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書/小/說/網/
我的名字是蘇荊。↑,
然而我只是一個“復制品”而已。即使我有著前二十二年人生的一切記憶,充滿了瘋狂與的二十二年,然后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奴隸,一個失樂園的奴隸。他們告訴我,我是一個制作出來的消耗品,而我的“原本”則是我的敵人。
而同樣被復制出來的,還有我的女人們。
從很早之前,我就學會了不去愛她們,愛會讓你受傷,讓你卸下心靈的防御,讓你把自己最柔軟的部分袒露出來。所以在任何人有機會傷害我之前,我已經自己割去了所有柔軟,只剩下最原始的,我只需要食物、睡眠、和樂趣就能夠活下去。當我放棄了生命的一切意義之后,我就擁有了絕對的安心感,因為我所有可以被剝奪的事物都已經被我主動拋棄了。
我相信,在這種狀態下的我是最危險、最有威力的。
然而貝利爾給我帶來的戒指毀了一切。
它在給我幾近無所不能的奇妙能力的同時,也將柔軟的情感重新給予了我。這種貪欲和愛是非常相似的情感,我開始在意我的女人們,我想要獨占她們,誰也無法從我身邊把她們奪走。貪婪就像是一顆種子,它逐漸生發出來,然后從它身上開始滋生新的情感。我意識到了這件事橙光與其它光的區別只在于波動頻率,而感情也是,貪婪與其余的情感也是一脈相承的。它們之間也會相互轉換,我重新擁有了貪婪。然后我重新擁有了寶物被奪走的憤怒、對寶物的喜愛、溫柔、憐憫……愛。
生命是會自己修復自己的,我想起了貝利爾將這枚戒指交給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她“你會因為這力量而恨我的。”
是的。我恨她,她扭曲了我,她強加給了我極致的貪婪,與最極致的情感。但同時,她也令我重新品嘗到了溫暖的情感,我心中那些堅硬的巖石上重新生出了柔軟的部分,這些柔軟的部分被我的女人們撫慰,她們對我情感的回饋令我感到……幸福。
我要為我的女人而戰斗,我這么想。我要贏。我要奪走本體們的生存權,帶著她們擺脫失樂園的控制,然后,我要活下去。求生的從愛中生長出來,當我在世上無牽無掛的時候,我無所畏懼,把自己的生命當成可以被使用的籌碼般堆上賭桌。然而當我有了在意的人,我就變得膽怯起來,我開始怕死。但是我要變得比以前更強,強到足夠保護她們。
但是,為什么我的腦中總會閃回一些片段?
她們會離開你的。
她們會離開你,去尋找她們自己的生活。你知道這一點。
相比本體,她們都是有缺陷的殘次品。她們是不會愛你的,自私是我們的本性。我們的黑暗正在擴張,如果不是還沒有找到機會。她們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你。當你帶領她們重奪自由之后,她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你的背后深深捅一刀。
冰冷柔軟的手掌在我脖頸上滑動。芬芳潮濕的嘴唇與我互相觸碰,靈活的舌頭黏膩地纏繞著我,像是深海的水藻。她銳利的指甲劃痛了我的背肌,細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知道該怎么辦,怎樣把她們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是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橙燈戒指緊緊卡在我的手指上,每次握拳的時候都會感受到堅硬的觸感。每一個被我殺死的人都會進入戒指,他們的靈魂、元神、或者殘留下的片段就會進入戒指的世界。燈獸隨著我的召喚來到我的身側,它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對我的資質表示滿意,它把我當做工具,一個施行貪婪之法的行道者,一個使者,一個釋放橙色世界的媒介。
閃回越來越頻繁,對橙燈戒指的研究耗費了我太多的精神力,我把褐色頭發的女孩放在桌子上,分開她的雙腿,鮮血沾在我的上身,橙色的戒指在血泊和腦漿中透出邪異的光芒。發生了什么呢?我已經不記得了,我閉上雙眼,柔軟的雙手從身后抱住我,橙燈的靈魂正在尖叫,這是我獻上的祭品,我為它獻上的祭品,然后她即將重生,再也不會哭著些想回家的蠢話,我的身邊就是她唯一的歸宿。
我回避一切會令自己心神不寧的場面,只需要閉上雙眼。
