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消息很快傳開,接著就是一些交好的人家紛紛送來賀禮。比如逸郡王府,雖然現在在行宮不如京城方便,但是逸郡王妃大手筆的送來了補品、衣料,藥材這些且不說,禮物中最顯眼的是一尊一尺來高的白玉送子觀音。
據逸王府的人來說,這尊觀音是特意從千年古剎請來的由高僧開光的,足見逸王妃的一番心意十分誠摯。
其他平時有來往的人家也各有表示,連皇帝也有賞賜。
宮中賞的是一柄金鑲玉如意。
從皇上登基時算起,宗室里差不多每年都會有孩子出世,可是獲賞最多的也不過是一些金器、玩器之類,這柄如意代表的意義遠大于它本身的價值。
旁人聽說了這賞賜,對于李思諶的圣眷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些人看事情從來不會只看表面。
李思諶的親事是皇上做的主,而且隨即安郡王就替他請封了世子。現在世子夫人一有孕,連懷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皇上就賜了如意。
這說明什么?說明李思諶這世子之位是板上釘釘,穩固不可動搖的。
可最讓阿青高興的不是收到禮物,也不是接到這樣一份意義復雜深遠的厚賞。而是得知她有身孕,吳叔也把手頭的事情全推到了一旁,特意來看她。
阿青來的時候就想著可以跟吳叔見一面說說話,只是沒想到自己意外有了身孕,吳叔差不多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
“爹。”阿青微笑著從屋里迎出來。
吳叔的態度卻如臨大敵般,十分緊張:“你怎么不在屋里躺著?出來做什么?”
阿青有些哭笑不得:“太醫也沒說讓我非得躺著才成哪。爹你現在在哪里落腳?是住在行宮里頭嗎?”
“是。”吳叔看著阿青邁過門坎,緊張的連眼都不眨了。答話也有些心不在焉:“你娘還讓我給你捎了些東西來,她給你做了身兒衣裳,不過我今天來的匆忙,沒有帶過來。”
“住行宮里,吃住方便嗎?”
“你就別操心我了。”吳叔看阿青要坐下,趕緊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那架勢象是生怕她坐不穩一樣。
阿青幾乎是貪婪的打量吳叔。
吳叔衣裳都沒換。還穿著一身厚厚的官服。不過腰間的佩劍在進門的時候已經解下來了。
吳叔也是聽旁人說的,說見過血的兵器有兇煞之氣,最好不要讓幼小的孩子見著。既然連小孩子都不能見著。那這剛懷上的肯定就更不能見了。雖然不知道這話有根據沒有,但是擱在自己的寶貝閨女身上,吳叔是寧可信其有的,這種險不值得去冒。
吳叔好象又顯得黑了一些人。天氣炎熱,他是騎馬過來的。現在一身一頭都是汗。
阿青趕緊吩咐人去備水,又讓人去取了李思諶新做的衣裳過來。吳叔擺手說:“別瞎張羅,熱點兒怕什么,又熱不壞。你好生養著——我聽世子說。你最近胃口不好?是天太熱了還是身子不舒坦?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千萬別忍著,想吃什么要想什么你只管說。”
“沒什么想吃的……”阿青的胃口確實不好,一半是因為天氣。一半確實是因為身體不舒坦。以前夏天的時候就算會受天氣的影響,可是沒有哪一回象現在這樣。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手腳酸軟沒力氣,就想靠著、躺著,不樂意動彈。
哪怕這兩天李思諶吩咐變著花樣給她做吃食,可看著就不想吃。
“給京里報信兒了沒有?”
