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殿試三(二合一)第二百一十八章殿試三(二合一)
宮門口側邊不起眼的角落,宋歡正坐在騾車車轅處等待。
阿弟望了望四周,見到宋歡后就叫上傅淵之快步往前走,一下子就上了馬車。
宋歡也才到不久,剛想開口問一下考試情況,阿弟就連忙說道:“阿姐,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趕緊回去吧,我憋得難受。”
宋歡:“……”
回到宋家,吃了飯后,阿弟和傅淵之皆回房把今天寫的策論默寫下來。
等傅淵之他們把自己的策論都寫下來后,宋歡端著小點心進來了。
宋歡這段日子和王府廚房的小姐姐們打好了交道,偶爾還能拿些好吃的回來。
宋歡問道:“怎么樣?”
傅淵之和阿弟互相交換看了眼,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兩人都覺得對方寫得不錯。
傅淵之說道:“應該不會太差。”
宋歡也沒指望兩人能當上狀元,游學增長的知識能夠補足在陽江府的短處就很好了。
宋歡說道:“考完就好好放松,你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交給老天了。”
阿弟吃了口小點心,問道:“阿姐,那等我們考中了你還去晟王府嗎?”
宋歡想了想說道:“這事還是等你們成績出來了再說吧。”
如今天災造成的情況還是很糟糕,多存些錢總沒錯。
到時候阿弟和傅淵之有工作了,她就只需要掙夠自己想要的數目就行了,到時候她就解放了。
宋歡只要一想想就激動了。
宋歡美滋滋地回過神,就看到對面兩個人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宋歡補充說道:“到時候看你們的工作嘛。如今外面那么多難民,我們不能只靠你們那點俸祿。”
阿弟抿唇,看來給阿姐過上好日子的目標還有一段距離。
他明日還是老老實實去抄書吧,閑著也是閑著。
宋歡看著高個子的阿弟,突然才反應過來,阿弟如今已經十七了。
最近阿弟抽條得厲害,已經是一個翩翩少年郎的模樣了。
宋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個年紀在這里是可以成婚了。
若是阿弟被榜下捉婿……
這樣的話她也不能繼續工作了,若是讓未來親家知道自己是給晟王打工做護衛,不知道對方有微詞,自己可不能給阿弟丟臉了。
宋歡看著阿弟,又看著傅淵之,她沒把心里的想法說出口。
其實傅淵之和阿弟的情況差不多。
傅淵之如今還是單身,長得又好,若是在游街的時候被哪位高官家的小姐一見傾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是宋歡給傅淵之一次后悔的機會。
也可以說是宋歡的試探吧。
升官發財死老婆。
她不想讓自己變成怨婦,與其這樣,不如各自安好,在一切都來得及的時候。
宋歡的安全感從來不是靠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給自己。
這幾年兩人也沒有過分的接觸,就純談戀愛。
說離不開對方倒是有些過了。
宋歡其實骨子里還是挺絕情的。
若是傅淵之真的選擇了別人,她會祝福的。
宮殿內
評卷官已經把卷子都讀完,武安侯面前就放著十份他們覺得可以排在前列的試卷。
武安侯每份都一一看過去,蹙起了眉頭,他今天覺得寫得很不錯的那個試子怎么不在這里面?
武安侯身子往后一靠,拉著臉看著這幾個臣子,他們都是曾經先帝挑選出來評選試卷的官員,頗有經驗資歷,武安侯忙著賑災的事情就懶得管,也就沒換人。
誰知道,沒換人就給他們耍花樣的機會了。
他仔細看了,這十份卷子上面的人名,除了那個會元,其他人全部都是京城中的幾個高官家里的孩子。
武安侯收斂眉峰,壓著脾氣說道:“眾位覺得本侯的眼睛如何?”
改卷官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武安侯好好兒的怎么突然問起眼睛的事情。
猶豫半響后,其中一個臣子站出來說道:“侯爺您常年習武,身體強壯魁梧,眼睛自然也是清澈明亮。”
武安侯挑眉,做恍然明白的模樣。
誰知前后反轉不過一息,只見武安侯呵呵一笑,突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面,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還好他控制住了力道,不然整張桌子都能被他拍成兩半。
巨響一出,幾位官員渾身一抖,立馬跪下。
武安侯聲音透著股寒意,說道:“既然不是本侯的問題,那就是你們眼睛出了問題!”
