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明天下午,折桂樓拍賣華先生的‘你得不到的那朵花’七仙女桃林圖,你去不去?”
蘇然:“……”
那幅畫的名字被人喚出好幾個,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個人說的時候,都要把那句‘你得不到的那朵花’帶上。
真是讓人牙疼。
“不去,”蘇然言簡意賅,左手按在抽搐的臉上。
馮妙妙嘴里咬著蘋果派,睜大著眼看著蘇然,嘴里快速蠕動幾下,吞咽了下去,才開口:
“為什么?那可是華先生的畫耶,你知道從昨天半下午,折桂樓放出消息之后,有多少人都因為沒訂到位置而捶胸頓足嗎?”
蘇然眉微挑了下,她確實不知道,看了眼馮妙妙,她算是知道了,這個小妮子好八卦的同時,消息也很是靈通。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她問了句,同時給她倒了杯花茶。
馮妙妙搖頭,喉嚨里嗯了一聲,她道:“這只是其中一個,還不是昨天,那齊夢含上門賠禮道歉的事,當天下午就在小圈子里傳開了,說她愿意為了婢女,低聲下氣的去道歉,都在傳她善良……而沐沐你卻被人傳高傲……還傳你貌丑、草包……”
說到這個她就來氣,“不用說,這肯定是她讓人放出去的,早知道沐沐你沒讓她進門,我也不讓她進門了,好氣哦!”
“呵呵”蘇然低笑出聲,“有何好氣,傳流言的人不過是不清楚事情的經過,找個人將事情的經過傳言出去,只要不是沒腦子的人,就不會再議論。”
她說這話并不是真的要讓人去放言,這些流言不痛不癢,她并不在意。
“沐沐你放心,午飯后,我就親自去走一圈,”馮妙妙一臉此事交給就好,說完還拍了拍胸脯。
嬌俏的面容,配上這豪爽的樣子,似乎也不違和。
蘇然張了張嘴,想說不用,但,還是說了聲,“好。”
“是了,沐沐,你前天突然騎馬離開,是去哪了呀?”馮妙妙好奇的問了一句。
蘇然去救趙華榮的事,除了袁紹和衛舒來兩人,就自己人和那些死士知道,而且,進城的時候,她與蘇沐瑾也是與賀池他們分開進的。
所以,只要袁紹和衛舒來不說,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她淡然笑道:“這是秘密,不方便說!”
“這樣啊!”馮妙妙點了點頭,吃完手里的蘋果派,她再次問道:“明天你真的不去啊?”
蘇然點頭的同時,問道:“你要參加拍賣?”
“哪有錢,我們就是去看個熱鬧,明天朝廷不是封印了嘛!我家和錢英家,呂姐姐家合包了間大房,一起去看個熱鬧。”
馮妙妙喝了口茶繼續道:“我爹他們之所以去,是因為聽說了這次拍賣的錢銀,華先生要求全部換成糧食,捐給窮苦人家,他們好奇華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嘿嘿,我也好奇,聽說他長的比蕭世子還要好看呢。”
蘇然拳頭半握的輕咳了兩聲,好吧!看來明天不止蘇沐然不去,華夏也不要去了。
馮妙妙一直待到吃了午飯之后,才有些風風火火的離開,說是去一趟某家小姐的宴會溜達一圈。
送馮妙妙離開后,蘇然回了芙蓉院,拿出一個瓷瓶,看向靈霜,“這是引蛇蟲鼠蟻的藥液,拿去給蕭昂,明天,我不希望齊夢含出現在折桂樓,另外,那個叫紫蘭的忠心丫鬟,留在齊府忠心就好了,別再出來礙人眼。”
第二天。
朝廷各部門已經封印,蘇爸爸從今天開始放假,一直到年后初八朝廷才開印。
午飯過后,蘇爸爸與蘇沐瑾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蘇然驚訝,“你們要出去哪?”
“你不去?”蘇沐瑾反問。
蘇然想說去哪,話到嘴邊似想到什么,她問:“你們這是去折桂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嘛!”蘇沐瑾拿起蘇然的斗篷,“快穿上,免得等會去晚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午時剛到,他們就吃了午飯的原因?
