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虛無,只有不遠處的藍色光亮在指引著方向,他們向藍色的光亮走去。走近了,承淺才發現原來那是橋頭的兩盞燈,燈光是藍色的,如拳頭大小,現下距離近了方才覺得有些刺眼。
橋的另一邊走過來一人,在陰暗的天色下,承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習慣性地去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暗影大人,您可算回來了。”語氣有些欣喜。
“怎么,出了什么事么?”暗影邊走邊問,沒做停留,承淺也緊跟著暗影往里走。
“曲音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派小的在橋頭等您,要馬上傳喚她嗎?”
“你先去告訴曲音,我一會直接到媧皇宮。”
小魔領命走了
此時這座長橋已經走到了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和普通城池沒什么兩樣的城門,如果說這城門到底有何不同,那就是這城門實在是太大太高了,龐然大物一般地矗立在眼前,她只是渺小的一員。
城門處沒有任何進出,但仍舊有兩個小魔守在那里,暗影很順利地進了城門,連檢查都沒有,承淺穿著貼身的褻衣,腳上沒穿鞋子,可奇怪的是,這一路走來腳都不會覺得疼,只是有些涼而已,像是走在理石地面上。
她假裝無事地往前走,可剛一到關卡處就被小魔攔了下來。
“你是誰啊,怎么覺著面生?有腰牌嗎?”一名小魔橫起了手,將她阻攔在外。
她與暗影僅一丈之隔,此時暗影的臉上正帶著笑容,仿佛在看她的好戲。她突然想笑,既然暗影要保她,她死了對他有什么好處不成?這么喜歡看她的笑話?
咬了咬牙,心中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指著正在門洞邊的暗影。“我是他的人。”
那小魔回頭看,暗影慢慢點頭,示意她說的沒錯。
小魔知道,暗影大人經常外出,即便是帶回來其他五界之人也屬正常,可他還是嗅了嗅承淺身上的味道。“嗯,有血味兒。”這才讓她過去。
而后面的小白也很順利地進來了,這么一看,他們是只檢查陌生人,不檢查熟人的。
深邃的門洞里夾雜著寒風吹來,她覺得身上冷的要命,那種寒風刺骨似的吹在臉上,一時間受不了,竟然瞇起了眼。
“很冷嗎?”是暗影的聲音,只是詢問,并非關切。
“冷。”她本能地應了一聲,腳步再向前,似乎已經聽到了腳下踩著雪的咯吱咯吱聲。她睜眼,看見的盡是白色,荒蕪的白。
刺眼是她唯一的感覺,再次闔眼,她抓住了暗影的衣袖。“雪,這里怎么會有雪?”
暗影施了個魔咒,將她用來走路的雙腳保護起來,雖然會覺得冷,但卻不會被凍傷。他任憑承淺抓著自己的衣袖,繼續往前走,踏雪的聲音清脆響亮,“你知不知道,中皇上仙是個女的?”
“女的?這里下雪跟男女有什么關系?”她不解地問,試著去睜眼看四周的一切,腳下的雪并不深,夾雜著微風的雪花吹拂在臉上,她冷的要命,而沒穿鞋的腳早已經沒了知覺,只是本能地走著。
風雪中有一陣輕笑傳來,“當年,中皇上仙以身封印并非完全出于自愿,其中曲折你也沒必要知道。”
“中皇上仙居住的中皇山,山峰高聳直入碧天云深處,每年冬天中皇山開始下雪的日子總比其他地方更早一些,下雪的時候天空依然清朗,中皇晴雪,就是由此得來。”
如果承淺沒猜錯,這里的季節時間觀念應該與人界一樣,應該都是秋季。“秋季怎么會下雪呢?”
想起當年的事,暗影恨得咬牙切齒。“她用計引我們上了中皇山,以身封印,將整座中皇山方圓百里都封印住,原本的中皇山上雖然雪下的早點,卻不像現在這樣,一年四季都下雪,如今這里下雪,也許是因為中皇上仙正在暗自抹淚吧!”說罷,他看著漫天飄舞的飛雪。
“她哭什么?”她仍舊闔著眼問。
暗影微笑不語,承淺想了想,道:“是不是因為她不想死,卻不得不死,所以死不瞑目,只能哭?而這里太冷,哭的都是雪花?”
聽她這么解釋,暗影覺得有趣兒,如果真如她所說,那哭的也應該是冰雹,而不是雪花。見承淺正在尋求他的認同,暗影想了一會,看著身邊闔著眼的承淺,她的臉頰上被吹了不少雪花,遇到了體溫就漸漸融化,睫毛上已經銜著幾滴水珠了,晶瑩剔透,甚是漂亮。
她睜開眼,這才將四周看了個清楚,果然是漫天飛雪,天空中的太陽好好地掛在那里,晴天也可以下雪的嗎?
心中奇怪,不過想到有晴天雨,那這里的晴天雪也是正常的吧?
再走了一會,遠處就是疊起的山巒,其中一座特別引人注目,這座山峰孤立于群山之間,形似屏風,蒼茫一片。
她心中覺得奇怪,怎地外面是城門,進了城門不是街道,而是山巒樹木?
