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伺候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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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鳳幼安起了個大早。
她睡在王府西廳最好的客房,象牙床,玄玉枕,蠶絲被,水晶珠簾,檀香實木的桌子上,擺著琺瑯彩瓷瓶,處處都透露著精致和用心。
可偏偏,鳳幼安就是住不慣,也睡不安穩。
對王府,她從心理到生理上,雙重排斥。
“安藥師,王妃早膳后吃了點茶,這會兒孕吐不止,您去看看吧。”
丫鬟夏蓮,一臉焦急,在門口催促著。
鳳幼安點頭:“知道了。”
她披上了件湖綠色的襦裙,素錦披帛,梳著百合髻,青絲垂到腰間,淡點胭脂。打扮得體,沒有什么華麗的裝飾,只用了一對云紋里流蘇釵。
夏蓮看著安藥師這幅素雅脫俗的模樣,不由得愣了愣神,真好看啊。
與她家王妃比起來,還更勝一籌。
昨日王妃知安藥師要來,還特意盛裝打扮,又是誥命服,又是華翠冠,想要“艷壓”,最后弄巧成拙,還得了皇后娘娘好一頓奚落。
“王妃吃了什么茶?”
鳳幼安知這丫鬟,在偷偷打量自己,也不惱,任由她看,十分泰然。
夏蓮答道:“是一壺雙井綠。茶屬上乘,泡開之后,葉如鳳爪,香味能盈滿一室,微苦回甘。王殿下很愛喝這茶,府中備了不少,王妃娘娘向來喜歡迎合殿下喜好,也跟著吃了些。”
鳳幼安微微蹙眉:“既是孕婦,當注意飲食,這種茶性寒,不可以再給她喝了。”
夏蓮在前引路。
很快,就抵達了茶室。
一只腳剛踏進門檻,就聽到里頭傳出一陣陣干嘔聲,還混雜著嚶嚶的啜泣。可見吐得頗為痛苦。
“本王飲茶,你非要跟來一起喝,現在好了吧,吐成什么樣子。”
君千一襲暗紅紋對襟長衫,顯得雍容華貴,他一臉厭惡地看著裙擺上沾染得一些穢物,“這件衣服是皇祖父去歲誕辰的時候,他老人家高興,給幾個孫子輩的皇子一人賞了一件,卻被你給糟蹋了,哎!”
王抱怨著,把這件具有特殊意義的長衫外袍給脫了下來,“下午要去龍騰宮給皇祖父請安,這件也穿不得了。”
他是想討皇祖父歡心。
畢竟,這皇宮里,最支持立自己這個嫡長子為太子的,就是太上皇了。
“哥哥,臣妾不是故意的。”花音眼角泛紅,噙著水花,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間又是一陣腸胃翻涌,喉頭泛癢。
婢子趕忙送來一個銅盆,花音扒拉著銅盆的邊緣,嘔個不停。
又有人遞上來漱口水。
君千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看著妻子這副作態,覺得煩:“快點想辦法,讓王妃別吐了。”
鳳幼安不悅道:“殿下身為夫君,這種時候應該好好安慰懷孕的妻子,而不是嫌棄她。”
娶了你的白月光,也懷上了。
卻嫌棄對方孕吐。
呵,男人。
君千一見是她,臉上的厭惡神色下意識地收了,目光灼熱地盯著她絕美的側臉,聲音都溫柔了兩分:“幼安,你來本王就放心了,你給她瞧瞧。”
頓了下,又欲蓋彌彰地解釋,“本王不是嫌她,你知道的,本王從小就有潔癖。而且那件衣服可是進宮面見皇祖父要用的……”
鳳幼安不再理他。
也懶得聽這個渣男在她身邊絮絮叨叨。
她上前,給花音扎了一針。
嘔吐立刻就停止了。
但是腸胃反酸回流的痛楚,并沒有因此消失。花音有些頭暈,眼前都出現了光斑,睫毛上都是水霧,臉色蒼白的可怕,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地面上的軟毯,已經被落地的茶杯,給弄濕了一大片。
還有一些碎瓷片。
這人若摔在地上,可少不了受罪。
所幸鳳幼安及時地拉住了花音的胳膊,她會武,胳膊力量不淺,穩穩地把這位孕婦給托住了。
花音神色凄楚,想起昨晚王在榻前跟她說得那些絕情話,心中不忿:“不用你假好心!”
