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敬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易景梟十分不放心,不避諱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肆知道他擔憂的是什么,想著從中調解一下,說:“我舅舅救過蕭大哥的命,那夜蕭大哥還去寧家救人來著。”
易景梟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看向蕭敬堯的眼神多了幾分緩和:“謝謝你救了寧家的骨肉,若是他愿意跟在你身邊,那還請你日后好生保護他。”
他話已經拋出了,可江肆并沒有去他那宅子住的意思,一看便知是想跟著蕭敬堯的,易景梟沒必要自討沒趣。
而對于易景梟,蕭敬堯也覺得沒什么好說的,同樣象征性敷衍道:“寧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對我而言恩重如山,保護他的親人是我的責任。”
只是不知...眼前這敬德公世子,究竟是敵人還是友人?旁人防蕭敬堯的同時,蕭敬堯也在替別人防著其他人。顧湘宜對他始終不算信任,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可這并不代表他能理解易景梟這人,和知道他的想法。
院子里添了幾個新人,石榴恨不能睡覺都睜開一只眼來,盯著三人會不會有什么異動,顧湘宜也有些睡不好。
并非是擔心巧月她們三個,而是擔憂起自己以后的每一步該怎么走。
拒絕了易景梟看似眼下收獲不少,還在京城內打響了名號,可這樣有什么用呢?她并不在意日子好壞活的舒不舒坦,只在意何時才能為家人報仇。
而且太過出名,還未必是好名聲,這樣對她發復仇也未必有什么好處。
但是這段時間,付氏那個老賤人應該不會打讓她嫁人的主意了。
連敬德公世子都張嘴拒絕的人,以后無論說親的是何人,她都可以張口拒絕,就算外人說她眼光高也無所謂,不如易景梟的男子,估計就算有那個心思也不敢到顧家提親。
為什么?因為自己沒臉唄。
第二天一早,廚房的人照例來送飯,石榴伺候顧湘宜換了藥穿好衣裳,主仆倆一起出了房門,見到巧月坐在臺階上悠閑的嗑著瓜子,而另外兩個年歲小一些的,則一個在灑掃院子,一個在打理墻根處被雨水澆彎了腰的野草。
見著主子出來,巧月機靈的站起身,隨手將瓜子揣在了口袋里,雙手還在衣衫上蹭了蹭:“秋桃,你掃地用些力氣不成嗎?秋杏你用不著愛惜拿一手指甲,有拔草盡數除了就是,咱們做奴婢的要是不能為主子盡心做活,那要你們有什么用?”
聽聽,張嘴就是自己勞苦功高,好像她大了幾歲天然就可對那兩人指手畫腳了似的,再過兩天怕是都敢做石榴的主了。
為什么?第一因為她歲數大,自認懂得多,第二因為她是大夫人那兒來的人,顧湘宜她惹不起,那小石榴呢?在她眼里就是面團一樣,大夫人惹不起六姑娘,還惹不起她一個婢子了?
顧湘宜沒說話,笑吟吟的看著巧月。
注意到了主子的眼神,巧月回過了一個討喜的微笑,說道:“姑娘怎的這么早就起了?早飯還得等一會兒才送來呢,你再睡一會兒也是一樣的。”
“不用,我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石榴搬來一個小杌子,顧湘宜坐下說:“況且我若是不出來,還不知這禾吟居現今已是巧月姑娘當家了。”
巧月神色頓了頓,磕磕絆絆的說:“奴婢也是為了姑娘好,怕秋桃她們做事不盡心,再誤了姑娘的事。”
“什么事?”顧湘宜故作不解的問:“我有什么事會被誤的?”
就知道這個六姑娘不是個好對付的,巧月心里編排了她一通,嘴上依舊掛著討好的笑:“大夫人派奴婢們過來就是伺候姑娘的,石榴姑娘不準咱們做內屋的活計,總不好白吃飯,奴婢吩咐她們去清理院里的雜草和灑掃,想著院子里立正些會讓姑娘歡心。”
“不必了。”顧湘宜隨意道:“這院子我主慣了,野花雜草的都跟我有了感情,就這么拔了院里光禿禿的,看著不像樣。”
巧月臉上的笑凝了一瞬。
她現在明白了,這姑娘是故意噎著她說話的,于是她反應過來連忙喊道:“秋桃秋杏你們不用干了,快過來吧。”
顧湘宜冷冷的看了巧月一眼,裝作不經意間問道:“我記得巧月姑娘在母親身邊時是侍弄花草的吧?”
巧月答:“姑娘好記性。”
“那既然花草一類是歸你管,為何要讓秋杏來做除草的活計?”
被點了名字的秋杏垂下眼簾,也不看也不說,一派不爭搶的模樣。
此問題的刁鉆程度讓巧月一時間語塞起來,想不出什么合適的回答,只好說:“奴婢照養的都是名貴花草。”
“對,我忘了,母親院里的花草都精貴,那也是出了奇了,我禾吟居又沒有什么名貴草木,母親派你來做什么?”
巧月心中罵道‘不是你挑選我留下的嗎?當時來了那么多丫鬟,誰能想到你挑了我?’
可她沒辦法宣之于口,只說:“奴婢其他活計做的也不錯。”
“既然如此,石榴,去把前兩天我換下的寢衣取來,交給巧月姑娘洗吧。”
嗯,滿滿一大盆的衣裳,堆的像個小山似的,里頭有很多衣裳都是顧湘宜不打算穿的,但是為了不讓巧月好過,也不介意翻出了再讓她洗一次。
秋陽漸高,秋老虎余威還在,晌午時漸熱起來,曬的巧月身上一身的汗。她平日里哪里洗過什么衣裳?名貴花木是需要伺候不錯,但她這人慣會會偷懶,在橈祥苑里都沒怎么盡心干過活,如今到了禾吟居卻要埋頭搓衣服,這其中的落差可不是平靜得了的。
而顧湘宜毫不在意她滿臉的不忿,與石榴一起吃點心時,還不忘賞了秋桃和秋杏兩塊。
這是題外話,禾吟居實在偏僻,伯府里的消息若是沒人傳,她們在院里根本不知曉。
臨近忠毅伯府極近的兩條巷子外出了命案,八個黑衣人的尸身躺在地上,百姓們紛紛停住圍觀駐足,顧恒鈞不可能不知道。
一大早他就氣沖沖的來到了橈祥苑,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氣。
因為六丫頭的事,付芷容和顧恒鈞扶起倆有些尷尬,看見顧恒鈞進來不是很高興,付芷容還以為他是來吵架的。
“最近這是怎么了!葛瑫的死到現在也沒有個定論,只說是因劫財也沒了命,那孟家的孩子死在夢柳河上,死相慘烈卻也沒個說法,至于孟凡林更是沒了半條命,隱約聽太醫的意思,平日里走路都是個問題,能保下命完全是因為當時那一刀有些扎偏了,這都是什么事啊!”顧恒鈞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