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帝派人到了南川郡找蘇全的事情很快傳到了真定。
劉遠和二弟劉塘,四弟劉敏,兒子劉池,侄子劉汜聚在真定王府外院的書房里商議此事。
劉汜是三房的嫡長子,如今已經26歲。真定王府請來為子侄講經的大儒顧溫瑜曾經贊他有經天緯地之才,在眾兄弟當中也頗能服眾,自領了差事以后又樣樣圓滿。是以王府但凡有重要事情商議都會叫上他。
如今幾個人都立在那里,看著墻上掛著的巨幅輿圖,談論著蘇全和更始帝劉軒的事情。
“……大哥,如此看來定山就成了雙方必爭之地。”劉敏管著軍務,最關注的就是如果打起來該怎么辦。
眾人點頭。
“劉勇現在在府上,應該很快知道這件事。老二,你說他會怎么做?”劉遠看向劉塘。
“他如今在府上未必就沒有想到過今天。”劉塘瞇著眼,捻著胡須,看著輿圖作答。如今看來,劉勇放棄下邳、懷遠,橫跨了整個洪州,未必就是沒看到現在這個情況。也許他身邊除了伍辰以外還有能人。
“那我們就不可以干脆扣下劉勇,拿到定山嗎?”劉池脫口而出,在感覺到劉汜在拉他的袖子后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似有不妥。
劉遠拿眼掃向劉敏。
劉敏看到大哥的眼神,代為作答:“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看到劉池尚有些迷茫的眼神以及劉汜的似有所悟,暗暗嘆了口氣:劉池和劉汜這兩兄弟有點像大哥和二哥了,如果是太平盛世,有劉池這樣的接班人是個好事情。可在如今這亂世,也不知道會怎樣。嘴里卻接著解釋:
“劉勇自去年就和赤眉軍打,如今更始攻入了定山,隊伍已經成了驕兵悍將。而我們距離定山郡最近的是武義郡,有兵五千,郡守是謝玉謝子懷,你十一弟也在那邊。”一個是只知悲春傷秋的文人騷客,一個是根本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這仗根本就沒得打。
劉池有些喪氣的垂了頭。這兩年真定從未出兵,別人也沒來招惹過他們。他現在才意識到眾兄弟雖說一到年紀就要到軍中歷練,到底還都是沒見過血的。這要是真有了事情,鹿死誰手還真的不一定。
“那我們是不是只能拉攏劉勇?”劉汜見劉池尷尬,開口將話題引回來。
劉遠點頭:“不錯。蘇全派出的人應該明后天就到真定了,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要我們籠絡住劉勇。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籠絡。”
一開始是劉勇上門來求,他們端著架子把人晾在了那里,如今是他們要主動籠絡人家。如果占定山真的是他們一開始就算計好的,就不可能算不到這點。恐怕他們再付出十倍的金銀也根本就不頂用了。
書房里的氣氛沉滯下來。
“我有一計。”劉塘突然開口,待眾人都看向他的時候才繼續接下去,“秦晉之好。”
秦晉之好四字一出,兩小兄弟想到了同一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緊抿了唇,心中在祈禱二叔/二伯想到的不是他們想到的那個人才好。
劉遠和劉敏也同時蹙起了眉頭,他們也想到了一個人。
劉敏沒忍住,發問道:“二哥,你說的該不會是嫣兒吧。”
看到劉塘點頭,劉遠首先發話,“不行,我不同意。”聲音中還帶著點怒氣。
劉敏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把視線扭回到輿圖上,沒表態。
劉池看看劉汜,有些猶猶豫豫的開口:“就不能劉勇的妹妹嫁過來嗎?我們兄弟多,怎么都有合適的。”
“劉勇的兩個妹妹早嫁了,倒是還有兩個侄女。”
“那……”劉池開了口又馬上閉上,因為他也想到了同姓不婚,更何況兩家都是大夏皇族,一個老祖宗,這比同姓還嚴重。
“就不能讓劉勇的侄女嫁到沈家或者李家,要么就是選沈家或者李家適齡的女兒嫁過去嗎?”劉汜也開口。
