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200 有些反常

“什么?!”楊氏臉色一白,睜大眼望著陸明珠,那聲色立刻變得狠戾了,“藥是你下的?!”

“我沒有!”陸明珠尖聲嚷著,眼淚落下來:“我沒有下!我一個大家閨秀,怎么可能會使這樣的手段!我哪里來的這些藥?!你們冤枉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設陷阱誣蔑我!”

她從來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她不過就想跟著陸翌銘過來與徐瀅兄妹交往交往,連徐鏞衣角都不曾碰過,她到底得罪誰了,竟然這么害她!

“你是說我兒子會自己弄些藥來吃下誣蔑你!”楊氏氣怒攻心,睚眥欲裂指著她:“是我們八抬大轎把你請來的還是你自己尋過來的你自己弄清楚!”

“夠了!”

徐瀅出聲打斷。。她深深望著陸翌銘,“表哥怎么這么肯定我說的就是對的?”

陸翌銘反問:“難道你會誣蔑她嗎?”

徐瀅冷笑,先與余延暉道:“家兄的病情麻煩余大夫詳詳細細寫個單子給我。——蘇嬤嬤請余大夫去正廳。”

余延暉真是恨不能多長兩條腿。

但他走到門口忽然又倒轉回來,附在徐瀅耳邊說了句什么。

徐瀅眉眼一抖,看向他,他卻又揚起下巴出去了。

徐瀅望了他背影片刻,走到陸明珠面前,目光在她面前停留了一會兒,然后轉到她身后同樣已被嚇得面無血色的陸家丫鬟身上:“聽說你剛才崴腳了?怎么崴的?崴的時候你們姑娘在哪兒?”

丫鬟臉色更白了,看了眼陸明珠,支支吾吾道:“奴婢與姑娘往太太房里去,不知怎么地躥出只貓來纏住了腳,奴婢嚇得尖叫,然后就把腳崴了。”又道:“奴婢崴腳的時候姑娘就在旁邊,姑娘見奴婢走不動便就先去舅太太屋里去了。”

“貓絆了腳,這還真是好借口!”陸翌銘橫眉冷目,“你分明就是幫著你們姑娘在這里作戲!三舅母對我如同親生母親,瀾江如同我的親兄弟。你們居然連他們也不肯放過!你們簡直是丟了老陸家的臉!”

丫鬟也被罵哭了。

陸明珠哭喊著:“這事不是我做的你們要怎么才會相信!”

“酒是你敬的,藥也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瀾江房里的下人也是你的丫鬟引出來,我們還怎么相信你?!”陸翌銘狠戾地瞪著她。“你現在就同我回去!舅母和瀅姐兒也同我們回陸府去。我讓大太太給你們一個公道!”

陸明珠崩潰了,在她不多的閱歷里這絕對算是一個惡夢。

徐瀅瞧了片刻,正要開口,楊氏卻忽然怒沖上來,揪著陸明珠的胳膊道:“走!到你們陸家說理去!”

楊氏南方人。纖細的身子此刻散發的怒意竟然連北方姑娘陸明珠都抵擋不住,推搡中連打了幾個踉蹌到門口。

徐瀅望著她們,蹙了蹙眉頭。

楊氏看起來憤怒到了極點,她不知道在她穿越過來之前她有沒有如此激動的時候,至少這幾個月她一直是安靜的。她或許溫吞,或許粘粘乎乎毫不利落,可這么失態真真是頭一回。

屋里變得紛亂起來,她看了眼義憤填膺的陸翌銘,低頭默了默,與侍棋道:“去陸府!”

她雖然已經排除陸明珠。但陸翌銘同樣是陸家的人,他在徐家下毒手,這個公道她當然要討。

而且,她還有些疑問要弄清楚,不妨先看他做做戲。

陸家原先是京郊的望族,老太爺的祖父因為做上了京官,所以這一支便遷到了京師。幾代下來憑著家產豐富,雖然仕途上建樹平平,但卻在京師站穩了腳根,名下筆墨鋪子開遍大江南北。京師有錢人里不是前十甲也是前十五。

陸家老太爺承宗之后祖宅里便就住著嫡支,旁支雖然搬出去,但老太爺這輩的生意卻還是跟陸家聯在一起。

陸家大老爺陸至堂如今掌管家業,陸大太太則管著整個家里的中饋。

陸明珠早上提起要跟著陸翌銘去徐家她本是不肯的。但聽著陸至堂勸了兩句又松了口。

雖說兩家有積怨,但具體也是陸至廷跟徐家的恩怨,陸明珠跟徐瀅交好也沒有什么壞處,沾了王府這點光,說不定日后還能爭個皇商當當。

這里正吃著茶,忽然就聽簾子一響。丫鬟進來了:“太太!徐家的三太太和二姑娘過來了!”

楊氏?陸大太太頓了下,蹙眉抬了頭:“她怎么來了?”她記得她多少年沒走過親戚了,更別說到陸家來!“人到哪兒了?”

“已經進門了。”丫鬟道:“徐三太太滿面怒容,三少爺也是沉著臉,咱們四姑娘哭得兩眼都腫了!”

