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歡之

第二百一十七章殿試二

字:大中小///→

傅淵之和阿弟看著這次的題目,直接就是以這次的天災為題,如何有效施行賑災的問題。

這個題目問得很玄妙。

它問的不是錢糧問題,而是問如何有效施行。

那“有效施行”這四個字就側面體現了,其實朝廷頒布賑災的詔令并不順利,不能夠得到底下官員的配合。

這個時候還會出現官員謊報、冒賑等借民肥己的常見情況。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尖銳。

這要是試子一個沒注意觸碰到改卷官員的痛點,很有可能就功虧一簣。

這也就武安侯敢在殿試就問出來。

估計是蔣銓狄等官員人讓武安侯氣狠了。

反正他們都得死,得不得罪,顧不顧及,都不重要。

這次天災的降臨,學子進京感受最深,一路所見所聞,身邊發生的真實事件,以及自己若為官是會如何賑災的想法全部跳了出來,各個下筆如有神助。

阿弟想起平日里阿姐不時蹦出的新奇想法。

在稿紙上把自己從阿姐那得到的想法列出來,再進行潤色。

其實到目前為止,朝廷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賑災機構。

可以通過前朝的經驗,逐步建立一套完整的賑災機構來保證負責日常賑災事宜。

當然有了賑災機構就必須得有監察機構。

若是賑災機構借民肥己,可以通過監察機構進行監督,讓賑災得以有效施行。

當朝的大司農司,掌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新建學校,同時也監理“饑荒之事”。

戶部,根據地方政府的災情報告以及皇帝中書省的命令,簽發救災物資,減免租稅。

在原有基礎上,可以在糧科房屬下專門設一個賑濟科,專門負責具體的賑災事宜。

可以由御史臺、以及提刑按察司,肅政廉訪司等組建一個監察機構。

他們的主要責任就是在勘察災情,參與賑災決策,檢查地方官員賑災情況,糾正賑災中的弊端。

接著就是設立專職性賑災機構。

例如像惠民藥局、孤老院、養濟院等。

設置惠民藥局,目的是可以通過政府出資置藥,低價售與貧民以解除自然災害帶來的病痛。

孤老院,其性質同惠民藥局相近。

阿弟寫上:鰥寡孤獨廢疾不能自存者,宜設孤老院,于官倉內支糧賑濟養贈,官府賑贍,仍置孤老院存恤住坐。

孤老院中病疾者所需藥物由惠民局支給,口糧令各處際留祗應糧內,正官監視支給。

廬舍由政府提供。

養濟院,性質與孤老院相同。

鰥寡孤獨老弱殘疾不能自存之人,仰所在官司支糧養濟。

仍令每處創立養濟院一所,有官房者,就用官房,無官房者,官為起蓋,專一收養上項窮民。

仍委本處正官一員主管。

應收養而不收養,不應收養而收養者,仰御史臺按察司計點究治。

除了上述政府機構,監察機構以及各種專門賑濟機構賑災之外,政府還應隨時抽派官員前往災區賑災,暗中查訪效果。

打好草稿之后,阿弟開始把內容謄抄在試卷上。

正在阿弟專心抄寫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寂然無聲的殿宇里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就顯得異常突出。

阿弟知道,肯定是武安侯來了。

這種腳踏實地的步伐,他常聽。

阿弟畢竟年紀放在那,好奇心也重,一個沒忍住就不由自主地往聲音來源處瞄了一眼。

阿弟這么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其他試子也如自己一般都轉頭看過去。

阿弟只瞟到官服下擺就立馬收回視線。

原因是阿弟余光見到傅大哥并沒有因為這個動靜而受影響,連忙也強迫自己靜下心神。

阿弟閉上眼睛,放空雜亂的思緒后,先動筆在稿紙上穩穩地寫下幾個字后,確定自己心定下來了后,這才敢繼續在試卷上落筆。

不知過了多久,阿弟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視線猶如實質般停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有東西在眉心前的那種被無形禁錮的感覺,緊接著一片紫色衣擺就出現在了阿弟的案桌之前,強勢進入了阿弟的眼底。

阿弟定下來的心神又被掀起,心跳突然加速,面上感覺像是馬上要沸騰的開水,他不自覺屏住呼吸。

阿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視線落在毛筆尖端,生怕把卷子上的字給寫歪了。

他急中生智,直接把手中的毛筆放到硯臺里重新蘸墨水。

他覺得很奇怪,去蘸墨水的時候他竟突然平靜了下來。

有了這么一番心緒轉變后,阿弟深呼吸又繼續落筆寫字。

全部心神直接放在每個字上,腦子跟著筆劃走。

橫折,豎彎鉤……

這種方法是有效果的,阿弟沒有再分神觀察身邊有沒有人,武安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認真地在書寫。

殿試不僅得看文章內容,還得看書寫。

格式規范,字體美觀,表面整潔沒有錯別字等等是會有卷面分的。

在殿試之前的考試都會有考官謄抄再改卷,是因為怕有學子作弊,或者是學子特殊書寫習慣讓考官認出,這樣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作弊,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只能讓考官改卷之前再重新謄抄一遍,但是這樣也看不到學子的字寫得到底好不好看。

殿試因為是最后一次考試,只會糊名,不會再有謄抄,學子的字體就會直接呈給皇帝(武安侯)打分。

所以試子在謄抄的時候一定得十分用心,不能出現差錯才行,字跡也得寫得漂亮工整。

不知過了多久,阿弟才從自己的策論中回過神來。

最后一個字收筆。

等阿弟放下毛筆時,緊繃的神經松懈時,余光這才發現場內已經有學子提前交卷離開了。

阿弟見傅大哥還在寫,他也就沒有動。

檢查一遍卷子后,阿弟大著膽子用余光瞟了眼最上方皇帝的位置。

皇帝已經不見了,剩下的人除了考官就是低下頭寫東西的紫衣武安侯了。

阿弟聽說過武安侯,多數還是好的評價,這個可是曾經征戰四方保衛百姓的戰神。

雖然聽說他性格乖張,但是這么看,好像挺正常。

阿弟想著想著就出神了。

傅淵之原本想交卷的,見阿弟沒動靜,那就再檢查一遍吧。

傅淵之低頭看著自己的卷子,再從頭到尾細讀一遍。

這題目其實很坑,傅淵之不敢太過激進,只能做保守分析。

激進有兩個結果,要么投了武安侯的心,得個好名次,反之則反。

傅淵之腦海里劃過此時應該正在努力上班的某個身影,還是保險起見,耽誤不得了。

傅淵之把自己認為該避諱的地方避諱掉,再盡興發揮。

目前這篇文章是他做到的極限,剩下的就只能交給考官了。

傅淵之見阿弟沒再出神后,這才收拾好自己的筆墨紙硯,整齊地把考具放入考籃,最后舉手示意自己交卷。

見太監在自己面前把試卷糊名后,傅淵之這才提起考籃,安靜地在一名太監的指引下退出殿宇。

傅淵之前腳離開,阿弟后腳跟前。

兩人一前一后,沒敢互相交流說話,直至出了宮門兩人才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