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淺將瑤紅在心里罵了個半死,唇邊的笑意卻慢慢地加深著,到最后,也自然地笑了出來,站起了身,對刀鋒道:“令妹來了。”
聞言,刀鋒也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承淺在他面前,就是個矮冬瓜,頓時有些惱火地看了眼肖唯。肖唯的身高剛剛好,她踮著腳,正巧能碰到肖唯的薄唇...
忽然之間,她怎會想到那樣的畫面?
下一瞬她便收回了視線,去看已經走到正廳里的刀鳳。
見到自家哥哥的刀鳳到是沒哭,只是像知錯了一般地走到了刀鋒面前,低垂著頭,然后如綿羊般地喚了一聲。“哥...”聲音婉轉如黃鸝。
刀鋒將刀鳳全身上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最后捏了捏她的手臂,晃悠兩下,見她表情正常,這才放下心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自顧自地說著,卻沒瞧見承淺的表情。
“刀少主還怕我虧待了令妹?”
兄妹二人一同回眸看去,只見承淺嘴邊噙著不滿意的笑,刀鋒畢竟年長,將妹妹讓到身后,恭敬地抱了拳,“在下謝過承少主款待舍妹,今日就此別過,來日定當重謝。”
承淺歪了歪頭,看著如此相親相愛的兄妹倆。“如此...”她指了指刀鳳身上穿著的衣服。刀鳳見狀,立刻將自己的身子藏在哥哥后面,只探出個腦袋去看承淺,與昨夜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根本不是一個人。
見狀,承淺愣了半晌,話沒再繼續下去。
是刀鳳被嚇到了?不會真的成了精神病吧?
“承少主?”見她不語,刀鋒提醒一聲。
承淺回過神,笑著搖頭。“好了好了,算了吧...”衣服錢她就不要了。轉過頭去看肖唯。“來人,送客。”
侍衛進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剛才承淺的欲言又止讓刀鋒略有遲疑,見妹妹緊緊地拽著自己的手臂,拉著他往外走,便也沒有再多說,隨著侍衛離開了。
他們走后,肖唯開口了。“刀鳳本就是那樣的性格,在外人面前十分乖巧。”他看出了承淺的不解,隨口解釋著。
她看著肖唯狹長的鳳眼,目如寒冰,冷哼一聲。“你了解的到是清楚...”
肖唯想解釋,卻見承淺扭頭走了,右了個響指,示意他可以自由活動不用跟隨了。他站在遠處,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明媚的陽光下。
“小姐,剛才伺候鬼公子的侍衛來,說鬼公子請您過去一起吃午飯。”瑤紅搶了話題權,以免她提到衣服的事。
她本是要往書房去,當下便轉了個彎,直奔梅園而去。
一清早沒吃飯,再加上折騰了一上午,承淺覺得有些餓了。
走到梅園門口時,她頓住了腳步。
院子里不見鬼權的身影,卻瞧見了一名穿著青色衣服的侍衛站在花叢邊的小路里。
侍衛眼尖,瞧見了承淺,隨即便恭敬地作了一揖,“少主。”
承淺點頭,“你在這站著做什么?”挺熱的天,他站在陽光下,也不知熱么?
“小淺,你來了?”鬼權從侍衛的身邊站起了身,穿著一身簡單的衣褲,衣服的顏色如秋葉一般的黃,像是飽經滄桑一般的顏色,衣袖擄到了胳膊肘,見她來,騰出了一只手,用手背輕輕地擦拭著額上的汗水。
她走進院子里,到了花叢邊,笑著問道:“怎么,也在給花松土?”
“這株夜闌珊你是怎么養的?”語氣里竟然有著一種喜悅。
承淺不懂鬼權在說什么,只是走到了花叢里,小心地避過一株株花草,來到一株未開的花前,想了半晌,喃喃道:“我沒養,就是種在這里的。”說罷,她小心地提著長裙蹲下,看了眼連眼角都帶著笑意的鬼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家伙竟然對這一株花笑...
不過,笑的很好看!
“怎么,這花叫夜闌珊?有什么特別之處?”她不解地問道。
鬼權看了眼承淺,指著遮住含苞待放的花說道。“夜闌珊只在晚上開花,早晨花瓣就合閉,喜歡溫暖濕潤及半銀的環境,須得是沙質土壤,不宜暴曬,不耐寒。”說罷,他捏起一點土,在指尖用力地一捏。“看,是沙質土。”
承淺跟著點頭,確實是沙質土,這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吧?
鬼權轉了方向,在另一株花下捏了一些土,“看,這只是最普通的粘土。”
她還是不懂,不解地看著她。
“別處都是普通的粘土,偏偏這里是沙質土,就證明,有人了解夜闌珊的生活習性,所以特地將這株夜闌珊種在這里的,不是么?”況且夜闌珊每天清早要澆水,搭理起來很是麻煩,看這株夜闌珊,一定是有人打理過的。
承淺想了想,當年來給蜜桃園設計花草樹木的花匠是誰,她這里到是有記錄,只要回去查一查,就能知道是誰特地在這里種下夜闌珊的了。“你要找種下這株花的花匠嗎?”
“你知道是誰種的嗎?”鬼權問道。
“蜜桃園都建了這么多年了,當年的花匠也許會有記錄,但那時候他年事已高,不知如今還在不在世。”
鬼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然后又慢慢聚成暗淡的光,半晌后才笑著道:“不必了,我只是喜歡這株花。”
“那我就找花匠,讓他們引進一些夜闌珊種在梅園里,這樣可好?”她笑著站起身。
他的脊背快速地爬過了一道冷汗,站起了身,臉上的笑容漸漸散了下去。“夜闌珊已經絕跡了,梅園里的這一株,恐怕是最后一株了。”
她看出鬼權心中有些不高興,只得半哄似的開玩笑。“那我到是撿了個寶,不如我找花匠來,看看能不能再培育出來夜闌珊。”
鬼權沒說,夜闌珊是無法培育的,只有兩株夜闌珊互相傳播花粉,這樣開的花才能結種。然而,這里卻只有一株。
半晌,回過神來,他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只是彎腰將松土的工具拿了起來,交給侍衛,拍了拍手上的沙土,然后對承淺道:“剛才我親自去找你,聽人說你正在會客,所以也就沒打擾,沒想到你竟來了。”
嗯?不是他派人傳話,說叫她一起用膳的嗎?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鬼權身后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