“媧皇宮后面就是妖魔們的居住區,當年的領頭人都住在媧皇宮里。”他探出承淺心中所想,又繼續解釋。“你不用覺得妖魔居住在一起很奇怪,因為五十年前,大批量的妖魔都聚集在這里圖謀大業,所以被封印的時候,大家都被困在了這里,一些修行淺的小妖全部死在她手中,那些無心殺伐的妖魔都還好好地活在外面。”
“這么說,這里并不是你們的家?”她問道。
暗影點頭。
原來外面還是有妖魔的,只不過那些妖魔是和平主義者,與其他幾界也沒什么干戈,所以生活在外面。她暗自佩服中皇上仙把這些滿心殺戮的妖魔鬼怪都集中在中皇山一起處理,既把他們囚禁住了,也警示了外面的那些妖魔,讓他們不敢再放肆。
看著山頂的建筑,崎嶇的小山路蜿蜒險峻,他對承淺道:“山頂就是媧皇宮了,也就是你們人界所說的女媧大神的神廟。”
想到這里,她笑了笑,瞇著眼去看被白雪覆蓋的高山,巍峨無比就在眼前,而媧皇宮山后卻有一座女媧大神的石像,石像的根基應該在山腳下,如果是從前,石像一定是將座媧皇宮籠罩在神圣的光芒之中吧?只可惜,現在...
這時暗影一把抱住承淺的腰,如一陣風一般地飄向山頂。
那種騰云駕霧的感覺美妙極了,她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沒有御物,竟然就這么飛起來了?而小白也是妖,可以自行上來。
片刻的功夫,一行三人就已經到了媧皇宮門前,巍峨的宮殿是用石頭砌成,殿前的一排頂梁石柱有一尺寬。只是,昔日供奉女媧大神的宮殿如今已經被妖魔所侵占,純潔的圣地早已不再,真是諷刺。
“很諷刺是嗎?”暗影也露出了諷刺的笑,看著從媧皇殿里走出的那名妖嬈女子,對承淺小聲道:“不要亂說話,什么都不要想,知道了么?”
承淺也意識到那名用黑紗遮著臉的妖嬈女子很不一般,應該就是之前在城門口聽小魔說過的那個曲音大人吧?聽到暗影的話,她便乖乖地點頭,裝傻充愣。
“暗影,我等了你好久,怎地這次開門才回來?我以為上次開門你就會回來了呢!”女子走上前,將暗影往里面請。
暗影順勢往里走,笑著道:“出門的時候不巧被蒼梧上仙給抓到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擺脫他,現在背上還有留下來的傷呢,一會你給我治一下吧?”
那女子立刻伸出手撫了撫暗影的脊背,而暗影表情卻極為自然,任由她撫摸,“那老匹夫真是討人厭,他沒發現你是從中皇山出去的吧?”
“如果他知道我是從中皇山出去的,我還能再進中皇山嗎?”暗影笑著。
女子撫媚輕笑,把撫摸著暗影脊背的手收了回來。“也是也是,看我,幾個月未見你,腦子都不靈光了。”
小白故意拉著承淺,遠遠地跟在后面,不打擾他們。而承淺則是看著四處的柱子上雕刻,上面的雕刻很是精美,活靈活現的,內容是女媧與伏羲交尾的時的樣子。
只是敏感的曲音還是轉過了頭,看著小白,冷冷問道:“這小丫頭是誰?”
承淺捏了捏拳,剛想回話卻被小白搶了話。“是暗影大人賞賜給小的的。”
她原本看向小白的眼睛立刻變得大了許多,片刻后才轉頭對曲音賠笑。“曲音大人,小的是暗影大人賜給小白大人的。”
曲音的纖纖素手擋在面前,食指曲起,放在了唇間,輕笑兩聲。“小白什么時候也變大人了?這丫頭嘴真甜。”既然如此,她也放心了,這便又與暗影走在了一起。
暗影的心沒有一絲波瀾,承淺探不到暗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聽暗影道:“小白,小淺就交給你了。”
“是。”小白心領神會,抓著承淺的手停下,對著暗影和曲音的背影道:“小白恭送暗影大人,曲音大人。”
見承淺傻愣在一邊,他用力地捏了她的手,用下巴指了指他們二人的方向。承淺萬般不愿,但還是對他們的背影道:“小淺恭送暗影大人,曲音大人。”
他們已經進入媧皇宮,拐了個彎不見了。
小白松開承淺的手,又用鼻子嗅了嗅,喃喃自語道:“明明是個人,身上怎么會有這么濃烈的血腥氣?你殺過很多人嗎?”
她愣了愣,搖頭道:“這輩子只動手殺過一個人。”那些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無辜民眾’應該不算吧...想到這里,她有點心虛。
小白覺得奇怪,只動手殺過一個人的話,不會有這么大血腥氣和殺氣的。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只得帶著承淺先到他居住的那間房去,等暗影大人回來了,再安排其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