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雙鯉一眼就看出許妍在想什么，面上一沉。她少見的嚴肅起來，極為認真的望著許妍：“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你不必教我，該如何看待你。”
她不喜歡，極度討厭別人對許妍生出敵意。哪怕是許妍的自嘲，她也不想聽。
在她看來，許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許妍垂眸將黑貓抱到腿上，極為坦然道。
她與沈雙鯉之間，無條件信任和包容的那一方，是沈雙鯉。對人始終抱有戒心，是許妍與生俱來的本能。而沈雙鯉卻不是，沈雙鯉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和依賴。
——“我感覺沈雙鯉并不了解姐姐的為人。”
黑貓覺得但凡了解許妍的人，多少會有點怕許妍。司馬恒最多貪戀富貴，想爬上龍椅。而許妍則悄悄把自己的鋒芒包裹起來，暗地里操控一切，不動聲色的達到目的。
如果趙靖、司馬恒、沈皓是她的敵人，她至多一死。如果許妍是她的敵人，那她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沈雙鯉不預備和許妍在這件事上多言，她們有彼此執拗的點。她靜看了許妍好一會，忽而想要一個承諾：“阿妍，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永遠？人有生老病死，萬一我在你前面死呢。”許妍眸色閃了閃，心虛的看向窗外。
昆侖鏡還有兩枚碎片就收集完了，她……她到底是要離開的人。
她做不到的事，不想承諾。
沈雙鯉倒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但她有一個妄想，想死在許妍前面。這種想法，會不會過于自私了些？
她失笑一聲，低垂著眼簾：“有些事，的確是我們無法控制的。”
“姑娘，殿下。”芙蕖敲了敲門，抬腳走了進來。看到沈雙鯉后，沖沈雙鯉行了禮。
她腳步停在許妍身后，柔聲提醒：“姑爺回來了。他讓我來問問，您打算什么時候回？”
——“顧輕舟回來了？他不是去京都外，查看駐守的大軍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了？”
黑貓詫異的看向芙蕖，忽而想到芙蕖聽不懂她的話，又趴回許妍的胳膊上。這顧輕舟黏人起來，還真是讓人吃不消。她不知道顧輕舟為什么盯的那么緊，許妍要想開后宮早就開了。
沈雙鯉掃了眼芙蕖，又看著欲言又止的許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笑看著許妍，打趣道：“我可不敢留你。萬一你回去晚了，顧輕舟又要怪我這個野男人。”
“他那是玩笑話。”許妍撫了撫貓背，無奈解釋道。
如果不是她親眼見過顧輕舟把沈雙鯉當成假想敵，會覺得沈雙鯉玩笑開的離譜。
辭別沈雙鯉后，許妍乘馬車回了許府。
人還沒到窈梨院，就聽到顧輕舟吩咐魏蕓：“許妍怎么還沒回來？你讓人去看看……算了，我自己去看看怎么回事。人在哪？公主府嗎？”
“藕香樓。主子是去藕香樓見長公主了。”魏蕓躬身跟在顧輕舟身后，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道。這芙蕖都去了一會，怎么還不見回來。
姑爺也真是，主子去見長公主，又不是私會男人，至于這么魂不守舍，急不可耐嗎。
顧輕舟聽到一聲貓叫，下意識的順聲望去。他看到許妍抱貓笑盈盈的看著他，心下不由一空，面上卻端出平靜的樣子：“回來了。”
“嗯。”許妍繞過魏蕓，坐到貴妃塌上，懶懶的往后一靠。
原她打算見沈雙鯉，為了潘末和宋濂的事。可惜沈雙鯉心緒不佳，也就只能作罷。前兩日芍藥送來賀久的信，說是宋也和宋濂已經見了面。潘末還完京都，便會對宋濂下手。
許妍對宋也的處境有些擔憂。宋濂真的太弱了，被流寇追著打，還連失了幾個城池。宋也要指揮這群孱弱之軍，抵住潘末的防御，恐非易事。
芙蕖趁夜色來臨前，讓奴仆將燭火一一點上。她為許妍送了杯茶，和魏蕓等人退了下去。
顧輕舟余光瞥了眼懶懶散散的許妍，清了清嗓子。想說什么，又把話咽了下去。
“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許妍掀開茶蓋，瞥了眼凹造型的顧輕舟，強忍著笑意。
他們都成親這么久了，怎么顧輕舟還是容易在一些小事上跳腳。
——“顧輕舟是不是吃你和沈雙鯉醋了？哎，我真的是不想吃狗糧了。”
黑貓跳到桌上，本能的往離門最近的地方走。不為別的，就是想許妍扔她前，她自己出去。
顧輕舟面上的冰霜瞬間瓦解，拉過許妍的手，笑的有些孩子氣：“想早點見到你。”
“宋也那邊有消息了嗎？”許妍將熱茶放到顧輕舟的掌心，隨口問道。話音剛落，便見顧輕舟眉間又蹙了起來。她杏眸輕彎，好笑道：“手怎么這么涼？你先喝口茶暖暖。”
顧輕舟眉宇稍稍舒展，雙手捧著茶杯，怨氣頗深道：“我還以為你心里只有沈雙鯉。
梁鴻傳信來，說是潘末攻下西涼了。下一步，就要打鹿城。宋也那邊，要不要我暗地里讓人去支援？”
“不用。”許妍想也不想的否決。
如果顧輕舟這個時候派人去幫宋也，不僅會讓宋濂對宋也失去信任，也會讓潘末起疑。
黑貓看到許妍起身，站到顧輕舟面前，非常識趣的出了東廂房。
絕不給小夫妻，造成一丁點的困擾。
許妍看著身前的顧輕舟，直言道：“她身邊有賀久。就算宋濂輸了，賀久也會帶她回來。”
“可、可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不全都落空了嗎？”顧輕舟不知道許妍為什么那么淡定。
莫非，許妍一開始的重心就不再宋也身上？
要是潘末占了西涼等地，定會對京都、潮州等地起心思。
許妍把顧輕舟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她手勾起顧輕舟的下巴，揉搓著顧輕舟的臉：“計劃？我們有什么計劃？”
“你別這樣，天、天還沒黑。”顧輕舟看出了許妍的意圖，嘴上拒絕，身體卻配合著許妍。他下意識的閉眼，任由許妍折騰他的臉。
甚至做好了，許妍對他為所欲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