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藏不住

23.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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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出頭,太陽雖不及正午那般猛烈,卻仍顯刺眼。

巷子外的氣味也不太好聞,陳駿文沒讓桑稚跟他傻站在這。他往四周看了眼,干脆帶她到附近的一個小攤位上,買了兩串冰糖草莓。

兩人找了個陰涼處,一人捧著一串咬。

怕桑稚覺得尷尬,陳駿文主動跟她聊起天:“這附近有點亂,以后你沒事不要過來這邊。”

桑稚乖乖道:“知道了。”

“本來錢飛也要過來的。”陳駿文說,“你記得,那個胖胖的哥哥。不過他今天有事兒,就沒過來。”

桑稚不喜歡吃上面的糖紙,一點點的撕掉:“記得。暑假的時候,我哥帶我和他吃過飯。”

陳駿文:“啊?那可能那個時候我已經回家去了,所以就沒去。”

桑稚點點頭:“嘉許哥也去了。”

“啊?老許啊?”陳駿文突然想起了什么,“誒,對。他放假不回家。”

桑稚一頓,猶疑道:“為什么呀?”

陳駿文也不大清楚,撓撓頭:“可能就懶得回去,加上小學期什么的,假期也沒剩什么時間了。”

“噢。”

“不過他偶爾還是會回去。”陳駿文想了想,“基本都是小假期回去。比如上個學期,清明的時候他好像就回去了?長假就沒見他回家。”

桑稚小聲問:“新年也不回嗎?”

“是啊。”陳駿文說,“不過這事兒還算正常,我們學校還挺多人新年不回家的,學校也會弄大飯。留校過年的還有紅包。”

桑稚咬破外邊那層冰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半晌,她沒再繼續問,換了個話題:“哥哥,我哥他們在里面會做什么?”

“啊?”

“會打架嗎?”

“如果是男的可能會。”陳駿文摸了摸下巴,“但你剛剛說那些人是女生的話,唔……那可能就講講道理?”

此時此刻,巷子內。

因為道路狹窄,往上都是樓層凸出來的窗臺,陽光被遮擋了大半。光線明顯比外頭暗了不少,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聽到段嘉許的話,桑延的眼瞼動了動,看了過去。

紅頭發女生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警惕地退后兩步,開始裝傻:“什么啊?我不認識你們。”

說完之后,她朝旁邊兩個女生使了使眼色。

“沒事兒,我認得你們就好。”桑延輕抬眉眼,哂笑道,“是你昨天拿了我妹二十塊錢是,還拿煙頭燙她?”

“什么燙她!”紅頭發女生的音量拔高,“我就拿了她二十塊錢,別的什么也沒干好嗎?別冤枉我!二十塊錢而已,要我就還給你們唄。”

“二十塊錢而已?”桑延的臉上毫無笑意,“同學,別說二十塊錢,就算你只搶了我妹兩塊錢,這筆賬我都得跟你算。”

紅頭發女生的火氣明顯上來了,但也沒犟,緊抿著唇從口袋里翻出錢,沉默遞到桑延面前。

桑延沒動。

段嘉許掃了眼她們衣服上的校徽:“職中的?沒成年?”

“這年齡不在學校里好好學習,在這里干什么呢?”桑延淡淡嘲諷,“打算一輩子干這個?”

“拿了錢就滾啊。”紅頭發女生的臉色一變,“我怎么樣關你屁事。”

段嘉許低著眼,又抽了口煙,嘴里緩緩吐著煙霧,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他抬腳走到女生的面前,長睫一抬,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無聲的注視。

他的眼形內勾外翹,天生帶情,盯著人的時候,就像是在放電。此刻不帶任何溫度,莫名顯得瘆人。

紅頭發女生的心臟提了起來,害怕到終于發起了火:“干什么啊!你們煩不煩!我不是說還給你們嗎!”

旁邊有個女生拉住她:“我們快走……”

下一刻,段嘉許忽然抬起夾著煙的手。

想著桑稚的那句“拍了拍我的臉”,他稍稍挑眉,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湊近紅頭發女生的臉,喃喃猜測:“昨天這么拍的?”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朝她襲來。

盯著他手上那根還染著紅光的煙,紅頭發女生握緊拳頭,沒敢動,眼眶漸漸紅了。

在她看來,眼前這個長得極為漂亮的男人,本質上就是個惡魔。明明是在笑,看起來卻比旁邊那個嘴毒帶著戾氣的男人還要可怕。

煙頭在距離她兩厘米的位置停下。

段嘉許的手沒觸碰到她的臉,指尖點了兩下,有煙灰落到她的衣服上,燙出一個淺淺的痕跡。他慢條斯理地直起身,語氣斯文溫和:“嚇到你了?”

