意的,讓李珍接話,才能真正跟她的人接洽起來,畢竟她才是主子,而顧曳跟這個目前的最高戰力并不熟。
李珍果然介紹了,這個高手名叫濤,外號濤,真名自然是不能說的。
顧曳也沒問,濤是四卦巔峰,原本可以對付最強巔峰狀態的輿師,可現在多一個實力不可姑娘的陰陽太歲,那就不好說了。
“之前它的巔峰狀態應該在六卦乾坤上人級,而且同階無敵,傷體時候在四卦跟五卦上人差距之間,但若是配合那輿師手中的鈴鐺,可以讓它的兇性大增,至少要兩個上人才能對付。”
顧曳也感激那輿師之前大嘴巴,不然還真沒概念,現在既然知道對方實力上下限,就好安排了。
李珍這邊一方,道院一方,侉依族的人一方,再加上顧曳就四方。
四方合計了下,李珍這邊短時間是調不來人了,其實按照她的意思,好像跟道院是一個體系的,要調也是調道院的。
這無疑是暴露什么了,鄭越兩人心里懷疑對方是哪家權貴出身,而且必然當朝權力很大,不然不會有一個四卦的降師隨身保護,還隨口就說抽調道院的人。
但對方沒說,他們也就沒問。
目前算來,四方人里面也就他們道院是可以直接調人的。
“正好在此之前我們已經聯系道院的人了,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只是人手恐怕不夠.....或許說不夠強,我得再聯系。”鄭越說著就要去找自己的人。
“如果人多,不必來這里,先去南荒。”
怎么又扯到南荒了。
“輿師掌控的組織叫黑山,他這次幾乎跟正道撕破臉,黑山不會沒動作,而黑山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蠱毒控制的,而且應該有相當一部分人給普通百姓投放了潛伏性的蠱毒,既是潛伏,總有爆發的時候,如今就是離爆發不遠了。”
或者說,肯定會爆發!顧曳就是有這樣的猜測!
當然了,顧曳這話一說,那魚大頭臉色就變了變,說起來,他還是幫兇呢。
徐山也不自在起來,心驚膽戰的,所以說那些無辜的百姓難道會....
鄭越跟山青等人就更有遠見,已然想到了如果這些普通老百姓被蠱毒控制,到時候南荒大亂,他們河南道的道院人手必然要分散開來——總不能只顧著殺輿師而不救人吧,人死一個是一個!
所以人力分散,就更難對付成員隱藏神秘的黑山了。
“而且,既然南荒可以埋下這樣的隱患,那么嶺南必定也被他埋下了后手。”李珍看向鄭越:“其中尺度如何把握,得看你上頭的人怎么想了。”
還能怎么想,只能盡可能搞大把高手調派過來,但他們道院的上人近期不在河南道.....
腦仁都要炸了。
鄭越心中苦惱,但也沒顯露,只管自己去聯系了,山青留下當中間人。
侉依族的人這次舉族離開侉依山,卻并不服道院或者朝廷,他們服.....
“服我媳婦,應該的,應該的。”
一個長得禍國殃民似的女人張口媳婦,閉口媳婦,侉依族的人對顧曳很不感冒——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不過先養傷準備大戰吧。
顧曳轉身看向那嶺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