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驚!
華敏沄一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忽然隱隱覺得肚子有些疼。
可是,看隕丁臉色很差,南宮墨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她終究還是咽下了到口的話。
罷了,有烏爺爺在呢,她肯定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老馬場那邊,目前還有兩萬多匹南詔馬,若是阿墨不去處理,不管結果如何,人家就是一把火燒了他們的馬場,那損失之大,也是他們不愿意承受的。
而且,若是在此時得罪于七王爺,于他們夫妻并沒有好處。
這里是南詔,他們說白了是商人,不到萬不得已撕破臉的程度,商人身份就是他們的保護傘。
能忍的,也只能先忍著。
一瞬間,前前后后,華敏沄已經想了個遍。
南宮墨不知道自家媳婦可能就要生了,他此時也在想,這件事該怎么辦?
南宮墨頂著一張黑臉,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快,他盯著隕丁,一字一句的問:“你看到圣旨了么?他們現在在哪兒?有帶了多少人?”
隕丁知道自家主子是真的生氣了,若不是事態緊急,他也不能大晚上跑過來。
隕丁想了想,細細描述著老馬場的情況:“沒瞧見他們帶了圣旨,帶了大概幾十個人,但,站在七王爺身邊的是原本的三王爺,當今的南詔君主身邊的心腹大太監安勤大總管。”
而他出現在哪,其作用就好比三王爺本人親臨。
“屬下走的時候,嚴文大管家正在門口拖著他們,說主子您去外地應酬了。”
“那七王爺非說今兒看見您的,說嚴管家撒謊,嚴管家無法,只說您臨時有急事去臨縣了,這就派人把您找回去。”
“七王爺氣勢很足,大有今天不見著您,決不罷休的意思。”
南宮墨冷笑,好!真是很好!
暫時,他真的不想和南詔皇室撕破臉,南詔對他來說,是一處安身之地。
這倒是和華敏沄想到一處去了。
可是,七王爺非要這么逼迫他!
他盤算著手上的兵馬,想著若是棄了那一處馬場,他能不能承擔的起。
若不是前些日子,剛剛送去西南府三萬匹馬,他又給自己手下的將士們添了戰馬,他損失得就更大了。
但,兩萬多匹戰馬,其中有南詔馬,還有和南漠馬配出來的七千多匹小馬,這些馬就這么白白損失了,他怎么能甘心。
不說,這值多少銀子,就是這些戰馬若是用在將士們身上,能多增加至少一萬騎兵。
而他,目前就是計劃再多增加兩到三萬騎兵的。
何況,自家妻子在其中花了那么多心血,連懷孕都舍不得休息,最后白白毀了,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他絕不答應!
華敏沄見南宮墨氣成這樣,捏捏他的手,事情已經發生了,氣也沒用。
不過,這事確實非常棘手,一個不好,他們就會得罪于皇室,于目前的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若是反抗,那他們就得亡命天涯了。
這樣一來,大魏,南詔,南漠竟然都沒有容身之地了!
她拉拉南宮墨的手:“阿墨,安勤也許只是七王爺叫過來助陣的,畢竟隕丁沒看到圣旨。”
若有圣旨應該早就拿出來才是。
“現在只能做兩手準備了。”
她深吸一口氣,平抑微微疼痛的肚子。
不管是不是兩手準備,他們今天這個財都是破定了。
“咱們馬場后山不是可以放馬嗎?”
南宮墨和華敏沄心意相通,華敏沄這么一說,南宮墨就明白了。
你是說:“從通往后山的秘密通道先放掉大部分馬,留一部分在馬場?”
說起來,那條秘密通道還是沄兒主張建的。于兩年前才弄好。
老馬場背靠梭崚山。
梭崚山山勢綿延,但相對平穩,老馬場地方不算特別大。
想要擴建,一直無從擴建起,而且他雖是皇商,但九王爺一死,他失去了庇護,已經有太多人看他們不順眼了。
但,除了他們馬場,連南詔皇室都養不出好馬,他們是既覬覦馬場的馬,又忌憚南宮墨。
南宮墨若是孤家寡人,倒是不怕,可是一則,他有了妻子,想給沄兒一個相對平穩的生活。
另一則,南重生如今在他身邊,九王爺剛死,雖然死的時候一把火燒了九王府,但,萬一有那好事的,揣測出南重生的身份該如何呢?