“原說今天就寫信的。”結果吳叔就來了。
“那別耽誤,快寫信吧,你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也高興壞了。”
吳嬸肯定是會高興的。但是她肯定也會擔心的。
這個阿青可以很篤定。
可她現在又不在京里,吳嬸就算不放心她,也只是白白擔心。
吳叔仔細打量閨女,看著精神是不大好,人好象也瘦了一些,心里難免擔憂,還有些惱火。
擔憂是對著閨女,惱火當然是沖著女婿。
他們夫妻倆有多疼愛這個女兒,別人怎么也不會想到的。一開始沒有回京的打算時,為了阿青他們就差點操碎了心,那窮鄉僻壤中怎么給閨女尋著一門相襯的親事?等回了京,擔憂的就更多了。有段時間孫重延說的那個秦舉人,著實讓吳叔有些意動。他們可不想把女兒嫁進高門大戶,就想讓她嫁的近些,在他們夫妻倆眼皮子底下生活,絕不能叫她受一點委屈。
可是世上的事常不如意,女兒的親事定下的突然又出乎人意料。從定下這門親事,吳嬸就一直在擔心,怕她受委屈,怕女婿和婆家人欺負她。
雖然當時李思諶親自上門來,言辭肯切,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相負,一定不會叫阿青吃苦,但是嘴上說的再好,日子終究要一天一天的過。
“你看著又瘦了。”吳叔心疼閨女:“這樣可不成。太醫就沒說什么?”
“太醫說了一大堆話呢,可是我現在這情形又不能隨便吃藥,只好等這伏天快點兒過去,等天涼快下來,想必就能好了。”
可是這天兒起碼還得熱兩個月呢,哪能就這么硬耗下去?
得想想別的招兒。
這太醫看病,吳叔其實是信不過的。他可知道太醫們都是什么套路。太醫本職是要治病救人的,可是太醫有了官職,對他們來說第一要務就不是行醫了,而是做官。做官的八字要訣太醫們也無師自通的掌握了,那八個字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不想著怎么把病治好,只想著躲避責任,萬一出事別被追究問罪。
開的都是些太平方。溫吞藥,絕不肯多事,指望他們不大現實。
應該給京里寫封信,大妞的爹那醫術是沒得說,又是自家人,這事兒托給他準沒錯。阿青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不怕他不盡心。
吳叔決定了。這信馬上就寫。著人連夜就送回京,快馬不歇的話,明兒一早怎么也送到了。
“石頭最近怎么樣?”又有些日子沒見他了。阿青心里很惦記弟弟。
“他啊……”吳叔搖頭:“我在家的時候少,你娘跟我抱怨,說他最近迷上金魚了,總要人抱著他在缸邊看。”
阿青連忙說:“哎喲。那可得看牢他。”
儲水養魚的大缸可深哪,萬一他一個不小心滑進去了。憑他那一歲多的小身板兒不可能爬出來的。不然的話,司馬小盆友就不會找石頭砸缸才救出他的小伙伴了。
“要看牢的不是他。”吳叔擺擺手:“是那些魚。這孩子八成上輩子是個貓,見了魚跟著魔似的,兩手又抓又掐。缸里的魚讓他禍害了不少呢。”
阿青吃了一驚:“他能抓著?”
“能!”吳叔斬釘截鐵的說:“沒被抓著的魚也受了驚嚇,第二天水面上就翻起了一片白肚皮。”
咳……好吧……
小石頭才剛一歲多的年紀就顯現出了如此非凡的戰斗力,阿青可以預見到他長到三五歲的時候。破壞力一定直追他親哥,說不定會后來居上青出于藍。
吳叔和吳嬸可有得頭疼了。
這么一說。阿青對自己的肚子也有些擔憂。
不知道她將來生出的孩子會不會也這么淘的沒邊兒?那到時候怎么管教呢?
李思諶也回來了,客客氣氣的陪在一旁聽他們父女倆說話。
吳叔看女婿怎么看都不順眼。以前聽同僚說起,女婿上門的時候被灌酒,醉成一灘爛泥,非看他出了丑,娘家人心里氣兒才順。當時吳叔不大明白那是為什么,現在他可算是明白了。
便宜都叫他占了,自家疼了十幾年的閨女給他當媳婦,到他家去做牛做馬。這還不說,十月懷胎,生兒育女,這些罪可不都是女人來受?男人倒樂得逍遙自在,這讓老丈人、舅爺們心里怎么不憋氣呢?