“我不去啊,爹和大哥去就好了,”蘇然看向蘇爸爸,似想到什么,她開口:“爹,您這樣去,會把我暴露出來的。”
蘇文安面露不解。
“您忘了,林世海他們見過您,這次他代替我拿畫去拍賣,要是讓他看到您,稍一打聽……”蘇然攤手,“我不就暴露了。”
“那爹……不去了?”蘇文安有些心塞,那可是拍賣他閨女的畫,他想去。
“爹想去也可以,不過得改變一下妝容,”蘇然摸著下巴繞著蘇爸爸轉了一圈,然后盯著他的胡子,她道:“爹,咱把胡子刮了吧!這胡子都把您襯老了。”
折桂樓門口,人頭攢動,比之上次比斗之時的人數,也不遑多讓,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拍賣會只在前院的回字形茶樓舉行。
而,在門口聚集的人,大半以上都是因為沒有帖子,進不去里面的一些文人學子。
他們來,是想要知道,拍賣會的最終結果,就是想知道,華夏的畫拍賣了多少銀兩。
一輛沒有標識的馬車,停在離折桂樓大門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一個皮膚微黑的小廝,從車前跳了下來,恭敬的立在車轅邊上,似乎還對車廂里面的人說了什么。
過了大概十幾息,車簾被掀了開來,走出一位氣質儒雅,模樣俊俏的青年男子,他瞥了眼咧著一嘴白牙,笑的一臉開懷的小廝。
自己也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黑臉小廝和中年男子,郝然就是蘇然與蘇爸爸兩人了。
蘇然彎著眼看著有些不自在的蘇爸爸,她咧了咧嘴,“老爺,拍賣會快開始了。”
蘇爸爸有胡子前是中年美大叔,沒胡子后是青年俊俏大哥,若不看細看,說他是二十七八也有人信。
一直不遠不近騎著馬跟在后面的蘇沐瑾,此時看著自家親爹和妹妹朝折桂樓大門走去,他有些心塞塞的,突然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蘇太陽,就你一個人來?”
嘈雜的街道上,蘇沐瑾剛下了馬,后面就傳來一道聲音,他回過頭,就見崔鼎騎著馬走了過來,他的旁邊還行駛著一輛馬車。
他側眸瞥了崔鼎一眼,淡淡的嗯了聲。
折桂樓二樓走廊里,蘇文安迎面就見到呂老大人與馮侍郎,以及自己的下屬錢侍郎在門口寒暄。
他剛露出笑容,就見三人看了過來,看到微笑的蘇文安,似愣了下,然后禮貌的微點了下頭,眼神似在看不認識的陌生人。
蘇文安錯愕了下,他刮了胡子,裝扮之后,并沒有照鏡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模樣。
他完全變了個模樣不成?
“老爺,”蘇然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她也看到了馮妙妙幾個,三人此時就站在走廊,往樓下看。
蘇文安略尷尬的手抵在唇邊輕咳了聲,他邁步朝前走,與包間門口的三人擦肩而過。
錢侍郎看了眼走進隔壁包間的儒雅男子,他疑惑道:“兩位可有覺得剛才進去的那位雅士有些面善?”
“是有些,”呂老大人略一想之后,點頭應道。
馮侍郎笑道:“某剛才還以為是老大人與錢兄認識的友人。”
“咚”
銅鑼聲突然響起,茶樓里的交談聲漸漸停了下來,包間里的人都走出了三米寬的走廊里,靠在欄桿,看向樓下的十厘米高的方形臺之上。
掌柜的笑瞇瞇的站在臺上,說了一些開場白之后,就進入正題,他道:“這次的主要拍賣之物,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是華夏先生的一幅名為‘你得不到的那朵花’的桃花芳影圖……”
“哈哈哈”
有人哄笑。
蘇然:“……”
蘇爸爸側頭看了眼嘴角抽搐的人,他笑咳了聲。
“我們東家得知,華夏先生將拍賣所得的銀兩,用來幫助一些窮苦百姓,遂,他也捐助了一幅前朝徐之光大師的墨寶,所拍賣的銀兩,也是用來幫助一些窮苦百姓,除了我們東家,還有……”
聽到徐之光大師的墨寶,很多人都嘩然,只因,那是百年前名滿天下的大儒。
后面還有國子監的祭酒、付博士……等十個人,也捐了一幅墨寶,玩物、古董這些東西出來。
像國子監祭酒,他捐的是自己的墨寶,有些人還捐了自己的丹青。
很快,第一件拍賣品就被拿了上來,是一幅丹青圖,上面還提了詩,這是國子監一位付博士捐出來的。
蘇然瞥見,她右手邊站著的清瘦老者在丹青圖拿出來的時候,搭在欄桿的手緊了緊。
“他是那幅丹青的畫作者,國子監的付博士,”蘇爸爸見蘇然看向旁邊的老者,微低頭介紹道。
蘇然眉微挑了下,就是那位年輕的時候,因為沒有考進云溪書院,被書院拒絕之后,心里就一直有心結的博士?