紅頭發女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還別說,”段嘉許笑,“好像是挺嚇人的?”

出巷子的路上。

桑延雙手插兜,跟在段嘉許的后面,閑閑道:“兄弟,你最近嚇人可真有一套,我看了都害怕。”

段嘉許挑眉:“是嗎。”“聽過那個成語沒?”桑延說,“笑里藏西瓜刀。”

“還有,”桑延想起個事兒,嗤了聲,“我妹怎么就成你家小孩了?按你這么算,你他媽不就成我爸了嗎?”

段嘉許漫不經心道:“行啊。”

“我不介意。”

“滾。”

兩人走出巷子,在不遠處的小攤位旁看到陳駿文和桑稚。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并排站在一塊,捧著一串紅艷艷的冰糖草莓。

桑稚的目光時不時往巷口的方向看,很快就發現了他們兩個。她剛吞了一大顆草莓進嘴里,此時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倒是陳駿文先開了口:“見著人了?”

桑延嗯了聲。

陳駿文的聲音像是機關槍一樣:“那你們干什么了啊?恐嚇嗎?怎么恐嚇的啊?說來聽聽啊!我好奇!”

“我說我一個月只殺十個人。”桑延懶洋洋道,“這個月的額度已經用完了,我下個月再來殺你。”

“……”陳駿文無語,“你糊弄誰呢。”

“你啊。”

陳駿文被桑延氣到。他翻了個白眼,側頭看向段嘉許,試圖從他這邊得到答案:“老許,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嗯?”段嘉許氣息悠長地呵笑了聲,“我為什么要滿足你?”

“……”陳駿文差點被噎到,拿手里那串冰糖葫蘆指他,“小朋友還在呢,你開什么黃腔!你還要不要臉!”

聽著他們的話,桑稚沒吭聲,默默想著“開黃腔”是什么意思。

色情的話?

那剛剛那話哪里色情了。

不是挺正常的對話嗎?

不過陳駿文那句“不要臉”,她確實還挺贊同。

桑稚莫名有些憂愁。

他怎么跟誰說話都這樣,不聽內容,光聽語氣都覺得不要臉。跟男人說話都像在跟情人說話一樣。

聽到“小朋友”這三個字,段嘉許才垂頭看向桑稚,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吊兒郎當道:“小朋友,你怎么吃得東西?”

桑稚:“?”

他好笑道:“像只河豚一樣。”

桑稚立刻把嘴里的東西咽進肚子里,舔著唇角上的糖漬,低聲說:“你才像河豚。”

“這樣嗎?”段嘉許指了指她手上的冰糖草莓,半開玩笑,“那你給哥哥吃一口?哥哥給你表演個帥氣的河豚。”

“你吃我的。”陳駿文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別騙小朋友了,我都覺得良心不安。你這騙吃騙喝呢。”

桑延瞥了眼:“別費勁了,她不會給你吃的。”

當沒聽見一樣,段嘉許沒應他倆的話。

下一刻,桑稚果然搖了搖頭:“不行。”

隨即,她垂下腦袋,從口袋里翻出五塊錢,很爽快地塞進他的手里:“你自己去買一串。”

段嘉許一愣。

這事兒明顯不在桑延的接受范圍內。他把手機放回兜里,盯著桑稚看了好幾秒,涼涼道:“你怎么不給我買一串呢?”

桑稚瞅他,又摸了摸口袋,無辜道:“可我只有五塊錢了。”

意思就是,我沒錢給你了。

桑延沉默兩秒,氣笑了:“行,好樣的。”

段嘉許看著手里的錢,低笑了聲,很快便還給了她:“哥哥跟你鬧著玩呢。哥哥不愛吃這個,拿去給你哥買。”

桑稚哦了聲,又把錢轉交給了桑延。

因為段嘉許不愛吃,桑稚就退而求其次,把錢給了他。這情況在桑延看來,他就是個接收段嘉許垃圾的垃圾桶。

桑延深吸了口氣,拿過錢,揣進兜里:“回家。”

桑稚眨了眨眼:“你怎么不買。”

“不想吃。”

“那你把錢還給我。”

“不還。”

桑稚不樂意了:“你這不是騙我錢嗎?”

“騙?”桑延又從兜里掏出那張五塊錢,以及剛從那個紅頭發女生手里拿回來的二十塊,“別說這五塊,我還拿了你二十塊呢。”

“咦。”桑稚停住動作,“拿回來了啊?”

“廢話。”

“那你給我。”

桑延扯了扯唇角,沒再跟她鬧,把錢還給她:“人才多大點就這么現實,遇到錢就跟我計較那么多,以后還得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他嘴里“非常現實”的桑稚,在接過錢之后,轉眼間就轉手遞給了段嘉許,還附帶著乖巧又討好的一句話。

“哥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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