可是要揍他一頓也不行,真要揍壞了,苦的還是自家閨女,那只好灌酒了,在酒桌上灌倒他,多少也能出點惡氣。
吳叔看著閨女的時候,那眼神兒別提多溫柔了。可一轉到女婿身上,就恨不得化成刀子,在他身上扎幾個窟窿出來。
“叫廚房整治酒席,我陪岳父好好喝一盅。”
“酒就算了。”吳叔說:“晚上怕還有事,萬一喝酒誤了差事不好。”
阿青也是這個意思。
可惜她現在身子不方便,廚房是肯定去不了,不然她肯定要去廚房親手給吳叔做兩個菜。
晚飯擺上來,阿青和李思諶陪著吳叔用飯。
吳叔的心思并不在吃飯上頭,他現在和李思諶一樣,注意力都在阿青身上。
閨女胃口確實不好。
以前她吃東西可不會這樣挑剔別扭,腌菜心配著白飯都能吃的很香。可現在一桌子山珍海味精饈美食,她卻有一口沒一口的,筷子就沒怎么見動。哪怕他和李思諶替她夾了菜,看她的樣子也是硬著頭皮才吃下去的,那樣子可不象享受美味,倒象毫無滋味,只能勉強吞咽。
吳叔琢磨這樣可不行。
這什么都不想吃,硬吃也一點都不香,時間一長身子肯定吃不消。更不要說她現在有了孩子,更是冒不起險。
用罷晚飯,李思諶送吳叔出去。
阿青固然是舍不得吳叔走,李思諶在一旁勸她:“在行宮這兒見面方便,以后見面的機會有的是。”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現在在行宮,不象京里那么多的規矩和忌諱,見面的機會確實還有不少。
她只能送到屋門口,吳叔和李思諶兩人都不叫她下臺階,阿青只能站在那兒目送吳叔的背影。
吳叔看李思諶的目光不善,李思諶又不是傻子,哪里還覺察不到?
對于岳父的心情,李思諶也理解。
阿青現在受罪吃苦都是為了他,所以不管岳父給他什么臉色,或是再多的冷言冷語,他都他甘心領受。
“往京里送信了嗎?”
李思諶搖頭:“還沒有。”
按說應該第一時間往安郡王府報信。之所以沒有送信,原因也不必說,吳叔心里明白。
便宜都叫他占了,自家疼了十幾年的閨女給他當媳婦,到他家去做牛做馬。這還不說,十月懷胎,生兒育女,這些罪可不都是女人來受?男人倒樂得逍遙自在,這讓老丈人、舅爺們心里怎么不憋氣呢?
可是要揍他一頓也不行,真要揍壞了,苦的還是自家閨女,那只好灌酒了,在酒桌上灌倒他,多少也能出點惡氣。
吳叔看著閨女的時候,那眼神兒別提多溫柔了。可一轉到女婿身上,就恨不得化成刀子,在他身上扎幾個窟窿出來。
“叫廚房整治酒席,我陪岳父好好喝一盅。”
“酒就算了。”吳叔說:“晚上怕還有事,萬一喝酒誤了差事不好。”
阿青也是這個意思。
可惜她現在身子不方便,廚房是肯定去不了,不然她肯定要去廚房親手給吳叔做兩個菜。
晚飯擺上來,阿青和李思諶陪著吳叔用飯。
吳叔的心思并不在吃飯上頭,他現在和李思諶一樣,注意力都在阿青身上。
閨女胃口確實不好。
以前她吃東西可不會這樣挑剔別扭,腌菜心配著白飯都能吃的很香。可現在一桌子山珍海味精饈美食,她卻有一口沒一口的,筷子就沒怎么見動。哪怕他和李思諶替她夾了菜,看她的樣子也是硬著頭皮才吃下去的,那樣子可不象享受美味,倒象毫無滋味,只能勉強吞咽。
吳叔琢磨這樣可不行。
這什么都不想吃,硬吃也一點都不香,時間一長身子肯定吃不消。更不要說她現在有了孩子,更是冒不起險。
用罷晚飯,李思諶送吳叔出去。
阿青固然是舍不得吳叔走,李思諶在一旁勸她:“在行宮這兒見面方便,以后見面的機會有的是。”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現在在行宮,不象京里那么多的規矩和忌諱,見面的機會確實還有不少。
她只能送到屋門口,吳叔和李思諶兩人都不叫她下臺階,阿青只能站在那兒目送吳叔的背影。
吳叔看李思諶的目光不善,李思諶又不是傻子,哪里還覺察不到?
對于岳父的心情,李思諶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