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至名歸

第五十一章 拔絲山楂糕(一)

“我是……”在陸庭齊面前柳依依是身心皆懼,但不能說實話這點理智她還在,怎么也不能把穆清音引入陸庭齊的視線,哪怕是穆清音拒絕了幫忙,她也不能借刀殺人。

柳依依的懼在陸庭齊看來是心虛,她不會是出去會野男人了?是杜少南還是岳臨風?

“依依回來了?你師父還好嗎?喜不喜歡你做的點心?”柳老爺問的其實是昨天的事。

柳依依怕歸怕,反應倒還不慢,當下便回答:“師父一切都好,她也說女孩子家的下廚比練武更淑女……”

“原來柳小姐是去見水月師太了。”陸庭齊這才釋然而笑。

“小女去哪兒還不用陸總捕頭費心。”柳老爺神色冷淡,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沒問女兒去哪兒了,陸庭齊就先開口還是質問,憑什么?姓陸的是柳家什么人?

知道剛才自己是失態了,陸庭齊有點不好意思卻不會自責,他是在關心柳依依呢,這時候一個已經被風言風語包圍的女孩出門,有多危險柳家人就沒考慮過?雖然細看柳依依穿的竟然是丫環的服飾。

千金小姐出門還得扮成丫環,這也算長點腦子了,陸庭齊看向柳依依的視線緩和了一些,而被他看的人,又下意識的往柳老爺身邊縮了縮。

這下陸庭齊不得不注意了:“柳小姐……你在怕我?”

柳老爺也站了起來,嚴肅緊張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依依你怎么了?可是與陸總捕頭有什么誤會?”

“我……”在心里罵了自己多少遍沒出息,但就是不敢直視陸庭齊,沒辦法,里的人她一開始就只怕這個,比對皇帝對太后還恐懼,而在親眼看到陸庭齊當她的面殺人之后,柳依依對他的懼怕加倍了。

“你在怕我。”陸庭齊敢肯定卻更疑惑,“為什么?”他又沒兇神惡煞的對待她。

為什么?因為她知曉他的真面目,但實話是不能說的,柳依依鼓起勇氣,還是低著頭才敢出聲:“陸總捕頭,我知道你是好人,有本事,只是那晚你在我面前殺人……”

陸庭齊一怔:“就為這個?但當時我是為了救你啊……”他英雄救美不是該得佳人以身相許嗎?怎么會畏之如虎了?

“我知道,所以我說你是好人,但那人……死時離我太近太近……他的眼睛沒閉上,就那么瞪得大大的……”柳依依說著輕泣,這倒不完全是裝的,她前世的生活再單純不過了,家,學校,商場超市游樂園,工作的地方是廚房,她連看恐怖片都不敢,何況親眼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

柳依依是在他殺人后暈倒的……陸庭齊一時無語,危機關頭出手相助不是應該增加好感嗎?怎么反倒拉開距離了?

“陸總捕頭,女孩子難免膽小,你別介意,對了,你來是有什么事嗎?”柳老爺言外之意就是沒事請走,別在這里嚇人了。

“……陸某就是想告訴柳老爺和柳小姐,我們會為柳小姐做證,杜絕流言蜚語,畢竟那晚陸某和衙門的兄弟們都在場,柳小姐和岳大人是清清白白的。”本來陸庭齊是來提親的,遺憾的是總找不出好時機,剛開始柳老爺說萬貫家產要由女婿繼承,他不好意思張口;接下來又聽說杜少南搶先一步,他已不是雪中送炭的第一個;再下來英雄救美美人卻對他畏縮不前……

陸庭齊就想不明白,他辛勤工作的一個大好青年,運氣怎么就不能好一點呢?

“陸總捕頭,柳某能否請問一句,岳大人這些天在忙什么?”對陸庭齊主動要幫柳家正名,柳老爺連聲謝也不道,倒是問起了岳臨風。

“岳大人沒在忙,這些天他就沒來衙門,我手下有看到他和杜小霸王去酒樓,還看見他與一美若天仙的姑娘同行。”陸庭齊裝模作樣回憶了一下便答道。

柳老爺不高興的極明顯,但是沒說什么。柳依依則因為早親眼看到岳臨風和穆清音,對陸庭齊說的也沒什么動容。

柳家父女倆的表現都讓陸庭齊滿意,他膽子就更壯了,還想再說點別人的是非:“柳小姐,可能陸某是多話了,但一切都是為了柳小姐的幸福,杜國公的正室胡夫人不是好相處的人,她祖父是先帝的老師,伯父是當今的老師,仗著這兩層關系她連自己婆婆都不放在眼里,聽說老夫人就是被逼的回不去京城,當年在京城老夫人早就張羅唯一孫子的婚事了,只不過無論是侍郎的千金還是巡撫的小姐,胡夫人皆看不上,她心中的人選似乎是當今的公主……”