幾個臣子立馬低頭。
其中一個大著膽子說道:“侯爺,這十份卷子無論從答題、內容、書寫等方面都是最好的,臣等不明到底是何處做錯了,還請侯爺示下。”
武安侯冷笑一聲,淡漠說道:“本侯要的是有真才實干的人,而不是只能寫一手好字,做一首好詩,說那些冠冕堂皇、不切實際的話的人。”
“百姓需要的是干實事的官員,而不是那些一天天只知道諂上媚下,沒有絲毫作為的官員!從立朝以來,朝廷最不缺的就是尸位素餐的官員!”
“你看看你們給本侯的是什么?!”
“本侯看的是這上面的字嗎?他的好字、好詩是能夠給百姓帶來吃的嗎!還是能夠給百姓帶來穿的!?”
“你們看看這說的是什么內容!空談空談全都是虛妄空談!我一個打仗的都知道是這些話不切實際!而你們這些飽覽詩書的人,居然還能把這不實際的卷子放在這里?你們居然還覺得他能夠排在前十!?”
“本侯看你們的水平也不過如此,你們以后不用上朝了!”
武安侯在上面說了一大通,幾個官員也只是老臉通紅,但是當武安侯說到不用來上朝的時候,他們的態度急轉。
“侯爺!侯爺!你不能這樣!我們都是老臣了!一直以來都是這么選拔的!先帝在位之時也是如此!你……”
武安侯直接一腳把旁邊的凳子給踹飛了。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一個個正準備反抗的人瞬間安靜如雞。
武安侯滿意了。
“先帝已逝,你想他,你就去陪他吧,來人,拖下去。”
其他官員就這么眼睜睜的就看著那個官員被這么拖了下去。
那個官員嘴被捂住,就連求饒的話都喊不出口。
拉出去的是武安侯的手下,干這事兒,他們熟。
其他官員就仿佛關在雞籠里任人宰割的小雞崽,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像抖篩子一般抖得厲害。
武安侯眸光冷冷地看著地上的眾人,說道:“還有誰想去陪先帝?本侯今天就做這個好人送你們去,免得先帝一個人太孤單。”
其他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口。
碰上這么一個硬茬子,他們能說什么,能夠安然回府,平安致仕就已經不錯了。
二百多張的卷子武安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全部看完,見這幾個人已經被嚇成這樣應該能老實聽話了,就說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重新給本侯看過,再交上來,若是不合心意,你們知道結果!”
“對了,那幾個可以直接回家了。”
武安侯點了幾個已經五十多的老臣子。
“一個個都這把年紀了,眼睛都看不清楚了,留下來也無用,滾吧。”
那幾個被點出來的老臣子也不敢造次,平日里還會裝一裝的人,如今像是年輕了十歲,腿腳利索地連忙起身行禮退下。
留下來的人大氣不敢出,傻愣愣呆在原地。
武安侯看著一個個跟鵪鶉似的,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還傻愣著干什么?看戲呢!快去!”
那些臣子得了命令立馬快速回到案桌前,把之前已經放好的卷子又重新拿出來細細品讀。
他們現在的目的就是一個,把里邊寫得好的,具有干實事這個性質的,都一一拿出來。
他們不懂武安侯覺得做實事的人是哪一類,只能把具有這個性質的文章都拿出來,再一一排查,而已經確定是無用的就排除掉。
武安侯看著重新呈遞上來的卷子,與上一份相比,除了會元沒換其他的都換了。
武安侯見狀,心里總算舒服些了,他拿起第一份卷子,看了一遍后,說道:“這個林永昇答得不錯,可惜了。”
至于為什么可惜,武安侯沒有說出來。
下面的評卷主考官有了方才那一幕,隨著武安侯的話心里是上上下下來回波動,這比當初他們自己殿試還緊張!
難不成武安侯還覺得他們徇私不成?
丟節操可以,丟命不行。
如今那些高官家的孩子都被他們丟到了后面,或許里面真有那么一兩個有真才實學的。但是,他們也不敢冒著風險再來第二遭,只能讓那幾張文章淹沒在那第二檔次的卷子當中了。
如今是誰也不敢作弊了。
接著武安侯又看了幾張,看到傅傳林和宋憶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兩張卷子,很相似啊!”
