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的飯量一貫不大,李媽媽手藝超群,她也很想多吃,奈何肚子實在是不爭氣,到后來,基本就是看著燕飛揚和李無歸在“表演”。
這兩人飯量之大,簡直是讓蕭瀟目瞪口呆。
當李不醉和李媽媽都放下筷子之時,他倆還在伏案大嚼,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無歸吃相猛惡,如風卷殘云,一張嘴只進不出,不管多少吃食進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而燕飛揚就要斯文多了,吃得有板有眼的,動作卻一點不比李無歸慢,面前也堆起了老大一堆骨頭和魚刺。
最后,兩人就著鍋里的殘菜和湯汁,一口氣吃了四大碗飯,鐵鍋也已基本見底,只剩下一點殘湯剩羹。
李媽媽看得眉花眼笑的,眼里露出極其慈愛的神情。
蕭瀟悄悄咽了口口水,低聲說道:“你們,你們平時就這么吃啊?”
李無歸笑道:“偶爾也換口味,多數時候就這么吃。你不覺得這樣吃很過癮嗎?”
蕭瀟咧嘴一笑,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吃確實很過癮。
“你們胃口可真好。”
燕飛揚說道:“平時消耗也很大。”
其實這頓飯,他從頭至尾都是扎著馬步吃的,只不過屁股和凳子之間間隙太小,蕭瀟一直都不曾察覺。
這世上雖然有天才,但想要取得成就,勤奮刻苦乃是必不可少的條件,否則的話,再天才的家伙也不可能練得這樣一身好本事。
而李無歸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用極長的筷子,幾乎趕上面館撈面的長筷子了,李無歸捏著筷子的頂端,吃得還賊快,夾菜扒飯,都靈活無比。
“李叔叔,阿姨,你們是一直在這里開餐館嗎?”
李媽媽微笑說道:“不是,是飛揚他們來這里上學,我們才到這里來開餐館的,就近有個照應。”
“那很好啊燕飛揚,你的爸爸媽媽呢?他們是做什么的?”
芯頭像是很隨意地問道。
李不醉和李媽媽對視一眼,臉色微變。
燕飛揚倒是神色如常,淡淡說道:“我沒爸爸媽媽,我是個孤兒,和爺爺一起長大的。”
“啊?對不起”
蕭瀟大吃一驚,忙不迭地說道,滿臉歉意。
“不要緊。”
燕飛揚依舊淡淡的。
李不醉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飛揚,聽老爺子說,你不是孤兒,你爸爸是很了不起的,他不是故意要拋棄你,是因為很特殊的原因,才不得不離開的。”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是嗎?我爺爺也是這么對我說的。”
李媽媽說道:“所以,你千萬不要恨他。”
“嬸,你誤會了,我不恨他。我也希望他還活著,有朝一日能夠找到他,請他親口把原因告訴我。”
燕飛揚平靜得令人害怕過細心一點,就能察覺到,他的眼神在這一刻,有所改變,只是這種改變一閃即逝,轉瞬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樣子。
李不醉咽了一口口水,還待要說,李媽媽向他使了個眼色,將他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孩子從小沒有父母之愛,這樣的傷痕,又豈是旁人一番話語就能抹平的。
燕飛揚越冷靜,他內心深處的情感就越不可測。
這當兒說得太多,只會適得其反。
“那你們宗哪里啊?”
蕭瀟及時轉移了話題。
“就宗這樓上。”
這是一棟六層的老式家屬樓,一樓全部改裝成鋪面,二樓以上則是卓,原單位住的人已經是少數,多數都是外來戶。其中不少是父母帶著孝在一中讀書的,和李家一樣,父母邊照顧孩子經營點小生意,養家糊口。
“帶我去看看好嗎?”
