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畫眼神悻悻,只是顧恒鈞并不知道。
付芷容一手造成了顧湘宜的身世被懷疑,江如畫也不簡單,在烈火之上狠狠澆了一瓢油,讓人弄死了宋蓉煙。
本以為幾年過去,這件事已經埋入了塵埃之中,卻不知顧湘宜突然性格大變,連帶著顧恒鈞也十分喜愛這個女兒了,這情況怕是不好啊。
江如畫當然愿意宋蓉煙被付芷容陷害的事被發現,但這件事她也插了一腳,萬一到時候連累到自身可如何是好?
于是她轉移話題道:“大夫人那么做自有她的考量,伯爺不必為了內宅的事憂心。”
“也就是她做了正妻,不然我連納妾都不會考慮她一下。”顧恒鈞說的這是氣話,說完也有些后悔,怕懷中的人動什么不該動的心思,于是將話又圓了回來:“當然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江如畫翻了個白眼,知道暫時不能將管家權付氏手上撬過來,于是柔聲道:“好伯爺,濤哥兒也足足禁足了這些日子,都閑出毛病了,婢妾想讓他去看看洲哥兒,到兄弟身邊散散心,您看成嗎?”
她的大兒子顧以洲已經成婚,沒出仕途也沒走武路子,原應該住在忠毅伯府內的,可誰讓顧以洲那德行偏偏惹了商家門第的貴女喜歡呢?愣是在外頭置辦了一間大宅子,與顧以洲成婚后小兩口就搬了出去。
顧恒鈞對這門親事不算滿意,可人家都成婚了,他現在反對也晚了些。再說親家能帶來的好處是眼睛可見的,沒必要找不痛快。
同為商賈,付氏就覺得高人一等,而顧以洲的妻家就要老實本分的多,顧恒鈞覺得和親家打交道也算是不累。
“成,濤哥兒適才那兩首詩背的不錯,明兒就出去轉轉吧,但是要早些回來,別在外頭惹了事。”
江如畫輕輕一點頭,又說:“有洲哥兒這個當兄長的盯著,濤哥兒不會惹事的。只是賈家也算是商賈中的高門大戶了,咱們洲哥兒搬出府里已經有些時日了,濤哥兒去做客兩手空空不好看,拿些小東小西的怕賈家看不上眼。”
說白了,現在挖出些實在的好處才是重要的。
“賈氏也算是懂事了,不會在意小舅子做客帶了什么的,親兄弟兩個還能計較這個不成?”
“伯爺可不知,我從小吃糠咽菜長大,出身不好,受盡了人們白眼,比很多人都清楚背后被人說閑話的感覺,我這不是擔心有人用這事借題發揮嗎,賈家自然不會說什么,可外頭那些人的嘴沒幾個老實的。”
顧恒鈞有些煩了,松開了摟著江如畫肩膀的手,隨口道:“成,那就讓柴春去置辦吧。”
次日,兩盒雪參就到了江如畫的手,這藥材不易得,她當然不舍得給兒媳婦賈月祥,直接將裝著雪參的盒子遞到了顧以濤手上,笑著說道:“拿去換了銀鈔,放在口袋里別弄丟了,也別讓你嫂子瞧見了。”
顧以濤一疊聲答應。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江如畫私房不少,除開每個月那根本不夠花的例銀,剩下的要么是顧恒鈞賞的,要么是她這樣想辦法以物變現的。
顧湘宜再次大大方方的出了伯府,準備到玿筆齋走一圈。然而剛從玿筆齋出來,就看見對面街上不遠處出現了顧以濤的身影,他正含著笑將銀鈔往袖子里塞,那貪婪的樣子讓顧湘宜微蹙了眉頭。
他哪里來的這么些錢?
順著他出來的地方看過去,鋪子的牌匾之上寫著‘華安當鋪’,這顧湘宜就明白了。
轉身進了旁邊的蕭氏鋪子,顧湘宜直截了當的拿出了蕭敬堯遞給她的玉佩,店家頓時明白了,立馬有兩個一看就有功夫在身的男子出現,低聲問她什么事。
他們應該是墨含香的殺手。
顧湘宜將兩人領出去,指著顧以濤的背影說:“他袖子里的銀鈔,我都要了。”
而此刻的顧以濤,還沉浸在有錢的喜悅中無法自拔,想著從二哥那出來,先去趟夢柳河,左右花上一點碎銀子江如畫又不會怪罪。
可一左一右的肩上同時被搭上了兩只手,讓顧以濤頓時一驚。
這條官路不會發生劫財的事,顧以濤也怕以物變現的事被府里其他人發現,所以只身一人出來,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危險找上了他,現在他后悔都來不及。
剛要放開嗓門喊,腰間就覺一涼,身后其中一個男子用錐子將衣衫扎透,正抵在他的腰子上,若是他這嗓子喊出來,怕是腰子這輩子就廢了吧?
汗水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淌下,顧以濤嘴唇都在發抖,說道:“大爺!二位大爺!你們要做什么?”
“到前頭的巷子里。”
顧以濤不敢反抗,一步步被逼著走進了巷子,身旁的路人越來越少,他也越來越緊張。
直到一個人都沒有了的時候,他被一腳踹到在地上,袖子里的銀鈔被抽出,兩個男子從始至終連面兒都沒讓他看見,就搶走了他的銀鈔。
可別提多憋屈了!
而又得了一大筆錢的顧湘宜這會兒可別提多開心了,拿出一頁銀鈔來遞給了蕭氏鋪子的掌柜的,然而店家非不要,那她也照樣給了,將銀鈔壓在了鎮紙下頭。
帶著石榴在街上逛了許久,換了些散銀子,主仆兩個進了鴻云樓的二樓。
都說錢財來之不易,可石榴眼下怎么覺得...有錢就是如此輕松的事?也太容易了吧!
“想吃什么,咱們蹦高點!”顧湘宜吩咐。
石榴咽了口口水,也就撒了歡不再客氣了:“鵝油卷,蜜炙羊肉,紅燒黃魚,還有蟹粉獅子頭!”
往日里想吃卻吃不著的,這會兒都要嘗嘗。
不遠處的座位上,易景梟與易景儒面對面而坐,圥茶坐在另一邊,正在為兩位公子倒酒。
然而圥茶是正對著顧湘宜的,這導致他的酒倒的溢了出來,酒水順著桌面的紋路灑到了易景儒的腿上。
“你看什么呢!”易景儒打了一下圥茶的肩膀。
圥茶收回了視線,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住了三公子!”
易景儒擺了擺手,沒再理會他,轉頭看向了圥茶發呆的原因。
竟然又是上次的小娘子!還帶著上次的丫鬟!這次可絕對不是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