都怪鳳幼安!
如果不是她,哥哥不會說什么只給自己太子妃名分不給感情的話。
“王妃誤會了,這和好不好心沒關系,臣女是奉陛下之命來看診,護住你腹中孩兒。”鳳幼安面無表情。
她從空間里,取出檸檬片,用茶具泡了一杯檸檬水。
又取出一盒蘇打餅干。
“王妃既然有孕,應多為孩子考慮,顧惜身體。孕吐嚴重,就不要再喝性寒的茶了。來,喝點酸檸檬水,可以止吐。”
君千一直盯著這邊。
花音看著那泛著一層淡黃的淺色透明的水,并不接:“你給本王妃喝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你是想趁機毒死本王妃和皇長孫么?”
鳳幼安“啪”得一聲,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王妃怕是有被害妄想癥,當著你和王的面兒毒害皇長孫,對我有什么好處么?”
“當然!我和孩子死了,你就能和哥哥雙宿雙飛了。”花音冒火,死死地盯著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昨晚還單獨私……”
“音兒,安藥師讓你喝什么藥,你就乖乖喝下。”
君千打斷了花音,不想再聽她詆毀自己的心上人。
花音委屈壞了,咬唇顫聲道:“你就幫她,不幫我!我才是你的正妃!”
委屈歸委屈,但她不敢違抗王的命令。
還是把那一杯檸檬水,給喝下去了。
她本來是準備下肚之后,立刻給吐出來,最好吐鳳幼安一身,狠狠報復。
可誰知道——
這奇怪的水,泛著一股酸酸的清香,滋潤著她脆弱痙攣的腸胃。不反酸了,也不干嘔了。
腹部還挺舒服。
“蘇打餅干,也吃一塊,能中和孕婦的胃酸。”鳳幼安把銀盤,推到了王妃眼皮子底下,“我保證你會愛上它。”
花音下意識地拒絕。
可一想起剛才那個檸檬水,效果不錯,禁不住還是伸出手,拿了一塊蘇打餅干。
“咔嚓”
酥酥脆脆,還是咸的,齒頰留香。
花音從沒有吃過這種奇怪的“糕點脆餅”,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還讓她嘔吐后的腸胃,特別舒服。
又哭又鬧的王妃,徹底安靜了下來。
咔嚓咔嚓——
一塊接著一塊蘇打餅干,混著檸檬水喝,根本停不下來。
丫鬟夏蓮大喜,道:“王妃娘娘已經有四五日,沒有吃東西吃這么香了,每日的飯菜,只進了幾口就放筷子。孕吐得厲害。”
其他負責伺候的婢子們,也一個個面帶喜色,紛紛稱是。
君千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深深地看了鳳幼安一眼:“還是你有辦法。”
真是越看越喜歡。
他府中一團糟,孕婦情緒差胃口差,幼安來了之后,情況明顯好轉。
花音見王那樣兒,又嫉妒起來,可這檸檬水和蘇打餅干,又是真的好吃,一時之間,也不好再遷怒鳳幼安,吃人嘴軟。
“你這脆餅,叫什么名字?”
“蘇打餅干,適合孕婦吃。”鳳幼安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普通人也可以當零嘴兒吃。”
“京都哪家的糕點鋪子?”