容貌會變,可是一些習慣,動作,神韻都是極難改變的東西。
他不想招來一些好事之人,萬一害了南重生,他覺得對不住九王爺。
無論如何,再擴建馬場,太打眼了。
但,馬兒不跑,再好的馬也會廢掉。
于是,他家聰明絕頂的沄兒便想出了絕妙的主意,把跑馬的地點放在了梭崚山里。
為了方便,便開了一條密道出來,方便帶馬上山。
之所以開的是密道,那是因為,從梭棱山中穿過,若是普通人騎馬,只需要一個多時辰,就可以到南卜城外。
穿過南卜城,再騎馬半個時辰,便可以到他們南海這邊的大莊子。
如他這樣的習武之人,騎上上等的南詔千里馬,只用一個半時辰,就能到家了。
想到這,南宮墨眼中精光一閃。
今天,無論如何,這個密道都要封掉了。
老馬場已經不安全了。
他拉緊沄兒的手,許是晚上有些涼,沄兒手上有些冷汗津津的,但是煩心老馬場的他,也沒深想。
只用手下意識包裹住妻子的手,給她暖和暖和。
華敏沄一邊縮著自己的手,在南宮墨的大手里,覺得很舒服。
一邊繼續說:“咱們留下八千匹馬。”其他的全趕到梭崚山中。
留的太少,也不像樣兒,七王爺今天才來馬場查探過了,雖然南宮墨不可能傻到讓他看到全部的馬,但,作為一個皇商,若是七八千匹的馬都沒有,看著也太假了。
她仔細想著隕丁的話,分析道:“七王爺帶著安勤過來,我猜詐你的可能性居多。”
若是真有圣旨,還會在門口叫囂嗎?等著隕丁去叫據說去臨縣的南宮墨回來?
早就沖進去了。
就是沒有圣旨,他才不敢沖進來。
但,不管有沒有圣旨,七王爺就是鐵了心的要馬。
人家在跟他們先禮后兵呢。
南宮墨點點頭,接著妻子的話,往下說:“若是有圣旨,那就等他們進來后,就殺了他們,只是,南詔咱們是不能留了。”
怕是要連夜逃離。還要改名換姓,喬裝易容。
還好,他們倆這么些年逃習慣了,又有烏那子,喬裝易容完全不在話下,就是身份牌,都有另外的。
只是,他萬分抱歉的看著妻子:“怕是不能等孩子生下來了,害你跟著我吃苦了。”
終于,避無可避,還是得讓沄兒跟自己吃苦。
南宮墨有些落寞,自己實在太沒用了。
華敏沄搖搖頭,半開玩笑的安慰道:“你要對你兒子有信心,沒準,今晚你處理好事情,他就出生了。”
南宮墨笑了笑,還用另一只手幫妻子將被風吹的散亂的頭發撩到耳后去,他只當妻子看自己沉悶,故意逗他呢。
他本想著等沄兒生了孩子后,最好坐完月子,再帶著沄兒回大魏,從西南府轉道回汴京城。
看來,這想法是徹底不成了。
慶幸的是,他大部分兵馬已經兵分幾路,喬裝打扮,陸續往西南府去了。
如今還有三萬兵馬在身邊,今晚看來,也不能留了,得趕緊走了。
不管有沒有圣旨,七王爺既然盯上他了,有了這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安勤不管和七王爺關系有多好,他都不可能背叛南詔君主。
因此,這件事,至少南詔的君主是默許的。
南宮墨長嘆一口氣,他如今慶幸的是,他一直對南詔皇室懷有警惕之心。
馬場布局也是間隔式的,他從來沒讓南詔皇室中人看到過,究竟有多少馬。
今天,七王爺要五千匹馬他沒給,結果,晚上就要損失八千匹……
月色西斜,南宮墨知道時間不能再耽誤了,惹毛了七王爺,讓他沖進去了,他可能損失的更多。
匆匆抱起華敏沄,把她送回去后,交代她早點睡覺,照顧好自己。
自己便帶著隕丁,匆匆往老馬場而去。
南宮墨一走,華敏沄臉色就變了,她肚子雖說疼的還不是很厲害,但明顯是在疼。
看來,小家伙等不及要出來了。
她躺在床上,連聲叫著:“未月,未月。”
未月剛一進來,華敏沄就道:“去找烏爺爺還有產婆,我肚子疼。”
