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沒有吃完,琥珀進來稟報:“趙先生來了。”
趙增文其人,阿青見過兩次。雖然這個人一副文士打扮,看起來更象是哪家書塾的教書生先生,但是既然知道自家男人是干什么行當的,阿青就不會以為那人真的是個簡單人物。
趙增文她攏共見了兩回,一回是李思諶帶她出門的時候,順便在外頭見的,當時阿青就猜這個趙增文必定是李思諶的頭號心腹。一次是趙增文去郡王府的時候見的。
這一大早的突然來找,必定是有什么要緊事。
“那你快去看看吧。”
李思諶稍一猶豫,點頭說:“那你自己用飯,想吃什么就說,可千萬別餓著自己。”“我知道。”
趙增文不是外人,李思諶也不去另換見客的衣裳,把鞋穿好就出去了。
阿青想了想,叫桃葉過來:“世子還沒用飯,趙先生這么早過來,就怕吃了大概也沒吃好,你讓廚房送幾樣過去,讓他們在書房墊墊肚子吧。”
桃葉應了一聲:“是。”
廚房從半夜就開始忙活了,這些人消息靈通著哪。夫人有了身孕,世子特別問了好幾回廚房的事,廚房的人可不得甩開膀子使出渾身解數來伺候?要是夫人吃得好了,他們準能得賞。退一步說,要是夫人吃的不好,那他們說不定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所以阿青一早起來,看見的早飯才這么豐富得驚人。不夸張的說,南北東西的都有了,想吃哪樣兒的都能找著可口的。
而且這還不是廚房一早上張羅的全部成果呢。所以桃葉這邊去吩咐一聲,廚房的人忙不迭的應承著。轉頭就往書房也送了一桌。
趙增文還是頭次來別莊,李思諶進來兩人才坐下,茶還沒喝呢,一桌子早飯就端上來了。
李思諶一看就知道這是誰吩咐的,不過他也確實沒吃東西,從昨晚高興到現在,精神太亢奮了。食欲睡眠這些生理需求就都被忽略了。
“增文兄也沒吃吧?一塊兒用。”
趙增文笑著說:“這……是我來的不巧了。世子還沒用飯就讓我攪了。”
“平時我可不是這個排場。”李思諶拿起竹筷遞給趙增文,趙增文微微欠起身雙手接過去。兩人又不是頭一回在一塊兒用飯,但是這么豐盛確實不多見。
“昨天有一件喜事。”李思諶說起來臉上都是笑容:“我夫人有喜了。”
趙增文吃了一驚。連忙放下竹筷,起身向李思諶道喜:“恭喜世子,恭喜夫人!”
李思諶連忙說:“別這么見外,快坐下。因為她這些天胃口都不好。廚房才張羅了這么些東西,來來。你隨便用些,咱們邊吃邊說。”
趙增文也是滿面笑容。從兩人的交情來說,李思諶這要添丁,他自然為之高興。而且李思諶是宗室。是郡王世子,傳承后嗣乃是他肩膀上的第一要務。要是遲遲沒有喜訊傳出,只怕窺視世子之位的人又要蠢蠢欲動。
“增文兄一早過來。是為了昨天長音苑的事?”
趙增文點頭:“我去的慢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
李思諶一頓:“是誰?”
