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我成了神醫

第二十三章人工呼吸

這是一間一進兩開的屋子,進門是灶屋,里面有一個隔間,盤著炕,外間燒火,火道通過火墻和炕,才從炕角的煙囪里出去,這樣的話,火墻和炕都是熱的,家里也就熱了。

這時候炕也開始有了溫度,看這樣子,今天晚上,田家三口人能睡個暖和覺。

宋秀致在里屋安置她的那些書,家徒四壁,也沒個箱子啥的,只能想辦法放在角落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這些書保存到今天,沒被田老太扯了燒火,可是真心不容易,她不敢掉以輕心。

王學禮不好意思進里屋去,他是城里人,而且還算是個半個文化人,總覺得不應該隨便進寡婦家的臥室,事實上如果不是田野和喻蘭川讓他進來,他連屋子也不會進的。

從院子里搬了個樹墩放在灶屋地上,王學禮坐了下來,逗著田野說話。

事實上現在的農村里,根本就沒什么臥室的概念,一般人家就是一盤大炕,炕上鋪著油布,放著小炕桌,吃飯,做針線活,睡覺等等,都在炕上,家里來了客人,也是讓人家上炕坐。

等宋秀致把寶貝書安頓好了,看看外面,就有點急了:“野子,怎么你姐還沒回來?”

田橙跟著田金貴一路小跑,后邊田玉堂也追了上來,向那知青問情況。

知青名叫秦奇,他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結實,再加上跑了個來回,來的路上還摔了一跤,連膝蓋上的雪還沒拍掉呢,氣喘吁吁地給講當時的情況。

今天下雪,幾個知青閑著沒事,就想著按照魯迅先生文章里捉麻雀的方法,去捉幾只麻雀來吃。

雖然沒捉過麻雀,這些年輕人也知道,這活計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不然人來人往的,麻雀怕是根本不敢過來。

幾個知青拿了竹篩子和一應工具,照著文章里寫的,去打麥場上掃出一片空地,用短棒支起一個篩子,短棒下端系了繩子,在篩子底下撒了一把糠,幾個人拉著繩子,躲得遠遠地,在打麥場邊唯一的一棵大樹后等著。

幾個人又凍又餓地等了幾個小時,最后也沒等到麻雀,反倒是其中一個男知青張愛黨暈倒了。

田玉堂聽得啼笑皆非:“麻雀哪是那么個捉法啊,現在的麻雀可精著呢,根本不上你們的當,我告訴你們,捉這玩意兒得是晚上,麻雀一到晚上就什么也看不見……”

“吭吭!”田金貴咳嗽一聲:“行了,那邊人還暈著呢,你還給他們瞎指點!”

知青們學會晚上去掏麻雀,萬一摔壞了怎么辦?

田玉堂吐吐舌頭不說話了,田金貴問那知青:“去找朱宏沒?”

朱宏是村里的赤腳大夫。

知青跑得呼哧帶喘的回答:“找,找了,王衛紅去找的,我倆分頭找的人。”

打麥場上,剩下的兩個知青急得狠了,正推推讓讓的,商量著誰來給張愛黨做人工呼吸呢,見田金貴過來,被推著做人工呼吸的知青如蒙大赦:“支書來了,讓支書看看怎么辦!”

田金貴指揮著把張愛黨從地上扶起來,讓他靠著樹坐在笤帚梢子上,這樣屁股底下還不太冷,田橙過來,一邊詢問病情,一邊查看病人的情況。

“當時他有什么癥狀?”

“我跟他挨著蹲著,突然就發現他渾身發抖,我以為他是凍得不行了,正打算勸他回去,等我們抓到麻雀,肯定也會分給他一個的……”旁邊的知青殷建設回答,絮絮叨叨地抓不住重點,這時候了還在操心麻雀。

田橙伸手探了探,大冬天的,病人的頸中又濕又冷,冷汗浸濕了襯衣的衣領。

“他暈倒前說什么了?”田橙果斷打斷了殷建設的絮叨。

“他說他頭暈,對了,他還喊餓來著,不過我們一直沒吃東西,餓也是正常的。”

這就差不多清楚了,田橙翻開病人眼皮看了看:“你們誰有糖?隨便什么糖都行,沒有的話,有吃的也行。”

眾人互相看看,殷建設在棉襖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塊奶糖:“這個行不行?”

田橙接過來,撕掉糖紙,捏開病人下巴填進他嘴里。

現在條件簡陋,也沒什么檢驗儀器,只能根據經驗來判定病情,好在這人癥狀簡單,綜合各方面的情況來看,十之八九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

這個時候最好是給他喝點糖水,可以暫時緩解癥狀,可這打麥場上也沒糖水,有塊奶糖也算很不錯了。

幾個人屏聲靜氣地看著暈倒的張愛黨,心里對田橙的辦法有幾分懷疑,暈倒的人吃塊奶糖就能好?

田金貴不停地往西邊的路上看,怎么朱宏還不來呢,又忍不住催田橙:“你那藥箱里不是有針么,給他人中上扎一針,我見你給你奶扎針扎得還不錯。”

田橙無語,她總不能說田老太那是在裝暈,她扎針也不過是為了給田老太受點罪,她看著張愛黨:“支書,他這個不用扎針,你給他用手掐一掐就行。”

另一個知青就又推殷建設:“剛才就說你趕快給他做人工呼吸,趕緊的,快給做呀!”

“我不行,你給他做,一會兒逮到麻雀,多給你一個就是了!”

兩人正在推搡,這邊張愛黨醒了,田金貴把大拇指從他的人中上拿下來,人中部位有一個很明顯的指甲的掐痕。

田橙如釋重負,看樣子她的診斷沒錯。

放松下來,她才顧得上看看周圍,這地方,她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來過了。

昨天的雪下的不大,雪層并沒有把土地全覆蓋住,周圍都是褐白相間的土地,遠近的樹杈子上落著薄雪。

打量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田橙忽然感覺一陣心悸,似乎心里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軟軟的,澀澀的。

她的眼前浮現出高高的麥垛,她坐在樹下背湯頭口訣,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悠揚的口琴聲,旋律似乎是熟悉的“紅河谷”。

“看看,掐掐就醒了,白瞎了我一塊大白兔奶糖。”殷建設的聲音把田橙從回憶中驚醒,正好看見他滿臉痛惜地盯著張愛黨,手指一動一動的,恨不能把張愛黨嘴里的糖給摳出來。

張愛黨立刻加快咀嚼,三口兩口把奶糖咽下了肚。

直到這時,赤腳醫生朱宏才一溜小跑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