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游自然是不記得自己姑姑家的整個宅子,第一很多地方他根本沒有去過,第二也沒有站到屋頂看過,所以他便派人去將姑姑嫁人之后住過的所有院子全部繪圖下來,改動前和改動后。也不知道聞游是怎么跟他祖父說的,這事兒聞游的祖父給了他充分的人手,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聞游的就抱著一大摞畫卷到夜搖光的面前。
恰好這一日是月末休沐日。休息三日之后就要進行書院的考試,考完試就放年假了。
“小樞,要偏勞你了。”聞游和自己的書童將畫軸放在夜搖光和溫亭湛的書房案桌上,從中將一摞遞給夜搖光,“這是他任職丹棱縣時所住的屋舍,丹棱縣位于蜀地,我姑姑素來嬌養,卻義無反顧的隨著他跋山涉水上任,不曾抱怨過一言半句,也就是在這里我姑姑第一個流產。”
夜搖光先將宅子的全貌圖展開,迅速的瀏覽了一遍,然后就將朝向和坐向的標志圖,以及附近的街道圖一一展開,反復仔細的對比,最后又用羅盤根據自己的想象轉動自己的位置再精細的確定了一遍。
“你姑父這個宅子改動的不是廚房,而是這個位置挖了一口井是與否?”夜搖光沒有展開這個地方的改動圖,而是直接在分部圖的一個地方畫了一個圈。
聞游的臉色一變,他將畫卷整理過分類過,自然是詳細的看過,雖然他不是過目不忘,但記憶卻不差,這一幅圖他記得格外的清楚。
眾人一看聞游的臉色,便知道夜搖光說的沒有錯,蕭士睿急忙道:“快,快把改動圖給我們看看。”
聞游抽出一副畫沉默的遞給蕭士睿,蕭士睿展開,拉到夜搖光手下的那一副對比,果然什么地方都一樣,卻在夜搖光手指的位置多了一口井。
“真是多了一口井,這是什么緣故?”陸永恬的大嗓門立刻嚷嚷出來,“小樞你真是神了,你說說你怎么知道。”
“我其實在賭,這到底是不是故意為之,若是蚊子姑父刻意加害,那么必然改動在這里。”夜搖光輕嘆,“這個宅院其實格局很好,有升官發財之吉,主門灶三處無論從哪里改都會影響到一家之主,而蚊子的姑姑只有流產,沒有其他災禍,那么就只能是在這里。”
溫亭湛也跟著夜搖光看了不少,他把畫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依然沒有看出訣竅來:“何故?”
“影響陽宅的要素很多,并不僅僅限于主門灶的位置,還有四周的景物,門外的路,鄰居的屋子,所靠的山,所圍繞的水等等,這里挖井自然是水的影響,住宅內水是不可以隨便放。”夜搖光詳細的解釋著,然后提筆在圖上勾勾畫畫,很快點出九個地方,“陽宅也有九星位置,被改動的地方乃是這個宅子祿存星位,祿存星放水,宜去不宜來,如果將在這個位置放水流去,那么是大吉,若是在這個位置讓其流來,則是大兇,祿存星五行正當‘絕胎’。”
“嘶……”陸永恬和秦敦都不由伸手摸了摸肩膀,渾身都覺得陰涼,陸永恬趁機抱大腿,“小樞,日后我搬遷,你可一定要給我看宅子!”
這根本是殺人于無形,防不勝防啊。
秦敦捅了捅陸永恬,用眼神示意他看聞游,聞游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黑,他才收了嬉皮之色。
聞游深吸一口氣,又抱出了一摞:“小樞你再看看這一座宅子。這是他在丹棱縣任職三年滿之后,遷到桐廬縣任縣令時的住宅。”
“蚊子你姑父升職可夠快啊。”陸永恬不由一驚。
別看是平調,蜀地乃是貧瘠之地,而桐廬縣可是杭州富庶之地,差距就是給一個蜀地知府也不換,這其中沒有聞游祖父的打點,鬼都不信。聞游姑父的進士在二甲排名靠后,若是沒有關系被派去任縣丞都極有可能,也許是有心想要磨礪他,也許是聞游的祖父也不想讓人詬病自己過于包庇,所以給聞游姑父弄了一個貧瘠之地為縣令。
“你姑父辜負了你祖父一番心。”這里只有溫亭湛一個人看懂了聞游祖父的苦心。
自己千疼萬疼的女兒,做父親的哪里會不為她考慮,聞游的姑父根基太淺,聞游的祖父并非嫌棄他,也不是故意刁難他,而是一番心思在為其設想,貧瘠之地自然是沒有油水,但卻可以實打實的出政績。聞游的姑父在蜀地做出了政績,就不會背負著一個靠裙帶關系而升任的名聲,日后做得好才能成為真正的清流門楣。
蕭士睿聽了溫亭湛的話若有所思,秦敦也是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唯有陸永恬伸手撓了撓后腦勺,聞游卻是冷笑:“他指不定以為是我祖父為了自己的名聲,有意讓他去蜀地吃苦。”
夜搖光此時已經將宅子給看完分析了一遍,蹙了蹙眉道:“這個宅子,如果你姑父是真的認識布宅的高人,或是他自己精通此道,他定然不會動任何地方,否則都會影響到他才是。”
既然都俯下頭看了看,蕭士睿則道:“肯定是有變動,你看蚊子手上不是有一副變動圖沒有打開?”
夜搖光低頭看了看,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覺得這個宅子可以改動,因為做任何的改動,聞游的姑父都得被傷的很慘,絕對不是小打小鬧,她不認為聞游的姑父會舍得自己受苦,明明還可以換個宅子不是。
“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陸永恬伸手從聞游手中抽出畫軸。
就在陸永恬準備展開的時候,夜搖光突然靈光一閃,抬手道:“等等,你姑父和姑母分別生于哪一年?”
“這個也影響啊?”陸永恬和秦敦都驚呆了。
“自然,主人家的生辰八字和宅子的方位息息相關,雖然極少出現相克,卻也不是沒有。”夜搖光白了陸永恬一眼。
“我姑母生于壬申年,那人生于庚午年。”聞游沉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