陸庭齊話里的意思極明顯,想選公主當兒媳婦的胡夫人能看上商人之女?柳家別幻想高攀了,還是腳踏實地選個真正門當戶對的……比如當地的總捕頭。

“有勞陸總捕頭忙于公務還為我柳家費心,實在是不敢當,我想杜少爺既然來我家提親說要娶我女兒,那一定會考慮周全了,當然就算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我們兩家人也會坐一起好商好量的。”柳老爺刻意著重“兩家人”,這里沒姓陸的什么事。

“爹爹……”柳依依輕扯柳老爺衣角,示意他說話別過了。

這小動作被陸庭齊看到很滿意,還是女孩子懂事,雖然怕他卻也明白他是在為她好,于是他倒不想馬上逼她選擇,反正柳依依是不會嫁給杜小霸王的,因為柳大小姐平常的愛好是揍全城的紈绔子弟。

陸庭齊終于走人,他剛走柳老爺馬上沉下臉:“這位江南名捕平常還是有些口碑的,我原來還以為他人不錯,但今天見了分明是個小人,如果我沒猜錯,造你謠言的事多半與他有關!”

“爹爹……”柳依依驚訝,里比女兒還傻的柳老爺成名偵探了?

“你別不信,你好好想一想,那晚看到你和岳臨風在一起的人是不少,但都是有管束的人,我們柳家的下人我的確不敢保證個個忠誠,不過從凌晨到謠言四起的上午,他們都沒出過門,這個門房有記錄,那么還能有誰呢?岳大人肯定不會,那只有衙門里的人了,陸庭齊是他們的頭兒,還能管不了他們的嘴?他要約束早約束了,非得過了五天,先向你獻殷勤再約束?”柳老爺分析的樣子還真有名偵探的架勢。

柳依依馬上就認可柳老爺的推測,因為里寫明陸庭齊暗戀女主,在夢州奇案的兇徒沒如約出現之后,自夸是他本人的功勞,來柳家提親,結果當時的女主因為和岳臨風鬧了點小別扭,遷怒到陸庭齊身上,非常尖酸刻薄的拒婚,于是陸庭齊由愛生恨……

提前就清楚陸庭齊是什么樣的人,張怡穿成的柳依依一開始對陸庭齊采取的便是畏之避之,躲不過敬之的態度,還好,陸庭齊至今也沒向她提親,她也從沒得罪陸庭齊……或許她半夜去見岳臨風就是得罪陸庭齊了,他吃醋才造謠,想借流言蜚語來貶低柳家的千金,好讓柳老爺同意將女兒下嫁。

以陸庭齊的為人來說,愛你才害你是合情合理的。

“爹爹……你剛才是不是說杜少南向我提親了?!”柳依依聲音發抖的問道。

“是啊,讓姓陸的別再癡心妄想了。”柳老爺不認為有什么不對。

“可你才說了姓陸的不是善類,你就不怕他對杜少爺……”這個太有可能性了!

柳老爺一怔:“不會吧?杜家是皇親國戚,陸庭齊不過一個捕頭,他就是心里不憤又能干什么?”

“您說他能干什么?戲文里殺夫奪妻的都有人敢做。”以里陸庭齊的性情來分析,人家才不懼皇親國戚,人家還就是仇富心理,報社行為呢!

“戲文里的你也當真……”柳老爺不相信就因為得不到柳依依,陸庭齊就會從前途光明的青年變成亡命之徒,他女兒有這么大的魅力?

“現實往往比……比戲文更殘酷……”不是嗎?原書的女主哪見過死人?哪被流言蜚語中傷過?哪有案子還出現真假兇手的?柳依依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她沒照劇情走去喜歡岳臨風,所以才被懲罰了?

現實往往比戲文更殘酷……這話聽著還有些深度呢,于是更不像他家的傻丫頭能說出來的,柳老爺這樣想著倒笑了:“那你說該如何?讓為父的說我柳家的女兒被人嫌棄無人敢娶了?”

那陸庭齊還不趁此機會提親?柳老爺不答應是死路一條,答應了換她一條死路,如果穆清音告訴她林雨簫在哪兒,她就有救了,可惜那位“穆仙子”不理凡塵俗事。

“對了,爹爹您能否讓我親自和杜少爺見上一面談談?”柳依依試探著找活路,她一得問問杜少南是什么意思,二來杜少南說不定能找到林雨簫。

柳老爺摸摸厚墩墩的雙層下巴:“算時間我也該通知杜家了,你的意思是愿意嫁他了?”

“不是的,我不愿意!”柳依依忙說道。

“不愿意你找人家干什么?空歡喜?耍人玩?”那樣柳老爺就不通容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