其實他心里已經隱約猜到了。
果然趙增文說:“是馬先運。”
果然是……
這必定是皇上的意思。
“人和名冊已經被他提走。我只打聽到一點旁的細碎。”趙增文也不是吃閑話的,雖然事涉宮禁,他辦起事來難免束手束腳,多有不便,可是也并非一無所獲:“那唱曲的撫馨今年十八歲,是犯官之后。原姓陳,名玉娥,其父陳譚洛當初是吏部郎中,因卷入了長泰四年的河堤案而被查辦,陳潭洛死在流放途中,家眷為官奴。撫馨原在教坊司,兩年前到了行宮。”
李思諶點了點頭。
既然這伶人的身世如此清楚明晰,那就不可能與當年的東平侯府扯上瓜葛了。那么她與阿青相貌有那么幾分相似應該純屬巧合。
趙增文顯然不只是查到了這么一點東西。
“撫馨前后有三個教習師傅,有一個從京城同她一起來到行宮,此人姓劉。安置照應她的是長音苑的管事尚宮,姓翟,這幾人也已經被馬公公一起帶走了。另外,本來長音苑里拔尖的黃鶯娘子,突然間病到也并非偶然。”
李思諶又點了一次頭。
“此事不要在明面上追查了。”
趙增文應了一聲,咬了一口那水晶皮兒三鮮餡兒的蒸餃。這餃子晶瑩剔透,小巧玲瓏,正好一口一個吃的暢快。咬破外面薄薄的一層餃子皮兒,內里的三鮮餡兒鮮美無比,恰到好處的燙熱更讓人吃了一個還想下一個,哪怕趙增文這樣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覺得這餃子實在做的用心。
關于這件事,他肚里的疑問不少。
這個叫撫馨的伶人據說生的有幾分象世子夫人,世子去查她的身世底細這還說得過去。畢竟夫人身世也坎坷波折,這個撫馨要是巧不巧的,與世子夫人有親戚也說不定。
但是馬先運為什么會插手此事?而且比他去的還快。
這伶人生的與世子夫人相象,難道還觸動了皇上的什么忌諱?
趙增文心中的疑問一個疊一個,昨天李思諶交待他這事的時候,趙增文還沒有覺得這事會有什么難辦之處,也不覺得會有多么重要。
可是現在一看,這事顯然不簡單。
明面上是不要查了,但是這件事并不算到此就完結了,他還得繼續在此事上用心。
“你一大早過來,就為了這件事?”
“也不是。”
要只是為了這事,趙增文也不至于一早就趕上門來。
“今早接著京里來的消息,霍府昨天入夜之后拿了霍相的牌子開了府門,請了太醫。”
“請了誰?”
“黃、李二位。”趙增文眼里都是紅絲。看來一夜都沒有睡:“黃太醫給霍相施了針,開了一副方子,今早霍相醒了。”
李思諶手指在案上輕叩,不用更多的線索,這兩句話就足夠了。
“霍相不成了。”
進了這個夏天,霍老大人就一直沒有上過朝了,只露過一次面。就算霍家瞞得再緊。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墻。
霍相這一次病發必然已經到了危急關頭。施針再輔以虎狼猛藥,絕不是把他的命救回來了,只能夠再令他延壽幾日。
趙增文補了一句:“也就在三、五日間了。”
“尹通那里呢?”
這正是趙增文接著要說的:“尹通這些天動作頻頻。尹府大門緊閉,可是后門卻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霍黨的領頭人物要倒了,而尹通做為霍相一手栽培起來的得意門生,他要沒有動作才是怪事了。
可是尹通與霍相雖然情同師徒。行事作風卻是大不相同。霍相是個做事的人,而尹通是個做官的人。霍黨如果到了他的手里。絕對會氣象一新——但卻絕不是往正路上走。
如果是為了這事,趙增文一大早即趕來找他也就不意外了。
外頭的事情阿青并不知道,她這里也來了客人。
剛用過早飯,李思靜過來了。
逸王府的別莊離這兒不遠。哪怕走過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李思靜倒不是空手來的,她帶了一籃子從自家莊子上摘的瓜果過來。蘋果和桔子都還是綠的。看著倒是青翠可愛,但是阿青只看一眼就能斷定。這些青果子絕對能把人的牙都酸掉。
“嫂子,你這屋里……”李思靜昨兒已經來過,雖然她在細節上頭不怎么用心,也能看出這屋子好象和昨天不大一樣。
阿青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桃葉笑著上前一步,把好消息說了出來:“昨兒太醫來診過,我們夫人有了喜了。”
本來就是大好事,完全不用藏著瞞著。再者說,桃葉對這位活潑好動的思靜姑娘可有點不放心呢。她平時愛動愛跳的不打緊,現在阿青可經不起什么折騰,萬一身子有了防礙,世子回過頭來能把她們這些伺候不力的人全生吃了!
對此桃葉毫不懷疑。
所以這事兒還是早早說出來的好。
李思靜吃了一驚,盯著阿青的肚子:“啊?真的呀?”