在柔軟身體中摸索的過程令我有些不快,她欣喜地在血泊中舉起一個器官。里面似乎有一塊非常寶貴的肉團,我忍不住睜開雙眼,看見短發下無神的雙眼大大睜開,漂亮的眸子中倒映出滿身鮮血的我,以及正在啃嚙那肉塊的長發女子。她四肢攤開,瘦弱嬌的身體看上去比平日更,蒼白無力地倒在我身下。橙燈戒指發出飽足的感覺,這個靈魂太強大了,令它得到了非常巨大的滿足感。
放棄思考,成為一頭野獸。我抱住她豐滿修長的身體,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微笑,眼淚從她的臉上滑下。
“抱緊我。”她。
我用盡全力地抱緊她,刀刃陷入她的脊椎,她的骨頭太硬了,平日里感覺不到,但是當我試圖折斷她脖子的時候,她骨頭的堅硬就變得特別礙事了。我旋轉著刀刃,無法忍受的痛苦令她張開嘴,然而她只是輕聲重復道
“抱緊我,哥哥。”
我緊緊摟住她,長久地抱住她,到她明亮的雙眼終于失去神采,松垮地軟倒在床上。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我拒絕去理解發生了什么。刀刃在我手中消散,我品嘗到咸澀的滋味。我就那樣坐在床上,我被我女人的尸體們包圍著,等待著她們變得僵硬。鮮血似乎和我的皮膚化為一體,我看見她們的靈魂進入我的身體,我坐在黑暗中,水妖般的女人纏繞著我,整夜地撫慰我,我坐在黑暗中,聽著啃食的聲音,等待著她們的重生。
后來,天亮了。在晨曦中,我看見阿蘿躺在我的身邊,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我覺得不要叫醒路總比較好,她早上總是低血壓。她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摟住褐發的少女,薄被滑下,形狀優美的背部暴露在光線的照耀下,隨著每一次呼吸而起伏。我不敢觸碰這個景象,仿佛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境。
“我去做早餐。”山村貞子微笑道。
所以這一切只是一個噩夢,我安心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又能夠繼續生存下去了。
然后我努力構筑的一切,我們構筑的未來,在這里破碎了。
本體所述的那些話,強硬地敲進我的腦殼。我就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被強行拖到烈日之下,劇烈的痛苦幾乎折斷了我的身心。那些腦中的枷鎖,每一個枷鎖的碎裂都伴隨著內臟的疼痛,我痛苦得發不出聲音來,欲蟒的冷血雙眼凝視著我,就像是在無言地嘲諷。
“我想起來了。”
我放開我一切的防御,任由我的殺戮記憶回到我的腦海,那些心中生長出來的柔軟之處,再一次被重傷,這一次再也不會痊愈。我終于意識到了,是的,我們之所以有“心”,就是為了被傷害。或遲或早,無論你想怎樣地逃避,我們總會得到自己的報應,我們總是會心碎欲絕,這是命運的必然,也是命運的虛無。
“這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我抓住山村貞子的手,她臉上有晶瑩的東西落下。或許我不帶一絲殺氣反而令她更為恐懼,笨蛋,我也同樣愛她,我不愿意傷害她,她是我現在僅有的珍寶,我最后的牽掛。
“我的至愛,懲罰我吧,我是個壞女人。”她溫柔地回應我的親吻,任憑我慢慢扭斷她的脖子。
現在我一無所有。
現在我無人可敵。
現在……
“現在,由我主宰。”
我手上的戒指開始破碎,我已經不再需要這枚戒指。我平靜地看著自己開始晉升,我空洞的靈魂開始升華,當我失去了一切之后,有些東西似乎早已經在等待著我。它們已經等待了我很久,它們從許久之前就開始注視我的一舉一動,注視我所有的罪惡與殺戮,它們蒼白而干枯,蟄伏在宇宙的最深處,等待著自己的獵物。而現在,我將成為它們的一員。我獻祭了自己的一切,最后我把自己獻祭給自己,然后名為蘇荊的人升華為……
欲蟒第一次表現出了恐懼,它尖叫著試圖逃走,但是我已經穿過了禁區,我觸摸到了最后的領域。我毫不費力地抓住它,將它塞進自己的胸膛,橙色的力量熔化為一個堅硬強大的心臟,填補了那些創痛曾經留下的空洞。我將自己的過去拋棄,那些經歷現在已經如同干癟的蛻皮般無用,橙色的光芒凝聚成她們的形容,那些死去的人,再一次與我并肩作戰。
“這里是蘇荊,與他的一人軍團。”
我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