花音著實喜歡這個滋味兒,決定長期買。
懷孕之后,能入她口的東西,真的不多了。
鳳幼安道:“鋪子還沒開。”
花音瞪她:“你什么意思啊?一個糕點鋪的名字,都舍不得告訴本王妃。”
摳門死了。
君千不悅:“對安藥師態度好些,她又不欠你的。真論起來,還是你欠她。”
花音臉色慘白,手里的蘇打餅干,頓時味同嚼蠟。
她放下餅干:“我飽了。”
還有什么。
比最愛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當著自己這個正室的面,維護前妻,更讓人難受的。
鳳幼安;“餅干吃多了也不好,會腹脹。鋪子還沒開,估摸著就這幾日吧,我會在鳳氏糕點鋪子里,推出這款適合孕婦的蘇打餅干,王妃若喜歡,差人來買便是。”
是時候,往食品方向,拓展她的商業版圖了。
既然有市場,有需求,又有了王妃、皇長孫這個免費的宣傳招牌,她不如趁機把蘇打餅干給做起來。
反正,京都里有孕的女子那么多,肯定會成為暢銷的稀罕物。
“什……什么意思?”
花音傻了,都說一孕傻三年,她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鳳氏糕點鋪子?你開的?那這脆餅——”
她低下頭。
看著銀盤里,咬了一半的蘇打餅干。
“蠢。”
君千有些看不下去她這幅癡態,解釋道,“很明顯,這適合孕婦吃的糕餅,是幼安獨創的。她很快就要在京都開一家鋪子試探下。”
自從和離之后,鳳幼安屢屢令他吃驚。
先是靈藥閣開遍全國,壟斷了醫藥行業,現如今又要對吃食行業下手了。
他這個前妻,那纖細窈窕的小身板里,蘊藏著絲毫不弱于男子的可怕能量!
他越發的后悔。
如果當初咬死了不與她和離,拼了命的抗爭,那么,他將擁有一個壟斷整個醫藥行業的富婆妻子,有謀略有財富,對他的事業幫助遠比花音要大。
花音現在唯一的用處,就是懷上了皇長孫。
可是個女人都能懷孕生子,幼安也能生孩子的。
“幼安,你的鳳氏糕點鋪子開張,本王會第一個去捧場。”君千對著她示好,旁若無人地散發魅力,絲毫不避嫌。
“殿下日理萬機,不必來。”鳳幼安想也不想地拒絕。
“沒那么忙。”君千豐神俊朗,笑若玉樹繁花。
花音看著這一幕,心都被揉碎成了一團血泥。
對鳳幼安就是沒那么忙,對自己就是政務繁忙、沒空。
她好多次拆人去宮里、去神樞營找他,他都推脫著忙,不來看自己。
夫君不愛她。
鳳幼安被蘇皇后強行逼著,在王府待了整整三天。
這期間,她三次想跑回家去。
都被神樞營的士兵給攔下來了。
“皇后娘娘,您這有點不厚道,硬把我扣下來,有什么意思?”
鳳幼安看到了一隊神樞衛后面的鳳袍皇后,很是無奈,“你兒媳婦兒的孕吐癥狀,我也給解決了,安胎藥也開了,我留在這里反而會影響她的情緒,讓她整日郁郁寡歡,對您未出世的孫兒不好。”
蘇皇后沉著臉:“你多陪我兒幾日。”
鳳幼安:“……”
什么毛病。
憑什么啊!
她又不欠君千的。
“你這樣做婆婆,會傷了兒媳婦的心。不妥不妥。”
“呵。”蘇皇后一聲輕笑,語氣嘲諷,“身為未來的太子妃,若連這點肚量都沒有,那也是她配不上這個位子。陛下后宮佳麗三千,本宮可曾說過什么?”
鳳幼安挑眉。
這也是她,佩服蘇皇后的地方。
這位皇后娘娘,可從來不是什么戀愛腦,從始至終,都專心搞事業。完全把皇后當做一個職業來經營,對泰和帝也沒什么真感情,否則不會連下毒都毫不手軟了。
“皇后娘娘,口渴么?”
