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科以未來女婿的身份走進段家大門,得到了隆重的迎接。
段儲皇親自陪同下,眾人走進正堂大廳。
岳清科作為晚輩,肯定是要第一時間向段家長輩見禮的。
一份份禮品送上來,向來飛揚跋扈的段家老五兩夫妻,只感覺自己的地位在段家有了質一樣的飛升。
尤其是段家五嬸,恨不得當場就拉住岳清科,擇日不如撞日地給段襄舉辦這場婚禮。
或者說,她自己嫁給岳清科也不是不行。
段家其樂融融,到處都是喜慶氣氛。
可同樣身為段家人的段福,此刻卻是愁眉不展,臉色極度難看。
帶著活下來的段零星回家,這是段福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了段家老太爺的命令。
然而,面對李南方的威脅,他不得不這么做。
說實話,離開半島之后,踏上回段家的路,他就該第一時間向老太爺稟告這個消息。
可一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讓他連發條信息通知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扭頭看向身邊那個,時不時贊嘆一聲窗外景色,又回頭跟段零星親密交流幾句的男人。
段福恨得牙根癢,但不得不以最真誠的笑容去面對那人。
“段家今天怎么這么熱鬧,拜山上門的車隊都排到山腳下了?”
那人隨口一句話,令段福瞬間緊張起來。
他趕緊轉眼看向窗外,只見大批車輛聚集在山腳下,宛若那天軍方封鎖段家時的場景。
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快,加快速度回去!”
飛馳的汽車如離弦之箭,片刻功夫便來到了段家門前。
此時,正廳里段家老太爺微笑著接受岳清科敬茶,正要夸贊兩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老爺,我回來了。”
段福進門拜見老太爺,隨即橫眼掃視周圍。
岳清科、段襄、段家老五兩夫妻等人的表情躍然入目,他才終于送了一口氣。
段家沒事,不僅沒壞事,這分明還是有好事。
精神放松,但緊接著另一個問題浮上腦海。
段福連忙就要湊到老太爺的身邊,匯報半島發生的事情,尤其是段零星被他活著帶回來的這個消息。
可惜,沒容他開口,事態發展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說實話,段福出現的時候,段家人的心思都是各有不同的。
段老爺心情沉重,急于詢問半島那邊的處理情況,卻又不好把岳清科晾在一邊。
段家老四兩夫妻原本還心存一絲期許,但等看到段福只身出現,仿若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說不出一個字。
段老五微微嘆息,段五嬸只是片刻心傷,便輕輕把段襄的輪椅往前推了一下。
她這一舉動,是想告訴在場所有人,今天的主角是她的女兒段襄。
今天這個日子,是她段五一家招收乘龍快婿的大好日子,不要讓那些生死離別的傷感沖了這里的喜氣。
哪怕死的人里面,還有她的另一個親閨女。
另一邊,段寧和陳魚兒聯袂從后堂走進前廳。
陳魚兒的心思還放在岳清科的身上,有了上一次窺探李南方身上玄機的教訓,她現在真心不敢多去看岳清科一眼。
可是越不看,就越無法壓制心中的好奇。
段寧則是關注福伯,或者說是關注福伯的身后。
只見到福伯一人,段寧滿心的期許即將崩塌。
可是下一刻,坍塌的心境樓宇重新樹立起來,段寧抬手捂住自己長大的小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心思各異的段家人,也是隨著段寧一起,臉上浮現出如出一轍的震驚表情。
段零星就那么安然無恙、完好無缺地走了進來。
“零星?”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最先呼喊出了這個名字,隨后便是無數吸涼氣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房間內。
段零星不是該死在半島,為段家爭取大利益嗎?
段福為什么不殺她?
難道是對從小看著長大的段家四鳳下手,他于心不忍,暗地里違背了老太爺的命令?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不應該明目張膽地把人帶回來吧。
還有,段香凝呢?
所有人里面,段家老太爺的心思變化是最豐富的。
他確信,除非有著天大的理由,段福是萬萬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現如今段零星活著回來,只能證明有人出手保住了她。
是誰能讓段福如此忌憚,又是誰能讓他連提前打個電話,通報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各種疑問縈繞在段家人的腦海之中。
整個房間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語言能力,直到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段零星身后響起。
段家的寧靜徹底被打破。
“段老,許久未見,您的身體可曾安好?”