未月嚇得臉都白了,老爺剛一出門,主子就要生了,又是大晚上,這可怎么好。
她一邊連連點頭,先是沖過來看了看華敏沄臉色,覺得還好,也顧不得其他,就沖了出去,找烏那子去了。
華敏沄確實感覺還好,她前世生過孩子,雖然隔了幾十年了,但是也算有經驗。
如今,只是輕微的腹痛,還沒到越來越頻繁的陣痛的時候,既沒有見紅,也沒有破水,估計要生,還早。
等未月回來,得讓她去廚房給自己下碗面啊,生孩子需要力氣,她得積攢積攢。
她一邊盡力讓自己半躺著舒服點,一邊愛憐的拍拍自己的肚子:“你這小家伙,真是會挑日子,你爹娘今天忙著呢,你偏偏要在我們最忙的時候出來,真是小調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不舒服,所以時間過得特別慢,華敏沄都跟孩子說了一籮筐,肚子的疼痛感比之剛剛要更加嚴重一些了,還不見未月回來。
她不禁后悔,自己和南宮墨喜歡清凈,再加上兩人經常情難自禁,怕人多尷尬,因此,自己的小院子都是不留人了。
自己身邊還有未月,南宮墨回來,什么人都不帶。
這回兒,連想再叫個人去催一催也找不到。
她哪里知道,未月也急死了,她去烏那子院子里,沒找到人,問伺候的人才知道,烏那子吃完晚飯,就背著藥簍出去了。
說是夫人要生了,有一味具有極好止血作用的輔藥在距離這兒不算太遠的玉瑩山邊有,上一回去沒成熟,估摸著時間,這會兒差不多熟了。
恰好,今日南宮墨回來的早,烏那子尋思著家里有人,他早點去,明兒一早就能一個來回了。
他哪里知道南宮墨又出去了,而華敏沄恰好就要生了。
他還讓南重生幫他趕車,南重生這趕得又快又穩,老頭子想路上舒服一點。
南重生自然欣然接受。
未月沒想到事情這么湊巧,她也沒法子,隨便在烏那子院子里找了個人,讓他去找陳珂家媳婦過來,自己就順著方向去追烏那子兩人去了。
因為老爺和夫人身份特殊,他們就沒請外面的穩婆,恰好家中有個侍衛陳珂的媳婦懂接生,早早便接過來住下了。
老爺有點猶豫,可是夫人說了,她自己懂醫術,又有烏神醫,就算出現什么緊急情況也沒事。
何況,懷孕以來,烏神醫都說夫人的懷相很好。肯定沒問題。
夫人自己也是活蹦亂跳的,除了肚子越發大了,其他能吃能睡,還能養馬下田,皮實的很。
可是,再皮實,這女人生產也是很危險的事情啊。
未月自己沒生過,可是沒吃過豬肉,看過豬跑啊,生孩子跟過鬼門關根本沒區別。
夫人生產,沒個大夫在身邊,未月簡直不敢想象。
如此想著,她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受驚,長“咴”一聲,撒丫子奪命狂奔。
沒人知道,陰差陽錯之下,這家里,就剩下華敏沄一個主子了。
華敏沄實在覺得不舒服,久等人也沒來,她估摸著是有什么事了。
好在,孩子暫時還不會出來,稍等等也無妨。
不過,她只得起來,想自己去廚房看看,找人給自己弄碗面先吃起來。為生孩子做準備。
剛走到門口,一個黑影忽然竄了出來。
華敏沄受驚,下意識的抬手一檔,這一下,恰好打了一個照面。
不認識!
那黑影一擊未中,大概是沒想到這女人還能擋下他的一擊,再次上前,手上多了一把短匕,那刃上寒芒一閃,一看就是削鐵如泥的寶刀。
那黑衣人不由分說,就對著華敏沄的肚子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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