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歡之

第九十三章

標行,是專門為人保護財物或人身安全的機構。

因為這年代交通不便,客旅艱辛不安全,保標行業應運而生,標行隨之成立。

不過現在的標行運的貨物都是貴重物品,像是奇珍異寶之類的,反正都是不普通的東西。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需要懂功夫的人保護才能完成。

不像她那個年代,只要會開車就行了。

其中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標行組織包括標行主人、總標頭、以及從事保標工作的標頭和標師、大掌柜、管理雜物的伙計(趟子手)和雜役。

標行主人講的是人面廣、關系好。

有錢有勢,打出旗號,黑門檻不敢招惹。

萬一出了事擺得平官府,標被劫了賠得起銀兩。

黑門檻是指黑道人物或是綠林好漢。

大掌柜講的是眼明心細算盤精。

看貨不走眼,估價不離譜,上下里外該打點的絕少不了,該開銷的絕不浪費。

至于總標頭,通常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不是本身藝業驚人,就是退休名捕以及退役行伍之流。

標行的買賣叫做“出標”或“走標”。

由總標頭或是經驗老道獨當一面的標頭“押標”,帶著幾個有功夫底子的標師,和一群手腳俐落的伙計。

銀貨鎖在“標車”里,車子上插著“標旗”,趟子手嘴里吆喝著“標號”,浩浩蕩蕩騎馬拉車就可以起運了。

總之,咱們的宋歡姑娘就是給自己找了一份干物流的工作,還兼職當保安(保鏢)。

或許是因為傅淵之是舉人,又或者是因為不用他們負責人身安全,標行收了二兩銀子意思意思就答應了。

宋歡初來乍到,雖說是“走關系”進來的,但是標頭還是得看看宋歡的身手。

一番點到為止的打斗下來,標頭滿意點頭。

“不錯,是個好苗子,再過幾年就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天下了。”

標頭名為郭運生,師承形意拳門派。

以“半步崩拳”打遍天下而著稱江湖武林。

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因為鏟除惡霸而犯了人命官司,被關進監牢仍苦練功夫。

由于項上有枷鎖,腳上有鐵鐐的緣故,練就了只能邁出半步的絕技——半步崩拳。

后來他名揚大江南北,又遍游各省,不知因何原因竟甘愿待在此處做一個小小標頭。

現在廊檐下圍觀這場打斗的李昌松,對著一旁的老徐老劉說道,“這么好的后生你們從哪兒挖來的?”

老徐和老劉俱是哈哈一笑,老徐感嘆道,“一切都是緣分啊。”

李昌松一啐,“才多久不見,你們倒是開始學會賣關子了。”

這邊熱鬧,另一邊宋歡額角冒汗,揉了揉被拳頭打疼的肩膀和震得發麻的手臂。

半步崩拳不是開玩笑的,即便郭運生只出了三成力道,宋歡對付得也很勉強。

若說宋歡是力大無窮,那郭運生就是神力了。

傅淵之心疼,關心道,“我去買跌打酒來。”

宋歡搖搖頭,“不用,過兩天就好了。”

她身體恢復能力還是很強的。

傅淵之皺眉。

江湖人的點到為止都這樣兇猛?

那他要重新定義江湖這個概念了。

陽江府長隆標行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這其中當然少不了郭運生這個人的加成。

標行其實是一個很特殊的行業。

官、商、江湖皆有來往。

同官府有關系,又和黑道綠林有來往,其得益決定了這個時代標行的特殊性質。

所以說標行生意有三硬:

一是,官府有硬靠山。

二是,綠林有硬關系。

三是,自身有硬功夫。

以上三者,缺一不可。

聽說,長隆標行在官府的靠山就是日月雙鎏樓背后的主人。

只是聽說而已,最終解釋權歸長隆標行所有。

至于掙錢收費問題,標行是按腳程遠近、貨物所值、危險程度取不同的“標利”。

這個標利在此基礎上還會根據委托對象進行劃分。

就是說對待不同的消費者,標行有不同的收費套餐。

比如說,委托對象是商賈,一百兩貨物收利五兩,十萬兩收利五千兩。

委托對象是官府,一萬兩收利五兩,十萬兩收利五十兩。

官府比商賈少了十倍。

兩者之外的其他委托人則是,一千兩收利四兩半,十萬兩收四百五十兩。

所以士農工商,商的地位是真的低。

也不外乎他們為什么會在院試鄉試后,不計代價花大筆銀錢提前投資。

手續環節問題就是,標行與委托人商定好后就會簽訂“標單”,在標單上注明起運地點、商號、押送貨物的名稱、數量以及收費多少等等。

確認無誤后,標行和委托方各戳蓋印章。

接著還得去官府開通行證,這也算是在官府備案的意思。

它的存在表明了這些我陽江府官府已經知道并且同意了,過了明路的,大家不必阻攔。

其他府城縣城的官兵門閽見到這個通行證也就知道該給他們通過,不會找麻煩。

有個別想糾纏搞事的,標頭也會讓人塞點銀子消災,就當是茶酒錢。

標行隊伍護送到指定地點后取得標利。

宋歡送完阿弟進學后的第二天就同徐叔他們出發,傅淵之的騾車綴在隊伍的末尾。

車廂里裝得是滿滿當當,多待一個人都不行。

一路上吃的用的穿的蓋的等等,就連菜壇子都有好幾個。

但凡家里跟吃的沾邊兒的宋歡都給它搬出來了,否則放著也是發霉,就是有些辛苦騾兄了。

傅淵之則坐在車廂外趕車。

傅淵之是在得了騾車后被點亮的車夫技能。

沒辦法,家里總得有個會“開車”的才行。

宋歡也想點亮這個技能,奈何她的力道有那么些許控制不好,騾兄要么要死要活“咴兒咴兒”地叫喚打轉轉,要么就是立定在原地。

那叫一個“任爾東西南北風,它自‘咬定’‘青山’不放松。”

最后,宋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丟棄了獲取技能的決心。

為此她還少吃了一碗飯。

騾兄暗舒一口氣,我滴個乖乖,這人類的力道那么大,差點沒把自己給弄去提前見閻王。

或許是因為在宋歡的對比之下,傅淵之覺得自己對騾子的掌控能力又精進了許多。

騾兄暗暗呸了一句,還不是自己暗暗出力,多多配合?

否則你一個比那個女人還弱的弱雞,能這么快駕馭你騾兄?

無知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