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方才他們聽見的正是,魏無忌肚子發出來的動靜。可是這人瞧著也是個正常的,怎么做出來的事,怎的就跟傻了似的呢?
好心的老夫妻過去提醒道:“小友,你若再不吃,這面就真的涼了。”
魏無忌揉了一下微紅的眼眶,躬行了一禮,道:“許久不曾吃過這般美好的面食了,有些舍不得,讓兩位鄉親見笑了。”
老夫妻倆哪里見過這樣的人,忙要伸手去扶,魏無忌已經將銀財塞在兩人的手里,接著坐回去,將那碗面食呼呼而光,就連面湯都未留下。
將面食吃完,魏無忌也沒有再去問老夫妻倆,究竟是否還記得他這種話。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更為珍貴的東西,那碗面食,還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原來還有很多的美好,一直被他忽略了。
上位者的不仁,不應該將這些美好一起抹殺掉。
魏無忌的心思在悄然轉變,來魏前,沉重無匹,此時離開,已有了幾分輕快。
老夫妻這時望著手中,那夠他們下半輩子受用的銀錢,瞇著已經開始變得混沌的雙目,老丈道:“老太婆那人我瞧著怎的生得有幾分眼熟?”
老媼亦睜著那雙不甚清明的雙目,似乎要再多看一眼,那道輕快的背影,回道:“老頭你兒忘啦,那人在很小的時候,經常被家里的兄弟欺負,跑出家門,來咱們這里吃面的。”
經老媼一提,老丈也想了起來。
本想追上去問一問,如今是否還受家中兄弟欺負,可是在看見那道帶比曾經瀟灑許多,又輕快的步伐,老夫妻已經找到了答案。
晚霞鋪灑著大地,老夫妻收拾好面攤,相互攙扶著歸家。
近黃昏的夕陽亦是無限美好的。
另一處,魏無忌遣人送出的書信,也快馬加鞭的分別送了三處。
首先便是那位,也過了而立的冷小帥,如今仍是十分的‘活潑’。收到書信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魏無忌腦子不會在去魏國的路上,被什么動物給踢中了罷?
否則為何無事,寫一封家書給他冷小帥?且就這么一兩句,連個問候都說得不甚清楚明白,要他有何用?
說是這般說,冷小帥還是好生的,將這簡潔的‘家書’收了起來,白小月好奇問道:“小帥哥哥收藏起來做甚?”
冷小帥掰了下手指,隨后笑嘻嘻的推著對方,一起出了房門,道:“小月妹妹這就有所不知了罷,小帥哥哥是留著為了以后,好當面致謝。
畢竟在這忙碌的時候,有人想著你,總是一件令人尤其開懷的事兒,小月妹妹以為呢?”
單純的白小月并未多想,且對自已的夫君也是極有信心的,便是再鬧騰,也不會出甚事的,然將來的某一日。
鼻青臉腫的魏無忌,出現在眼前,驚艷了眾人的眼,也看明白了二人間的兄弟情,究竟有多深,那真是深得刻骨啊。
彼時的人尚且不知,白小月甜甜一笑,亦將此事拋諸腦后,夫妻雙雙出門去。
初為人母的秦玉英,此時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兒,輕聲細語的哄著,眉目之間極盡溫柔。秦玉英右手抱著孩子,左手拿著一只撥浪鼓,得得得的撥弄著。
對世間充滿著好奇的小兒,睜開了那雙純凈無垢的雙眼,靈活的轉動著,尋找聲音的來源。直到找到那只色彩斑斕的撥浪鼓。
小兒嗷嗷叫嚷著,伸出肥嘟嘟的小肉手,然總也夠不到,多試了幾次,許是累著了,不愿再動彈,秦玉英笑著拿了一只,更小的撥浪鼓,擱在他的手邊。
立時便有了勁的小兒,轉運著還不太靈活的小手,聽見一點兒小小的靜動,就一個呵呵直笑,過了會兒又覺得不好玩兒,便要將東西塞進嘴里。
秦玉英見了好笑,索性東西也是洗得干凈的,玩玩兒也無妨。
恰在此時,府中管事喜怒形于色,似是飛奔而來。
秦玉英似有所感,脫口問道:“可是有丞相大人的消息?”
老管事笑彎了眉眼,顯得無比欣慰。他跟了魏無忌這么多個年頭,頭一回覺得自個兒主家,活得像個人。
當初那要死不活,無欲無求的樣子。可比那位長得像神仙的陸清塵,氣韻更勝幾分。可將管事愁壞了,幸好喲,天可憐見的,賜了一位夫人。
魏無忌從一位行尸走肉,活成了一位有血有肉的人,都要歸功于眼前的丞相夫人。
尤為興奮的管事,惹得秦玉英都多看了幾眼,忍不住問道:“管事家中近來可是有喜事,瞧你這滿面紅光的。”
管事老臉一紅,迅速擺正,道:“那我就借夫人吉言了。”
言罷,將遠方來信,將予秦玉英之后,便候立在旁,以備隨時聽候吩咐。后者的注意力,也被那熟悉的字眼,給吸引了過去。
也不再追問管事,究竟是何喜事。管事則是在暗里,悄悄為自已捏了一把汗。侍立良久,見秦玉英并無吩咐,識趣的管事,便借口退下了。
待人離去,如獲珍寶的秦玉英,這才低頭與手中抱著的小兒道:“你爹爹來信了,想聽是什么嗎?娘親念給你聽一聽啊。”
秦玉英的嗓音與春婷極為相似,都帶著獨特的溫柔。
平日里便是兇人,也能聽出三分可愛來,何況低上幾分的嗓音,像是在山間清溪緩緩流淌,又像是黃鶯在歌唱。
小兒也沉浸在其中,極為安心的進入了夢鄉,夢里還沒心沒肺的咧著嘴角,像世人宣示著他究竟有多么的幸福。
秦玉英感覺臂彎一沉,起身輕輕將孩子托起。
收到的書信,也未曾離手,同樣懷揣著幸福的秦玉英,將孩子放在床榻上,又將書信拿出來,翻來覆去反反復復的看,怎么也不覺得膩味。
其人所想所感,竟與魏無忌不謀而合。
世間幸福之人,分散在各處,并非只是魏無忌夫妻兩人如此,還有一對夫妻同樣的幸福。只是有一件教世人驚奇之事。收到魏無忌的書信后,得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