“對啊對啊,李氏有個嫡支的堂妹剛剛及笄,還沒有議親,人性子也好,長得又漂……”劉池在二叔的注目下逐漸消了聲。他和劉汜都知道,二叔向來是一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們能想到的二叔怎么可能想不到。既然他都說出了嫣兒,那么很有可能是這件事除了嫣兒誰都不行。
“他們分量不夠,而且……”而且既然什么都是算好的,對方一定會咬死非嫣兒不行。誰讓嫣兒是他們幾兄弟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呢。
“我不同意,你再想別的辦法。”劉遠還是這句話。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他就這么一個妹妹,妹妹就這么一個女兒。當初阿爹一定要妹妹嫁給程序,結果程序就做下了那檔子缺德事。這個劉勇再英雄了得又能怎么樣,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沒娶親。難道讓他唯一的外甥女給人做小不成?他還沒那么不要臉面。
“大哥……”劉塘還想再說,卻被老四攔住。
劉敏拽著劉塘的胳膊,截斷了話:“蘇全的人還沒到,也許就是要我們拿下定山郡也說不定。而且就算是要拉攏劉勇,也不一定是非要嫁過去個小娘子,”
又轉頭對著劉塘:“二哥,我那邊有些軍餉沒有及時撥到位,正想找你問問。”
說完,硬拉著他就要往外走。
劉塘看看劉敏,再看看兩個同時沖他搖頭的侄子,又看到大哥劉遠瞪著他瞪到快要突出眼眶的眼珠子,無奈的嘆口氣,甩脫劉敏的手,沖著劉遠躬身施禮:“大哥,我先跟四弟去看看軍餉的事情。”
待劉遠擺手,方轉身退出。
看到劉塘走了,劉敏也帶著兩個侄子施禮告退。
劉敏出了書房,看到劉塘還在院子當中站著,忙追上去埋怨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程家那檔子事出了的時候,大哥差點沒帶人滅了程家。要不是心疼瑾兒和嫣兒,真說不好現在程家還在不在。你還跟他說拿嫣兒去籠絡劉勇。要我說,大哥沒把墻上的劍拔了給你兩下就是你的運氣了。”
劉塘苦笑:“我們劉家可就嫣兒這一個小娘子,你們疼她,我就不疼了啊。可看劉勇拿下定山郡后的一系作為,他背后沒有高人才怪。我現在不提,難道等著人家上門來提要娶嫣兒的時候我們再來想辦法嗎?”
“那現在怎么辦?大哥那里擺明了就是不同意。……哎,你別看我,我告訴你,不要說我,就是把阿娘請出來都不好使。”
“可是這也不是個事情啊……”
劉池和劉汜出了書房,看著兩位長輩邊說邊走遠,同時站住了腳。
劉池扭頭對著劉汜:“謹哥兒是不是住在你外邊的宅子里了?哎哎哎……你別動手啊……”看到劉汜要抓他的領子忙往后跳了一步躲開,“這事情他也就瞞著長輩,根本沒瞞咱們兄弟。連小十二都知道他住在你的外宅了。我是讓你趕緊把消息遞給他。”
劉汜放下手:“這事你怎么說?”
劉池望著天,已經有大雁自北國飛來,在天空列隊而行。
“這事我聽謹哥兒的。姑姑心中裝的是祖宗基業,搞不好會被二叔說動。嫣兒嫁給誰還要謹哥兒拿主意。”
“那你呢?這祖宗基業將來可是你的。”
“我?”劉池把視線收回,看著劉汜這個兄弟中最優秀的四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出來。他略顯平凡的臉龐因為這個笑煥發出幾分光彩,“這祖宗基業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算。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事事指望著小娘子。”
劉汜也笑了。此刻,他才覺得,他們確實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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