鳳幼安瞧著她嘴巴有點拔干,口紅涂得都不甚均勻。
蘇皇后投以疑惑的目光。
鳳幼安從空間里,取出一瓶酸奶,遞了過去:“嘗一嘗。”
蘇皇后一臉狐疑地接過:“這瓶子,好生奇怪。”
鳳幼安道:“吸管插進去,可以直接飲用。”
蘇皇后照做。
酸酸甜甜的口感,綿綿的柔軟,唇齒間盡是奶香味兒,瞬間刺激到了她的味蕾。
皇后的瞳孔漠然一縮,贊嘆道:“好喝!”
又連續喝了幾口,越品越有滋味兒,“這個叫什么?也是你做的么?本宮從沒喝過這么好喝的牛乳。”
鳳幼安莞爾:“如果皇后娘娘肯放我離開王府,我向你保證,最多五日,這種酸奶就會在京都暢銷,您每日都能喝到它。”
蘇皇后捧著酸奶瓶子,唇角還沾染著一層乳白,眼神掙扎。
很顯然。
她心動了。
“當真每日都能喝到?”
“嗯,十兩銀子一瓶,我賣的不貴。”鳳幼安笑意盈盈,美眸似納入了秋水繁星,“以皇后娘娘您的財力,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蘇皇后糾結了不到一刻鐘。
被酸奶的魅力所打動。
她著實是喜歡這種牛乳飲品,宮中的牛乳,大多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兒,就算經過御廚特別的處理,也是滋味兒不好,不似這酸奶可口。
“好吧,你走吧。”
蘇皇后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揮動廣袖。
神樞衛立刻退散開,給鳳幼安讓了一條道。
離開之前。
鳳幼安不忘叮囑:“皇后娘娘,南疆軍的軍餉,已經拖欠了好幾個月。年后,朝廷就再也沒有給將士們撥發過餉銀。據說這一塊,王殿下有些話語權。”
蘇皇后瞪她:“你就心心念念著九皇叔,軍餉都要替他操心!”
鳳幼安沒否認,淺笑道:“養兵需要花錢,南疆將士們出生入死,如果不能保證餉銀分到他們每一個人手里,對他們而言不公平。王殿下管理監察處,而監察處分發餉銀,我是擔心這幾個月,監察處有官員中飽私囊。”
蘇皇后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一聲重嘆:“怕了你了,既然本宮答應你,一年內,不讓兒為難君傾九,那便會兌現諾言。放心,半月之內,監察處定會把所有欠缺的餉銀全部補發上。”
餉銀的確是被君千給扣下了。
為了讓君傾九早點完蛋!
因為士兵們都拿不到餉銀,那必然會人心渙散,仗也打不贏。
君千命令監察處不發餉銀,泰和帝是知道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只要是能夠弄死君傾九的小動作,陛下都默許。
鳳幼安雙手抱拳,對著蘇皇后行了個半禮:“幼安代阿九和南疆將士們,拜謝皇后娘娘深明大義。”
她這幾天待在王府,也是想把餉銀的事兒給解決掉。
現在目的打成。
心里一塊懸著的大石也算落下。
蘇皇后看著鳳幼安遠去的背影,任憑五月的風,吹得身上的鳳袍烈烈而起:“你若為男兒,成為武嚴侯鳳瀟的繼承人,親掌南疆大軍,這君臨國的天下,兒不見得能搶過你。”
“幸好是女兒身。”
皇后搖了搖頭,笑得無奈且慶幸。
南疆將士的餉銀,以鳳幼安現在的財力,完全是可以填補上的。
南疆現役二十萬。
幾個月的餉銀,加起來也就幾百上千萬。
也就是相當于她運送一次糧草、物資所需要花的錢罷了。
“我如以個人的名義,把軍餉給南疆將士們都給補貼上,他們是拿到錢了,但也會對君臨國的朝廷,徹底失去信心和忠誠。”
鳳幼安考慮得很周。
那個時候。
這支二十萬人的軍隊,就會對君氏皇權統治者極為不滿,怨氣沖天,打贏了東蠻和匈奴之后,說不定會直接揭竿而起,劍刃對內,直接殺向京都!