“什么!”

聽到末尾這句她才一骨碌爬了起來,陸明珠哭腫了眼是什么回事?

楊氏坐在陸家前廳,臉上仍有怒色,徐瀅卻是一派平靜,陸明珠僵直地與陸翌銘坐在對面,一屋子人像是被定住,安靜得連風吹裙幅的聲音都聽得到。

陸家二太太三太太已經聞訊過來了,陸大太太到來時太太們正在沒話找話地跟楊氏寒暄。

楊氏縱然臉色不好,倒是依舊有禮貌地回應著。

“舅太太來訪,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陸大太太進來先跟楊氏打了招呼,然后看著哭著站起來的陸明珠,凝眉道:“你這是怎么回事?”

陸明珠停一下再望著徐瀅她們,接著又大聲地哭起來。

“你到底怎么了!”陸大太太又急又慌。

“大伯母還是先把人遣散再來問話罷!”陸翌銘站出來說道。

陸大太太這才想起陸明珠乃是跟著陸翌銘一起去的徐家,再看看徐家母女的臉色,更是著了慌,連忙先把人遣散了,這才走到楊氏面前,問道:“敢問舅太太,我們明珠在貴府莫非闖了什么禍?”

楊氏緊了緊牙關,說道:“大太太想知道,不如問問四姑娘自己?也免得說我們添油加醋冤枉了她。”

“我什么都沒有做,你們就是誣蔑我!”

回到家里的陸明珠明顯有底氣了,有親母作倚仗的她也明顯腰板硬了,當下連哭也不再哭,沖到她們面前道:“當時在場那么多人,有你們家的丫鬟還有我三哥,你們卻一口咬定了是我下的藥,莫不是要借機訛我們家銀子不成?”

“住口!”陸翌銘沖上去,揚手扇了她一巴掌:“你還有臉反誣人家!我問你,我生日那天你是不是搬了盆蘭花過來?當著你的丫鬟和胡嬤嬤的面請求我帶你去徐家?今兒在徐家飯桌上,你是不是巴結瀅姐兒還來不及?還主動去給瀾江夾菜?!

“你是我堂妹,我看你下不來臺于是讓你去斟酒,哪知道你竟然如此不顧臉面給他下藥!那可是人家家里,你膽子到了如此大的地步,就這么恨不得巴上人家嗎?!”

陸大太太完全被這番話給炸懵了!

陸明珠主動去求陸翌銘牽線線貼徐鏞?還給人家下藥?

她兩眼發黑,脫口道:“這不可能!”

“不可能?”陸翌銘冷笑,指著徐瀅:“瀅姐兒都從她身下撿到了殘余的藥,還有引開瀾江房里的下人,難道還不能證明什么?大伯母,都到了這當口,您就認下吧,我舅母她們也沒有要宣揚的意思,咱們可不能矢口否認啊!”

“住口!”陸大太太也揚手扇了他一個耳光,臉上五官都因氣憤而扭曲了,“誰許你胡說八道!難道你不當自己是陸家人嗎!”

陸翌銘捂著臉,一抹寒光從他眼底一閃即逝,立時隨著他的垂眼消于無形。

這一瞬間,他立刻又恢復了素日忍氣吐聲的形象。

徐瀅端坐在楊氏身旁一言未發,但陸翌銘的一切表現都落在了她眼里。

如果說陸明珠有機會給徐鏞下藥,那陸翌銘顯然更有機會。

徐鏞喝過陸明珠的酒不久后就有了反應,那么誰知道不是陸翌銘在酒里下了藥?

她從抱廈去到徐鏞房里這一路,陸翌銘一直跟她在一起,是他使喚走了金鵬他們,又是他撇下她一個人在那里,他走之后滿院子的人就不見了蹤影,陸明珠身上的藥包也是他在拉扯陸明珠之后才掉下地的,這些都那么巧合地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一路做戲做到如今,也夠賣力了。

“大太太這是做什么!”楊氏走上前,一把把陸翌銘拉過來,“當著我們的面都敢動人,這是欺負我們徐家沒人么!”

徐瀅又看向楊氏,這個楊氏也有點意思,今兒從得知徐鏞有可能被陸明珠下藥就開始怒躁,以往在徐家不指到鼻子跟前也不肯吐個聲兒,到陸家人面前反倒是像只滿身刺的刺猬,她這是路見不平替陸翌銘出頭還是本身就對陸家有著敵意?

陸翌銘捂臉望著楊氏,有絲哽咽:“舅母。”

“大太太,我們不妨就事論事,何必動人!”楊氏沉臉望著陸大太太。

陸大太太也在揉陸明珠的臉,一面瞪著楊氏,那眼里的嫌惡無遮無掩:“我敬你是個寡婦才叫你聲三太太!你楊氏少在我們陸家面前指手劃腳!我教育我們陸家的子弟,你有什么臉來教訓我?現在知道跳出來做老好人,當年就別干出那丑事!”

楊氏臉色倏地變白,身子搖搖欲墜欲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