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瑟瑟縮縮掏出來一沓紙錢,用火折子點燃,火光逐漸亮了起來,火苗在夜風里搖動,映得那人一張臉也忽明忽暗。
這人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一邊哆哆嗦嗦地往火堆里面添著紙錢,一邊壓低了聲音,念叨著:“白掌柜,白掌柜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今天我來給您燒紙,燒多多的紙,求您放過我吧!我這人一條賤命,你要是咽不下當初那口氣,拿走便拿走,饒了我一家老小吧!
當初是我一時糊涂,財迷心竅,竟然答應別人串通了做那種事!其實后來我也后悔,真的!夜深人靜我也總睡不著,心里面覺得不老踏實的!
我也想過,把錢還回去得了,省得良心不安,可是那會兒你們家已經散了!人也找不到,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了!
人死不能復生,白掌柜您也別那么大的怨氣,只要您放過我們,我們肯定多多燒紙,給您牌位!幫您積陰德!輪回轉世的時候投生到個好人家,下輩子榮華富貴的,不好么?
您就算是把我們全都弄死,也不可能重新活回來,這又何必呢!是不是?”
他一個人蹲在那里,一邊添紙錢,一邊絮絮叨叨嘟囔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一種直覺使然,總覺得后背的汗毛一個勁兒的炸起來,心里面一陣陣的發毛。
終于,這人蹲不住了,他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有視線從背后盯著自己,自己的身后可能有人,于是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
之間他身后不遠處,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夜色很深,也看不清這兩個人的模樣,只能看到其中比較高也更壯的那一個,向前邁出一步,惡狠狠的哼了一聲。
燒紙的人猛地一抖,兩眼一翻,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袁甲鄙夷地嗤了一聲,扭頭對袁乙說:“我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你給我作證!
真是笑話,就這么不濟的東西,居然也要學人家作奸犯科,坑蒙拐騙!什么東西!”
“你確實什么也不用說,什么也不用做!”袁乙笑道,“這虧得天黑,這慫貨直接就嚇昏了,這要是天色亮一點,或者他燒紙那火再旺一些,就你那模樣叫他看去了,保不齊以為是牛頭馬面前來拿人了,還得鬼吼鬼叫一番呢!”
袁甲哈哈一笑,彎腰像是撿一個小面袋一樣把那人拎起來,往自己肩頭上一甩:“走了!回去跟爺還有推官報喜去!”
慕流云睡到半夜里,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聽到袁乙在門外告訴她捉到了一個人,立刻翻身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等她收拾妥當開門跑出去,袁甲和袁乙都已經不在了,只有袁牧在外面等著自己。
“大人,我是不是動作太慢,出來晚了?”慕流云一看只剩下袁牧了,以為是自己耽擱了。
“不晚,咱們不能在客棧里審,我已經讓袁甲他們把人帶到了縣衙的大牢里,今日這人咱們來審,過后其他同伙不論是捉還是審,就都得交給這邊的縣令了。”袁牧說。
慕流云點點頭,的確如此,松州已經不在京畿路范圍內,袁牧主審此案于公于私都不合適,不過他的身份畢竟擺在那里,有他來開個頭,料那縣令也不敢怠慢。
谷鈸
對于袁牧這位世子爺,縣令可以說是擺足了想要拍馬屁的討好姿態,結果還沒等發揮出自己的好口才,就被對這種行徑見多不怪的袁牧給支到門口去了。
袁牧對那縣令的態度既不算冷淡,也絕對稱不上平易近人,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難以捉摸,帶著慕流云進到大牢里面的時候,那個燒紙的人也已經醒過來了,這會兒他也已經意識到自己之前打了照面的那兩個人并不是什么牛頭馬面,而是貨真價實的官差。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么,他雖然害怕,但心里頭又隱隱有些安心,畢竟官差捉了他,不論什么事情總還是要依著律法來的,但是若真的是鬼怪之類,那反倒不好辦了。
“大人,為何要捉我來這里啊?”這人在確定捉住了自己的是人而不是鬼之后,便松弛下來一些,開口就想要裝糊涂。
袁牧也不理會他的裝傻充愣,沖一旁的袁乙一揮手:“潑!”
袁乙立刻從旁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直沖著那人的臉就潑了過去。
別看一瓢水也沒有多少,但是架不住袁乙的力道夠大,潑得又很準,感覺就好像那水直直過去在那人的臉上來了一拳似的,嗆得那人一口氣差一點沒上來。
那個男人被鏈子鎖了雙手,想要抹一把臉上的水都做不到,只能緩了一口氣,然后才又苦兮兮地開口:“大人,小人實在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
袁牧嘴唇微動,說出來的還是方才那一個字:“潑!”
袁乙二話不說,又一瓢水直奔那男人的面門,把他還沒有說完的話都給嗆了回去。
就這樣,后來都不需要袁牧再吩咐什么了,只要那個男人開口是裝糊涂的話,袁乙便一瓢水潑過去,幾次三番之后,那人硬生生被水沖得臉都有些腫了起來,表情痛苦不堪。
“我招!我招!我招還不行么!”他生怕袁乙再繼續潑過來,趕忙帶著哭腔,在下一瓢水降臨之前嚎叫道,“你們問啥我說啥!小人絕不敢有半點隱瞞吶!”
袁乙這才把那個瓢扔回到水桶里面,叉著腰站在那里看著。
“說吧,姓甚名誰,當初是如何伙同他人坑害白棟一家的?”袁牧冷冷掃了他一眼,開口問。
那人一聽是因為這件事,也不敢再裝糊涂,哆哆嗦嗦道:“回大人,小人叫趙大寶,當初……當初鬼迷心竅,冒充了債主,幫人去向白家人討要錢財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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