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明燈如晝。道旁商鋪鱗次櫛比,檐下燈火綿延闌珊,小攤上熱氣蒸騰,剛出鍋的小食香飄十里,目之所及,耳之所聞,皆是京城的繁華富庶。
伴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兩人穿行過街,嘉月被一路琳瑯滿目的小攤子吸引住了心思。攤邊大嬸吆喝著:“小郎君,給小娘子買根簪子吧,我這兒有上好式樣的簪子!”
辰王猶豫了片刻,略掃過攤上一眼,拿過一支銀簪子,伸手撩開她帷帽上的輕紗,插在她的鬢邊。嘉月嘴角微微上揚,夜風浮動她的襖裙,色如月華,身材曼妙。
窺見模樣的大嬸愣了愣,忍不住贊道:“小娘子真生的一副好樣貌!”
嘉月朝她微微一笑,抬頭撫了撫鬢邊的簪子。
付過銀子,兩人沿著街道一路逛下去,提著燈籠的行人來來往往,燈火閃爍。
辰王附到她耳邊笑說:“我第一次見你,你便是為了放花燈而失足落水的罷?”
嘉月心情甚好,也不理會他的取笑。看過光潤精致的小瓷人、小巧精致的竹編馬車等等小玩意,不知不覺間有人挽了她的手,掌心溫厚。
嘉月怔了怔,轉頭看去,辰王神情自若,道旁燈火闌珊,似為他鍍上了一層橙黃暖光。
收攏手指感覺到另一只手的溫度,這么相挽著慢騰騰地順著小攤走,滿街喧鬧的市儈煙火氣,熱鬧地人心中滿是暖意。
已是戌正,街上浪蕩的行人已漸漸稀少,攤販們也準備收攤了。很晚了,縱使戀戀不舍,嘉月也只能乘著馬車打道回府。
回了棲梧居,丫鬟替她松了發髻,卸了釵環胭脂。
這時玉枝進屋來通報:“稟小姐,王爺差人送了東西來。”
嘉月點頭,“叫她進來。”
簾子一動,一個青衣丫鬟端著個黑漆木匣子進來,半蹲下身恭敬行禮。采苓接過匣子,奉到主子跟前一瞧。
嘉月在燭臺中跳躍的焰火下怔怔出神,那是一盞琉璃蓮花燈,花瓣花蕊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在燈燭瑩瑩下蓮燈光澤如水波般溫潤流轉。
原來,他都記得。
月初朔日,嘉月帶了一車子禮出外拜訪。
淑然前兩日派人送了書信來,說是經過太醫診治保養,如今已懷胎四月了。聞訊后,她備了一份厚禮,這日一早,便打點馬車,去了明家。
到了明府,門口的婆子便迎上來。她身著一件淺藍遍地纏枝玉蘭花夾綢長襖,踩著樺木雕的雙板小矮凳下了馬車,下車見過禮,一行人魚貫往府里走。
進了府,先去明家夫人處請了安,明家夫人自是知道些始末的,待嘉月很是親熱,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子話。等從明夫人處告辭,便由小丫頭東一拐西一繞走至一間院落。
淑然的貼身大丫鬟白苓早在門口候著了,引著進了暖閣。掀簾進屋,淑然正斜倚在厚實柔軟的褥墊上看書打發辰光,一見她放下書卷,喜喚:“妹妹。”說著作勢欲起身。
嘉月慌忙把她按住,“別動別動,快躺著好生休息。”
淑然和煦的笑了笑,柔聲道:“本是小事,倒勞妹妹來走這一趟了。”又讓底下丫頭們端茶添炭,送瓜奉果。
嘉月端起茶碗,笑嗔道:“還說呢,瞞得我好苦,害我白白擔心了許久。”
淑然臉微微一紅,低頭撫了撫自己微突的肚皮,“婆母說因未坐滿三月不宜宣揚,我為求安妥,也是不敢說。”
嘉月豈有不明白這份心思的?到底是盼來許久,顧慮的知道的總歸多些周全些。
嘉月甜甜而笑:“如今真是可喜可賀了。”
淑然無可奈何地戳著嘉月的額頭,笑罵:“你這促狹鬼兒!”
一干丫鬟婆子盡皆出去后,淑然慢慢直起身子,幽幽道:“我也不瞞你的,如今有了這孩子,我這心才安下來。”嘉月挨著錦絨枕墊,靜靜地望著她。
過了片刻,淑然低低道:“若不是夫君顧著我,早就被熱心的同僚和貼心的姑嫂送了不少丫頭了。”
嘉月默默,明家門里的事,她也略有耳聞。
明家是書香清貴的世家大族,幾乎滿門簪纓,門風清白嚴正,恪重禮法,爺們都規規矩矩的,這樣好的人家,也是讓不少貴婦眼紅的。如今家中婦人進門兩年仍未開懷,外頭難免閑言碎語,閑話一多,心中難免生出些猜測。
“好在如今有了這孩子,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淑然長長出了一口氣。不過好在,家中公婆也沒怎么苛待她,既沒要她立規矩,也沒擠兌或冷嘲熱諷。兄嫂為人也是極方正的,比之一般大宅院里,或面和心不和,或勾心斗角,或冷眼看笑話的強多了。
“姐姐自是有一輩子好福氣的。”嘉月歪著頭,笑著說俏皮話。
淑然樂呵呵地又戳了戳她腦袋。
“姐姐近來身子可好?有沒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
“大夫和媽媽都說我懷相好,沒什么要緊的,只不過貪吃愛睡。不過,現如今,這些都已好多了。”
嘉月樂呵呵的聽著,不知為何,忽的心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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