桃葉說:“可不是,都是我們這些人蠢笨,夫人這陣子胃口不好,也不大有精神,我們都沒往那上頭去想,還是太醫來過了,診過脈了我們才知道。”
李思靜笑逐顏開,拉著阿青的手說:“恭喜你呀嫂子!有多長時間啦?什么時候能見著孩子啊?”
阿青有點不好意思,她現在身形毫無變化,李思靜卻目光灼灼盯著她的肚子,恨不得從那兒看出朵花來。
“太醫說,總得來年二月里呢。”
“還得這么久啊?”李思靜可是個急性子,要是想著什么事,那是一刻都坐不住的。這一聽到好消息,馬上就盼著抱上小侄子侄女兒了。可旁的事還能速戰速決,這懷孩子生孩子的事,這……這怎么急也不可能今天懷明天就生啊。
桃葉她們都在一旁忍笑。
都說十月懷胎,誰家不都是一樣的?這個急也急不來。
“那嫂子你得好好養著。”李思靜雖然說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彎彎繞繞,可是懷孩子生孩子有多不易,她卻是深知道的。因為逸郡王身子不好,子嗣艱難,逸王府到了她這一代簡直就是“人丁凋落”的真實傳神寫照。
“哎呀,早知道的話,不該出京的。”李思靜說:“這一路顛簸勞頓的,多險哪。再說,你現在這樣,回京怎么辦啊?能經得起折騰嗎?”
“昨兒太醫說,最好等過三個月再回京。”過了頭三個月,就會穩當得多了。到時候車再走的慢些,應該不至于有什么事。
“對對,應該謹慎的。”李思靜連連點頭:“那嫂子你好生養著,我有空就過來陪你說話。咱們不出莊子,就在屋里消遣也很好。”
她突然變的這么懂事,
阿青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桃葉笑著上前一步,把好消息說了出來:“昨兒太醫來診過,我們夫人有了喜了。”
本來就是大好事,完全不用藏著瞞著。再者說,桃葉對這位活潑好動的思靜姑娘可有點不放心呢。她平時愛動愛跳的不打緊,現在阿青可經不起什么折騰,萬一身子有了防礙,世子回過頭來能把她們這些伺候不力的人全生吃了!
對此桃葉毫不懷疑。
所以這事兒還是早早說出來的好。
李思靜吃了一驚,盯著阿青的肚子:“啊?真的呀?”
桃葉說:“可不是,都是我們這些人蠢笨,夫人這陣子胃口不好,也不大有精神,我們都沒往那上頭去想,還是太醫來過了,診過脈了我們才知道。”
李思靜笑逐顏開,拉著阿青的手說:“恭喜你呀嫂子!有多長時間啦?什么時候能見著孩子啊?”
阿青有點不好意思,她現在身形毫無變化,李思靜卻目光灼灼盯著她的肚子,恨不得從那兒看出朵花來。
“太醫說,總得來年二月里呢。”
“還得這么久啊?”李思靜可是個急性子,要是想著什么事,那是一刻都坐不住的。這一聽到好消息,馬上就盼著抱上小侄子侄女兒了。可旁的事還能速戰速決,這懷孩子生孩子的事,這……這怎么急也不可能今天懷明天就生啊。
桃葉她們都在一旁忍笑。
都說十月懷胎,誰家不都是一樣的?這個急也急不來。
“那嫂子你得好好養著。”李思靜雖然說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彎彎繞繞,可是懷孩子生孩子有多不易,她卻是深知道的。因為逸郡王身子不好,子嗣艱難,逸王府到了她這一代簡直就是“人丁凋落”的真實傳神寫照。
“哎呀,早知道的話,不該出京的。”李思靜說:“這一路顛簸勞頓的,多險哪。再說,你現在這樣,回京怎么辦啊?能經得起折騰嗎?”
“昨兒太醫說,最好等過三個月再回京。”過了頭三個月,就會穩當得多了。到時候車再走的慢些,應該不至于有什么事。
“對對,應該謹慎的。”李思靜連連點頭:“那嫂子你好生養著,我有空就過來陪你說話。咱們不出莊子,就在屋里消遣也很好。”
她突然變的這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