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嘉寧回應,李天賜拍拍頭自顧自說道,“不對,是去鄭府找我。我忘了我已經被我家老頭子扔出了府門。”
他嘿嘿一笑,看著嘉寧的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那個陸姑娘,我姓李名天賜,乃李侯之子。今年正好十五,家中就我一個男丁,目前還未婚配。我十三歲隨父上戰場殺敵,十四歲考中武狀元,現在在宮中擔任一等侍衛之職............”
四侍衛傻眼,李爺這是在勾搭妹子了。
這招數怎么瞧著不太高明,他們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爺。
一聲輕咳聲響起,李天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面上微微一曬,道,“陸姑娘,我的意思是,我的武藝還行,若是有人膽敢對你不敬,我可以替你狠狠地教訓他。”
說完,他揚了揚手中的拳頭。
嘉寧含笑點頭,父皇曾對她說過這個李天賜雖說平時總時不時惹些小事,不過性子單純,為人真誠又嫉惡如仇,是個不可多得的熱血少年。
如今見到此人還真是如此。
少女這么一笑,更顯嬌俏動人,李天賜心神不由一晃。
有人開心,有人卻是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他兒子死了,兇手卻在他的面前和人打情罵俏,這些人當他已經死了嗎?
陳大的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他拚了這一條老命,也不能讓陸菲兒這個賤人好過。
陳大死勁盯著站在一旁的里正,這時候他就指著他站出來幫他一把。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里正對上陳大的眼,卻心虛地別開了頭。他是收過陳大不少銀子和好處,可這些銀子也比不上他這條命啊。
這幫人他惹不起啊,不要說李天賜是李侯的愛子,得景帝抬愛。
光是李天賜本人就是朝中正三品的官員,年少有為,仕途一片光明。
他一個里正能違逆他,開玩笑了。
更不要說廳中坐著的那位了,里正下意識地向廳中坐著的那位少年望去,只匆匆一眼,就垂下了眼,規矩地站立著,那位的官職怕是還在此子之上。
方才有個侍衛來叫他時說是奉了都察院的命令過來查案,讓他協助調查,他的膽子都嚇破了。
都察院啊,主掌監察、彈劾百官的都察院。
而且這事還牽涉到新任鎮刑司指揮使家的家事,他避嫌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再為他出頭,陳大只能自求多福,他幫不了他。
好呀,收了他好處時眉開眼笑,點頭哈腰的。出了事,就想和他撇清關系。
你們都以為他沒辦法了嗎?
陳大陰冷一笑,忍著劇痛,抬起手,拚盡全力撕扯開口中的布團,說道,“老子是給長。。。”
“殺了。”清雅的聲音一下令。
一柄飛刀射中他的咽喉,后面的話陳大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里正嚇得冷汗涔涔,兩腿瑟瑟發抖。
望著地上死不瞑目的陳大,臉色卻是比紙還白。
他暗自幸虧自己剛才沒有犯傻,不然陳大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經此一幕,里正對廳中的少年更是畏懼不已,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深怕一個不測就招來殺身大禍。
這時廳中傳來咚咚兩聲,原來是一旁的陳杏兒在目睹她爹慘死之狀,再次嚇暈了過去。
同時暈過去的還有陳大的妻,小胖妞早在陳三死時就暈了。
要說廳中,除了他們這些見慣生死的,最鎮定的就是目睹如此慘狀還面不改色的少女了。
廳中的少年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之后,揮了揮手。
眨眼間侍衛們就把這三人拖了下去,其中一個侍衛從懷中取了藥粉出來灑在室內的兩具尸體身上,瞬間的功夫陳大和陳二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又有侍衛上前沖了水,點了熏香。
半盞茶的功夫,室內處理得干干凈凈,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清香。
四個侍衛動作利索,配合默契,像是習以為常。
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里正看的毛骨悚然,他這一生也沒有經歷過如此可怕之事,屋子里的氣氛變得異常的詭異。
少年仍一臉閑適的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屋子里唯一的一盆野菊花,仿佛他的眼中只有這盆野菊花,這里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嘉寧看著像是無事,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狀況。
她的胸口悶悶的,嗓子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她拚命的忍住了胃部翻騰的惡心感,腰背挺的筆直。
別人或者不知道陳大要說什么,但嘉寧卻是一清二楚。
陳大想說他是長公主的人,可他還沒說出口就被少年給滅了口。
他輕輕吐出的兩個字就要了陳大的命,出手還真是狠辣。
他為什么要殺陳大?
難道他也是長公主一系的。
嘉寧睨了少年一眼,帷帽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的面容。
他靜靜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幅靜止的畫卷。
這個人低調到你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然而只要他想,兩個字就可以斷送一條人命。
這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之人。
一閃而過的厭惡在她眼中閃過,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的視線透過帷帽迎面而來,一瞬間就讓她有了無所遁形之感,嘉寧暗自心驚,好敏銳的直覺。
“元暢哥。”李天賜叫了廳中的少年一聲。
嘉寧趁機別開眼去。
李天賜此時出聲是想提醒廳中的少年這么血腥暴力的事情等陸姑娘走了再做,畢竟這樣的事情太過嚇人了。
他們受得住,可陸姑娘一個小姑娘家就未必受得了。
他在心中暗自報怨。
李天賜擔心地向嘉寧望去,見她臉色雖蒼白了點,不過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異樣,終是安了心。
“陸姑娘,你要不要先坐一會?”他問道。
對李天賜的問話她恍若未聞,元暢,元暢,這個名字到底在哪里聽過。
嘉寧眉頭微皺,思緒飄的老遠。
“嘉寧,你看這幅畫怎么樣?”記憶中在清暉殿,父皇曾拿著一幅采蓮圖問她。
筆墨傳神,形神兼備,這八個字是她當時的評價。
她說完后,父皇大笑。
這是她在父皇口中第一次聽到了他的名字—鄭元暢。
一個曾經讓她異常厭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