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卿一怔,問道“為何沒收瑾和為弟子?”
文靜香搖搖頭道“不知道。瑾和拿著你的信封給了沈太傅,沈太傅不知道問了什么話后,便改變主意了,瑾和也不說是什么原因。”
謝瑾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表妹,你先回京城,我在靖安縣還有要事處理,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便回京城。”
文靜香蹙眉遲疑道“表姐,你可不能騙我,舅母真的等不下去了。”
謝瑾卿頷首道“那是我母親,我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既然他們離了我便活不下去,我再回京城又如何,反正這么多年都過來了……”
文靜香總覺得表姐話里有話,可又看不清那平靜面容下隱藏的情緒,只是覺得那深邃眼眸下有一絲凄涼。
文靜香遲疑道“表姐,你不要多想,舅舅舅母他們并沒有怪你……”
謝瑾卿淡淡道“嗯。表妹你先回去吧。”
文靜香神情凝重道“表姐,你可要說話算話。兩個月后你一定要回京城,不然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嗯。下去吧。”謝瑾卿平靜擺手。
文靜香聞言,眉頭微皺,臨走時說了一句話“表姐你變了……”
謝瑾卿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擺手,文靜香最終離去,只留下謝瑾卿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品著秋風的微涼。
突然屏風后傳來鼓掌聲“真是一出好戲,精彩!”
謝瑾卿回頭便看到那一臉嫌棄的林依蓮,冷哼道“你怎么又偷聽?”
林依蓮不在意道“不偷聽,怎么能看到如此跌倒黑白的笑話。”
謝瑾卿一怔,身子也微微顫抖,很快恢復了,輕笑道“你想太多了。”
林依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笑道“呵呵,你就護著他們吧。你娘掉幾滴淚,就掩蓋了你差點被他們害死,被他們遺棄幾次的罪責,他們半點沒有彌補你,卻因為你娘自責三年,就埋怨你自私離去。就連你親愛的小姐妹都無法認同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憐。”
謝瑾卿卻是搖搖頭,毫不在意道“不可憐,我當初能自殺?”
林依蓮聞言也是點點頭道“丈夫因你而死,爹娘又拋棄你,你確實生不如死啊。對了,你當初為何最后沒自殺?他們應該攔不住你才對。”
謝瑾卿聞言身子突然就僵住了,腦海里全是那夜那人的那句話……
“謝瑾卿,你難道想讓我死才甘心嗎!”
那雙泣血的眸子,她從未看到他如此驚慌失措狀若瘋癲的樣子,仿佛真的沒了她,他的命也沒了。
林依蓮看著陷入深思的謝瑾卿,一腳踢去她的凳子“問你話呢,想什么呢。”
謝瑾卿回過神來,嘴角苦澀極了,苦笑道“沒什么,只是突然就不想死了。”
林依蓮扁扁嘴道“你倒是一個怪胎。”
此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風塵仆仆的謝嘉柔叢門外小跑進來,頭上的發簪都亂了。
“你要回京城?”
謝瑾卿看著面色難堪的謝嘉柔,突然就笑了起來,溫聲道“嗯,逃了這么久,總要回去的。”
謝嘉柔急切道“你回去做什么!你娘現在快瘋了,你爹將所有的錯全部怪在你身上,你就算委曲求全的回去,也不會得到半點感謝!”
謝瑾卿卻是道“他們既然找到我了,我便逃不了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我親爹親娘,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
謝嘉柔冷笑道“他們拋棄你的時候,怎么沒把你當成女兒?如果他們依舊自責想要彌補你,你回去還行!可現在長樂侯府不一定容得下你!你爹費盡心機讓你回去,不過是讓你回去寬慰你娘,減輕他們的負罪感而已!你怎么就那么蠢!”
謝瑾卿微微搖搖頭,拍了拍謝嘉柔的肩膀,也安撫了他們激烈的情緒。
“他們怨恨我也是應該的,正如表妹所說,那事兒怪不得他們,畢竟我哪里有一家子的性命重要?”
謝嘉柔不認同道“你用性命三番兩次救他們的時候,他們怎么不覺得你的性命重要?”
謝瑾卿搖頭笑說道“嘉柔不必多說,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去,只是我解決完此事,會回來的。”
“果真?”謝嘉柔不相信道。
謝瑾卿笑道“他們都不顧著我。我再不顧著自己,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這條命,我總要保住的!”
林依蓮蹭的一聲站起來,鼓掌道“看來我們的重華終于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為自己考慮了!”
謝嘉柔扁嘴道“幾厲生死才明白這個道理,真不是一般的蠢!”
謝瑾卿被兩人懟得說不出話來,尷尬的恭維道“兩位大人有大量,就繞過小女子吧。”
林依蓮笑說道“哼!今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謝嘉柔不屑的瞥了謝瑾卿一眼,眼底充滿了鄙夷,扁嘴道“還是算了吧,她每次都是一杯就倒,沒勁兒!”
謝瑾卿不悅道“誰說一杯就倒的!上次我明明喝了三杯!”
林依蓮笑道“三杯?你倒是有臉說。”
三人又是鬧騰了好一會兒,半夜又是以全部醉得不省人事的趴著桌子上為結局,身旁都是酒壺,畫嵐又是收拾了好一會兒,才將幾人收拾回房休息去了。
文靜香回到京城后,并沒有過多久,京中再次傳來一封信,說既然要回去,便早些回去。那是謝大爺親自寫的信,當謝瑾卿看到這封信后,整個人怔了許久,兩年前她便沒有收到過爹的信,只有姑姑時不時的問候以及催促。
謝瑾卿坐在荷花池的小船上,細細的將那數字的信反復琢磨,不過到頭來,還是嘗不出半點暖和,只有不耐的催促。
最終笑了笑,將信撕碎揮灑在空中,微風也帶走了那細碎的煩雜,只剩下空蕩蕩的落寞。
爹終歸還是最愛娘的,瑾和最愛自己,娘同樣也最愛爹,只是誰又能把我放在第一位?
謝瑾卿笑了笑,甩去腦海中的心緒,望著一望無際的殘荷,此時已是冬季,只是靖安縣格外暖和些,所以這些雖荷花早已凋謝,卻殘留了清脆香甜的蓮子。
謝瑾卿揚聲對另外一艘小船上的畫嵐高聲道“畫嵐,多摘些蓮蓬,晚上我們喝蓮子粥。”
“知道了。”畫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