隨著這句話,最高警衛局局長荊紅命邁步走到人群中間。
沒錯了,就是這位意外出現的荊紅局長,讓段福從半島回來直到進入段家這一路,始終有苦說不出。
都不知道荊紅命從哪得來的消息,在福伯踏上華夏土地的那一刻,便悄然出現,直接化身段零星的保鏢。
段福每一次想要聯系段家,把段零星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都在這位荊紅局長的銳利眼神注視下,訕訕放下手機。
此刻,荊紅命站到了眾人的面前。
段福就感覺壓在身上的所有壓力消散一空。
剩下的事情,已經不是他這個下人能夠插嘴或者左右的了,全看那些大人物是如何交鋒的吧。
段福深吸一口氣,默默走到段家老爺子的身邊站定。
隨著段福讓開,荊紅命面對段老立正站好,一個標準的軍禮讓整個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段氏子孫無一例外,面對如此恭敬對待自家老爺子的荊紅局長,全都是以最標準的軍禮還禮。
這是一位當代軍人對老一輩革命家的敬意。
同樣是軍人世家對軍中精英的崇高禮遇。
安靜的氣氛中,段老嘴角上揚,顫巍巍舉起右手,同樣是將一個軍禮送給荊紅命。
“多謝掛念,我的身體還算康健。”
那種莊重的氛圍,隨著段老的這句話,緩緩消散。
當所有人放下右手,荊紅命這才恭恭敬敬,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
“段老,冒昧來訪,還請見諒。我聽說李南方正在段家作客,所以想過來把我那侄子接走。段老您也清楚,李南方的腦子不太靈光,他的家人已經心急如焚了。”
荊紅命開口向段家索要李南方。
那不是,鐵樹頂上找食——全無結果嗎。
他能跟段福一起來段家,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半島那邊發生的事情。
哪怕段福不說,段零星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荊紅命知道李南方沒回來,卻又在這里擺出個找人的姿態,其中興師問罪的意思不言而喻。
對段老保持應有的敬意,但改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出來。
而段老爺子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已經把段福的遭遇想了個七七八八。心中斷定是荊紅命給了段福壓力,才使得他這里沒能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段老爺子臉色有些難看,但又對這個最高警衛局局長無可奈何。
更何況,李南方是為了他段家才去半島,深陷險境。
絕不能為了這件事情,跟荊紅命撕破臉皮啊。
“原來是荊紅局長不辭辛勞送零星回來,我在這里謝過荊紅局長操心這件事了。”
段老爺子微微嘆口氣,唯有冷著臉說出感謝的話語,卻對李南方的去向閉口不談。
荊紅命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至此,他來段家跑一趟的目的達成,也沒理由繼續留下來了。
“段老無需多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既然李南方不在這,那我就告辭了。”
荊紅命再次行個軍禮,看了眼旁邊的岳清科,轉身來到段零星的面前。
“零星,以后有時間了,就來京華陪你荊紅嬸說說話!”
拍著段零星的肩膀說出這句話,荊紅命大踏步離開。
他這一走,所有人只覺得胸中一口悶氣得到了舒緩。
別看荊紅命來著一趟,話語不多,跟段老的交談隱隱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但是大家都能看的出來,段零星這條命,算是讓荊紅命給保了下來。
一念及此,所有人轉而把目光聚集在段零星的身上。
經歷過生死,早已經心靈蛻變的段零星,已經不會在乎那些目光了。
她只是輕輕邁步,來到段老四夫妻面前,雙膝跪地,啞聲說:“四叔,四嬸,香凝姐死了。”
老四夫妻的臉,驟然蒼白。
段零星的出現,讓段家迎接新姑爺的大好氣氛徹底消失。
直到段零星對著老爺子行禮過后,回自己房間休息,眾人依舊無法從震驚的情緒中走出來。
而這其中,當屬段寧心潮難以平復。
此時此刻,段寧再去看陳魚兒的眼神,如同看到神人一般。
感受到段寧的崇拜目光,陳魚兒只是淡然一笑。
段零星的回歸,意味著半島的事情得到解決,同樣也意味著她沒理由在段家繼續留下去了。
“段老,魚兒特來向您告辭。在段家打攪多時,我也該走了,至于細賬,就由嶺南陳家來算吧。”
陳魚兒對著段老爺子躬身行禮,說出這句話。
這個害的段家落進現在這等局面的罪魁禍首,此刻提出離開,真是紅果果地給段家所有人臉上來了一巴掌。
可即便大家心中再怎么氣憤,也沒辦法當面把話說出口。
畢竟,一切的罪責都讓死去的段香凝承擔了。
“好,來人啊,送陳小姐下山。”
段老爺子揮揮手,閉上雙眼,實在不愿往陳魚兒的身上下心思。
陳魚兒答謝一聲,轉身邁步,只是一步邁出卻又退了回來。
她的目光在并肩而站的段儲皇和岳清科身上,來回流轉幾下。
終于沒能忍住,因苦戀段儲皇而產生的心中關切,邁步走了過去。
“儲皇。”
一聲輕呼,包含萬千情愫。
段儲皇卻是毅然決然地揮揮手。
“陳小姐,走好。”
一句走好,算是了卻兩人之間的所有情緣。
陳魚兒心傷不已,但笑容不改。
“儲皇,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少和岳清科來往,否則,必將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