武安侯隨即看到了兩個人的資料,“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是啊,是啊,他們內容雖然有些相似,但是側重點不同。”主考官抹掉額角滴落的汗珠,他本想撤掉一張,最終還是不敢,交上來由武安侯自己評定,這樣他們也不會有太大風險。
武安侯仔細看了這兩份卷子,恰巧這兩個人他都有印象,都長得不錯,就是傅傳林看著有些年紀了。
宋憶倒是不錯,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解,言之有物,不似那些流于虛妄空談的文章。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宋憶可點為狀元,李毓昶為榜眼,至于探花……就傅傳林吧。”武安侯的眼睛一一掃過桌上的幾張試卷,最終還是定下了傅淵之。
在他看來,這兩篇雖有些相似,但綜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閉環,除了李毓昶這個會元還有點本事在,其他人都遜色不少。
而且,他總覺得這個傅淵之還有很多東西沒寫上,露出些微鋒芒不會被掩蓋卻又十分巧妙規避了這些老東西的忌諱,這種人一看就知道不呆板,運用得當的話,呵呵,這幫蠹蟲就等著吧!
底下一個官員試探性開口道:“侯爺,這狀元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這樣對其他貢士怕是不公平。”
武安侯說道:“他又不是第一個,前朝不還有一個莫宣卿?至于公平?沒本事要什么公平?你們方才怎么不說公平?”
要點臉好嗎?
官員被武安侯一懟默默閉上了嘴。
其他官員也有些不贊同,一聽武安侯這么懟回來,他們也不敢再吱聲。
當然有個別和這個人是敵對關系的則暗暗幸災樂禍。
武安侯可不是先帝。
一個武夫,就算說了也是對牛彈琴。
惹得對方不高興了還有可能腦袋落地。
保持安靜是最好的辦法。
第二日是四月二十一,也就是公布成績的日子。
貢士一干人等早早就來到宮門口。
在太監的安排下,大家按照春闈的名次分成兩列排隊站著。
此時,保和殿內。
按照先帝時的規矩,今日理應在殿里由皇帝和大臣商議有關于新科進士的排名情況。
但是,武安侯不是皇帝,所以這項流程被武安侯昨夜提前定了下來。
而定下來的名次被身旁的太監宣讀過后就沒了。
璟王把一眾大臣欲言又止卻也沒法的模樣收進眼底。
這在武安侯這里不是商議,而是通知。
因為缺少這個商議環節,所以這些貢士并沒有等多久。
武安侯無視底下對自己心懷不滿的眾官員,他們不爽,自己就爽了,他心情很好,直接對著下面的眾人說道:“沒什么意見就讓前十名進來了。”
被迫閉麥的眾臣:“……”
若不是流程需要他們在場,武安侯可以一個人把這些進士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此時正在外面等待的傅淵之和阿弟他們突然就聽到一道道由里向外傳來的高聲,仿佛在整個宮廷里都有回音一般:“宣李毓昶、宋憶、傅淵之……林永昇,進殿!!”
一聲接著一聲,一聲蓋過一聲,慢慢傳到了他們所等待的位置。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被叫到名字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都知道不是壞事。
被叫上的名單中不全是貢士的前十名。
其他人雖然難過沒有自己的名字,但也勉強露出笑容目送隨著太監指引離開的十個人。
傅淵之和阿弟隨著隊伍跨進了金碧輝煌的殿宇內。
這是他們第二次來,兩次的環境大不一樣。
兩側站著穿著官服的四品以上大臣,也包括了武將。
十個人從跨進殿門時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視的壓力直沖而來。
傅淵之和阿弟還算勉強維持住鎮定。
他們見過平易近人的李郢大人,也見過德高望重的郡學祭酒,以及茶會、文會上的官員。
他們不是第一次接觸官員,也還算有心理準備。
每個官員身上的氣度氣勢皆由對方控制,看他們愿意以何種方式展現。
此時的官員們就在刻意放開氣勢,再加上肅正端嚴的環境,給傅淵之等人對壓力的感受更加實質。
傅淵之和阿弟排在后面,阿弟能看到前面有幾個人正緊張到冒汗。
幾百道視線聚焦在十個人身上,普通人哪里會碰到這種情況,更何況對象還是四品以上的大臣。
那是曾經他們想接觸都接觸不到的人,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的人物。
感謝昨天的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