燕飛揚輕輕曳,說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你得回去了,再晚一點,你家里人會擔心的。”
這頓飯吃的時間可不算短,足足有一個把斜。
平時這時候,蕭瀟早該到家了。
蕭瀟頓時撇了撇嘴,滿臉不悅地說道:“得了吧,才沒人擔心呢。我爸每天都忙不過來,我媽光知道和她那幫閨蜜打牌聊天,都很少在家吃飯。每天啊,就我弟弟眼巴巴等我回去。”
燕飛揚微笑說道:“蕭叔叔要忙工作呢,還是早點回家吧。”
“要不,你送我吧。”
蕭瀟忽然說道。
“我家宗鳳凰新區,離這比較遠,有一段路還沒裝路燈。”
鳳凰新區是衛周市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樓盤,開發商就是蕭三爺。蕭雄是衛周市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房地產商。鳳凰新區也是衛周市最早的富人區。
不少官員和商場大賈,都聚居在鳳凰新區。
那里環境足夠幽靜,自然離鬧市區就有點遠了。
“好。”
燕飛揚微微一笑。
片刻之后,從餐館后推出一臺老式自行車。
蕭瀟也是騎自行車上學,不過她的是最新潮的女式自行車,蕭雄專門讓人從省城采購回來的。蕭瀟騎在上邊,長發飄飄,紅裙招展,艷麗過人。
眼見得兩人推著自行車出了門,李媽媽詫異地對李無歸說道:“你還愣著干嘛,趕緊一起去啊。”
李無歸笑道:“媽,這回我還真不能去了。再好的哥們,這種事總歸是要各做各的。”
李媽媽頓時瞪大了眼睛,隨即伸手擰了李無歸的耳朵,低聲喝道:“你說什么?”
“媽,我什么都沒說,我去我去”
不一刻,李無歸也從餐館后邊推出一臺老師自行車,一翻身騎了上去,倏忽間就去了老遠。
不過李無歸一直都遠遠跟著,絕不靠近。
不然還叫什么鐵哥們?
其實就算他跟上去沒啥,燕飛揚和蕭瀟一路上也沒怎么交談。實在燕飛揚太不多話了。每次都是蕭瀟開口,他才回上一句,言簡意賅,能夠一個字答復的,絕不說兩個字。
縱算蕭瀟性格再活潑外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那么多話題來聊。
不過越是如此,蕭瀟對燕飛揚就越是好奇,總是想方設法要多挖掘一些他的秘密。
畢竟像這樣的高中生,要算是鳳毛麟角了,很值得深挖。
堪堪到了鳳凰新區門口,看得見保安崗亭了,燕飛揚便停自行車,說道:“到了,你自己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哎,你還沒告訴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呢?”
蕭瀟終于想起來,她今兒緊跟燕飛揚去小餐館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蹭飯的。
燕飛揚微微一笑,說道:“其實也簡單,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抓住了他的弱點,就沒有不屈服的。龔主任的弱點還真不少,一抓一大把。”
“他什么弱點啊?你們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解釋還好,這么一解釋,蕭瀟益發滿頭霧水。
“再見!”
燕飛揚卻不愿意再說了,長腿在地上一點,自行車龍頭原地掉頭,向蕭瀟一揚手,老式單車轉眼就到了十幾米之外。
“這人真是的,說話說一半”
蕭瀟氣得徐鼓了起來,望著燕飛揚逐漸遠去的背影,也是無可奈何。
回家的路上,李無歸迎了上來,笑得賊忒兮兮。
不管他們倆在別人眼里多么的成熟穩健,甚至是多么的老奸巨猾,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本質上,他們還是高二的學生,半大酗子。
男女之事,對他們來說,依舊還是禁區。
燕飛揚便慍怒地瞪了他一眼。
李無歸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衛周市說大不大,說脅不算太小,從鳳凰新區騎行到一中門口,正常速度總要二十分鐘左右。兩人也不趕急,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騎著,任由初春的晚風,吹拂在臉上,十分的愜意。
在快到餐館的最后一個岔路口,燕飛揚和李無歸同時捏住了自行車車閘。
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的女孩子,就這么怯生生地站在路口,望著他們。
葉些。
葉些和蕭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蕭瀟活潑外向,熱情如火,宛如盛開的牡丹;葉些卻安靜柔婉,如同深谷幽蘭一般。
看到燕飛揚和李無歸回來,眼眶一紅,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葉些,發生什么事了?”
葉些慌慌張張地轉過身去,抬手擦了擦眼淚,隨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沒什么燕飛揚,李無歸,你們明天晚上有空嗎?我媽媽想請你們去我家吃個飯。”
燕飛揚和李無歸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過來,其實葉些是想請他們今天吃飯的,誰知蕭瀟一直都纏著他們,葉些完全沒有邀請的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些和蕭瀟是“仇家”,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姜鴻盛身后站著蕭雄。真正想要奪榷家家產的,不是姜鴻盛,而是蕭雄。
蕭瀟或許并不贊成她父親這樣的做法,葉些卻自然而然會對她生出戒備之心。
三百萬,在剛剛踏進二十一世紀的衛周市,絕對要算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葉些信不過蕭雄的女兒,乃是理所當然。
“其實沒什么的,你沒必要那么客氣。”
李無歸笑著說道。
“不”
葉些剛開口說了一個“不”字,就被燕飛揚打斷了。
“葉些,我有些事情需要問你。”.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