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射出的光芒耀眼熾烈,卻并不能損傷卓凡分毫,相反,卓凡感到更為強烈的親切感,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身形便沖入了光球中。
四周的環境由明轉暗,卓凡仿佛穿梭在一個幽暗的通道中。
魂魄從那不知名的空間中飄蕩出來,意識逐漸復蘇,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逐漸有了知覺。
睜開眼,卓凡跳起身來,見天色蒙蒙亮,估摸著已經接近四更天了。
周圍的林子里有春蟲低唱,原本沁人的花香這時也已經漸漸淡了開去。
卓凡暗自詫異,他從家里出門的時候,約摸是三更時分,方才在那怪異的空間中,原以為呆了很久,想不到不過個把時辰。
回想起今晚的事,真的如做夢一般。
但看著眼前的大坑,和身邊殘留的灼燒痕跡,這一切的證據都證明了,這是真的!
不過現在卓凡沒心思細想這么多,他得早些回去,避免父母早上發現他不在家里。
卓凡爬出大坑,撒起腿便跑,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中有著澎湃的精力,怎么今晚盡發生些怪異的事情?
按理說以他的身子骨,經過如此劇烈的打斗,這時候絕對是吃不消的,何況還被那大蛇一尾巴掃在胸口。
卓凡不由得緩下步子,抬手摸摸胸口,卻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自己不會是吃了那古怪的蛇膽,弄得成精成怪了吧。
不過對他這種貧農家的孩子,哪會有如此多的心理負擔,不過是略微想想,便放到了一邊去。
倒是這一停步,讓他發覺了更多的怪異之處。他發現自己的粗麻布衣物和皮膚上,竟然淤積著厚厚一層污垢,剛才跑動還不覺得,此刻停了下來,發出一陣陣的酸臭,熏得他不住掩鼻,這感覺實在太讓人難受。他看著此物有點像汗漬,不過汗漬可沒有這般樣子的,簡直都像從十年沒洗澡的人身上摳下來的一樣。
當然,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身體內部確實十來年沒洗澡的。此刻體內殘留的雜質大部分排出,他已經脫胎換骨了。
將那些污漬從身上撥開,他發現自己原本粗糙的皮膚,竟然開始變得松軟起來。他清晰地記著,在自己右手掌上,有三個粗大的老繭,那是常年的農家雜活留下的痕跡,平日里摸上去根本沒有皮肉的感覺。而現在用手一摸,那繭子竟然開始脫落,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皮膚來。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是個把時辰的功夫,他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居然有了巨大的提高,和以往那個卓凡簡直都不是一個人了!
這讓他隱隱有些激動,他一直夢想著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父親都以他體質過于孱弱而拒絕了。現在,他似乎有了出去闖蕩的借口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那蟒蛇的蛇膽和奇異的小花造成的,自己回去還得好好琢磨下這個怪異的空間才是,卓凡嘀咕著。
他眼下要做的事,卻是找一處水塘。自己這副模樣,簡直比乞丐還不如,如果這般回去,絕對要穿幫的。
卓凡現在到了半山腰,他低頭想一想,這黑山上離他現在站立的地方不多遠處是有那么一處小水塘的,在山的朝陰面,他以往還到過那處。
順著山路到了塘邊,脫下衣物,卓凡便跳了下去,這一身的污漬,可讓他難受的很了。一邊清洗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用樹葉沾上水擦拭著衣物上的污漬,幸好這麻布衣不易浸水,否則穿一身濕衣回去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
這時候天色又亮了一分,卓凡有些心急,匆匆擦拭干凈便要往山下跑去。匆忙之余瞥了下山下,他倒是呆了一呆。
他現在人在山腰朝陰面,黑山的這一面,恰巧是對著一條山道,離得也不算遠。此刻借著天際的微光,卓凡發現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行走著,人們牽著馬,馬上馱著大包小包,似乎是一支大型的行商隊伍。
這隊伍的人馬甚多,緩緩在這蜿蜒的山道上的前行,估摸著有數百人上下,加上馬匹,簡直像一條盤旋在群山間的長龍。
卓凡乍然之下看見這隊伍,倒也不覺得多驚訝,這條山道其實是有一條卓有盛名的貿易道路的源頭之一。
這條路叫——“茶馬古道”!
據說南疆的商人們萬里迢迢將絲綢,茶葉運送到西疆,換取馬匹,香料,寶石,象牙,這一來一去的路途頗為艱辛,卻互補了各個地域的特產,讓各個階層都能各取所需,算得上的大大的好事。所以官府也樂得行個方便,并不從中征收稅務,以致這些年來,這茶馬古道的行商者是越發的多了,都想分一杯羹,從中謀取暴利。
眼下的這支行腳商隊伍,應該便是哪個大商家旗下的吧。雖然黑山坳毗鄰的這條山道,算是比較偏僻的所在,但是每隔那么個把月,還是能看到支隊伍出行或者歸來的,所以卓凡對此也不算陌生。
不過今兒的事顯然有些不同。以往這些隊伍過境,根本是不會和周圍的村莊有什么交流的,偶爾需要補充些食物,清水什么的,也是派人去附近的地主家購買。
卓凡跟著父親出去勞作時好像聽人說過,這黑山坳的地主周家做的便是五十里鴻安鎮上歐陽大員外府上的買賣。
說起這歐陽家那可是財大氣粗,和這土財主周家一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別。
歐陽家的商隊,每兩年要派出三支行商隊伍,來回經過黑山坳,便是六次,而這六次加起來在周家補充的給養,據說給周家帶來的收入竟然比那數百畝的良田還要多。所以即便是周家,碰上這些人,那都是客客氣氣的。
聽說有一次搬運食材時,周家一個不長眼的家丁沖撞了歐陽家的隨隊護衛,硬是被別人揍了個半死。當時人稱“周扒皮”,自號“周大善人”的周地主在場,歐陽家的領隊也在場。聽人傳言,那一次,平素囂張跋扈的“周大善人”硬是沒敢吭一聲,最后還得低聲下氣的給別人多送一車的干糧。
這些話題平時都是黑山坳中村民們所津津樂道的。不過頭口上說是那么說——那是因為歐陽家的人偶爾那么一兩次“充當”了教訓惡地主周家的“英雄俠士”。實際上黑山坳的村民和這些隊伍還是沒有什么接觸。你想一想,別人是周家的地主都要讓三分的主兒,和你這貧農的差距那就更大了。對于這種富貴階層,底層的人們向來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羨慕和畏懼的。
而這時候,卓凡的眼神卻熱切起來。因為他分明看見,有一支數匹馬的小隊,離開了大隊伍,岔上了小道,朝著黑山坳西邊而來。
黑山坳的東頭是地主周家,西頭卻是貧農們聚居的地方,這些人的目的顯然不是去周家。
卓凡隱隱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腦中掙扎一下,不再猶豫,掉了頭,沿著山道向著那一小隊人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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