“底價一百兩銀子起,每次加價不得少于十兩銀子……競拍開始。”掌柜說完,笑瞇瞇的掃了眼樓上和臺下坐著的人。
茶樓內安靜了三秒,隨后一樓有人出價,“一百一十兩。”
“一百五十兩。”
“兩百兩!”
喊價的大多數都是坐在一樓的人,而且大多數家中有人在國子監念書的人,一直到五百兩,沒有人再喊價。
樓下掌柜敲下了一聲鑼聲,最終以五百兩的銀子被拍賣。
蘇然微歪頭看了眼付博士,老者儼然就是一副老古板的樣子,但他似乎對拍賣出的價格挺滿足。
下面已經開始拍賣第二件物品,是國子監祭酒的墨寶,起拍價也是百兩銀子起。
不同的是,祭酒雖不是當世十大大儒之一,但也是一位大儒,他的墨寶最終以兩千兩銀子價格拍賣出去。
第三件物品是一塊潤如玉,綠如藍的洮硯,整塊硯臺用透雕的手法,雕刻了出了一口荷塘的模樣。
此硯臺一出,許多文人都有些眼熱,先不說洮硯是取自深水之底的珍稀,極其難得,光是那雕刻就是名家手筆,一看就是珍藏物品。
下面已經開始競拍,五百兩銀子起,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二十兩銀子。
“可要?”蘇文安看著眼睛放光的蘇然,笑著問了一句。
蘇然猛點頭,“要。”
下面已經喊到一千兩了,蘇爸爸也沒有開始喊價,而是等到兩千兩之后才開拍,那時只有一人與他競拍。
最終,蘇爸爸以三千一百兩的價格拍得。
很快就有人端著硯臺上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以及端著硯臺的小廝,書生手里拿著筆和賬本類的東西。
他問:“先生是自己將銀兩換成糧食,派送給百姓,還是由折桂樓代勞?若是先生自己派送,我們要登記一下先生的具體資料,以及身份證明……若是由折桂樓出面,直接付銀兩就好……”
頓了頓,又道:“先生放心,折桂樓邀請了我們學子作為監督人,對于錢銀的用出,糧食的派送,全部都是公開的,不會有一絲去向不明,先生到時候也可以派人監督……”
蘇爸爸直接拿出了三千一百兩銀票放到托盤里,一旁的蘇然已經拿起了硯臺,近看,硯臺的雕工更加不凡。
細小的荷葉蓮花紋理雕刻的及其清晰,一池荷塘,可謂是巧奪天工。
很快,下面的拍賣物品已經拍出去了九件。此時,臺上兩人正展開一幅墨寶,是徐之光的墨寶。
那是一幅千字墨寶,亦是徐之光寫的千字詞,他的詞,他的字跡,磅礴大氣,看著就給人一種,此人,必是有著胸襟寬廣,海納百川的胸懷。
也確實是,徐之光在百年前名聲極好,聲望也很高。
掌柜的一說完底價五百兩銀子起,樓上樓下的叫價聲不斷,而且是百兩以上加價的。
“兩千五百兩。”
“三千兩白銀!”
“……三千三百兩……”
“……六千兩白銀……”
越往上,喊價的人越高,漸漸的喊價的人也越來越少。
蘇然左右瞥了眼,她發現,不管是蘇爸爸和右邊的付博士,或者是左邊的馮妙妙的父親等人,都挺眼熱的。
她倒是沒什么感覺,因為她對這位徐之光只是聽說過,也只在書院的藏書閣看到過他的文章。
蘇然拉了拉蘇爸爸的袖子,“老爺,是不是很喜歡?”
“嗯,”蘇文安想也沒想就應道,他剛才也喊價了,眼下已經是一萬五千兩白銀,已經超出了他的預算。
“一萬八千兩。”
蘇然抬頭看了眼對面三樓包間,坐在廊臺里的人,喊價的是七八個人里面的其中一個,她看到了那天在芳雅閣男裝女裝的小孩,此時正趴在美人靠上。
還有一人在與他們喊價。
“兩萬兩。”
兩萬兩一出,與對面三樓包間喊價的人,沒再出價,此時也無人再出價。
蘇然掐著嗓音,拿著牌子舉起,開口了,“兩萬五千兩。”
蘇爸爸看了過來,蘇然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的一加價就是五千兩銀子,頓時讓對面三樓的人偃旗息鼓。
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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