“時機不對。”
鳳瀟拄著拐杖,一邊在庭院內,做復健,一邊和侄女分析局勢,“南疆軍,現在不能反。否則九皇叔就徹底完了。”
鳳幼安看著三叔額頭上的點點熱汗,看到他拄著拐杖練習行走,疼得俊臉緊繃,腿部顫抖,也沒有上去扶他。
想要恢復健康,得靠三叔自己!
復健的時候,旁人多幫扶一下,失敗的概率就越高。
“我也這么覺得,阿九要報仇,要回京都奪權,也應該是名正言順。不應該頂上一個反賊的帽子。”
逼宮?
那是下下策!
不管后世史書怎么美化,逼宮者,都勢必受到天下文人口誅筆伐,被狠狠唾棄。就算坐上了九五至尊的龍椅,那也是名不順言不正!
鳳瀟側頭,眼神極為明亮,盯著自己的侄女:“幼安如果是我兒子,就好了。”
鳳幼安“噗嗤”一聲,笑噴了:“去去去,要兒子你找三嬸生去。別煩我。”
“你這丫頭,越發無法無天,都敢打趣長輩啦。”
“嘿嘿。”
也是巧了。
三嬸捧著一雙黑色的靴子,走到了院子這邊:“侯爺,妾身幫你換鞋。”
三叔開始頻繁地做復健之后,流汗特別厲害,尤其是雙腿和雙腳,每隔兩個時辰,就得換一雙干凈的鞋子,防止內里被汗濕。
而三嬸就承擔起了,給三叔換鞋、曬鞋子的任務。
每一次,她都是把鞋子親自拿去刷洗,然后放在陽光下,曬得暖和、干爽,然后捧過來。
“辛苦你了。”
鳳瀟停下來,把拐杖放在一旁,坐在了輪椅之上。
男人的俊臉有些紅。
不知道是因為運動流汗的緣故,還是因著幼安那一句“生兒子”。
慕雙兒蹲下身子,低垂著頭,發髻上有一支蜻蜓立荷釵,一對耳環顏色也頗為溫柔。
她伸出一雙粉白的手,抬起鳳瀟的腳,幫他把鞋子脫掉。伺候得極為周到,再幫夫君除去已經流了汗的綢襪,換上新的。
因為鳳瀟脊柱受傷,所以彎腰會特別疼痛。
“下次讓仆人幫我換就可以了。”鳳瀟看著慕雙兒低頭時,露出一段白皙的頸子,眼睛不知道怎么就移不開了,聲音也有些緊繃,“你不必做這些的。”
“伺候夫君,本就是臣妾分內之事。”
慕雙兒聲音柔婉,乃是天生。
她很喜歡這位戰神。
她能為他做的事……太少了……
石女,是無法孕育孩子的,她無法給他生兒子……
剛才幼安和他最后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內心才格外的內疚酸澀。
鳳瀟感受到,妻子柔軟的手,幫他換新鞋子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碰到他的腳踝,真的很柔軟。
他娶了她半年多。
她不離不棄地在病榻前伺候了半年多,未曾有過抱怨。他吃的每一頓飯,都是她親手所做,每個夜晚,幫他翻身、擦汗、按摩疼痛的經脈。
鳳瀟下意識地伸出了大手,輕輕地撫了下妻子的發髻,發絲很軟,帶著發香。
慕雙兒似有所感,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
她滿是內疚。
鳳瀟看著她發紅的眼眶,感覺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怎么哭了?”
他被泰和帝派人行刺,刺了十八劍,全身筋脈寸斷的時候,都沒這么心慌過。
誰讓她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