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九霄第三百九十章塵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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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動了貪念。出手便想立威，一來震懾大河幫這等宵小，而來則是要威懾卓家之人。
他本是野修，也不知天高地厚。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縷仙緣，修行兩百年，竟而讓他入了凝魄修為，此刻他大喝一聲，渾身上下金光燦燦，宛若那九天而來的神人。
大河幫一眾人何嘗見過這等人物，一個個面色驚慌，匍匐在地不斷磕頭。
那道人感受著四下里射來的目光，頓覺十分受用，不禁有幾分飄飄然。
只見他大喝一聲：“兀那山野中的妖怪，在本道爺凝魄修為之下，還不顯出形來。”
赤若海趴在地上，聽得此人如此作態，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但聽到此人自稱“凝魄修為”，他也不由得渾身一震。
自從虛無界修士降臨以后，修真的境界便在人間悄然傳開。赤若海乃是武尊巔峰之人。對筑基與凝魄兩個境界倒還有些耳聞。他心頭一顫，轉而狂喜，他知道凝魄境界乃是在筑基期以上。傳聞筑基實力已然可以藐視天下武者，凝魄修為豈非不可想象？
赤若海的神情越發恭敬，眸子中卻有火焰在跳動。他心知自己的門派傍上了這么個上仙，日后哪怕是登頂武林第一門派，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為上仙賀！”赤若海知道上仙要顯擺手段了，忙不迭送出一記馬屁，大河幫的小輩們也多是伶俐之輩，一個個叫嚷起來，盡是“上仙無敵”“威震八荒”之類的話語。
那道人一時間飄然云端，簡直忘了自己姓名。星眸微瞇，卻見叢林中的卓家人沒有絲毫出來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
“道爺給你們機會不珍惜。也罷也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便讓道爺度化了你等吧！”
那道人本幻想著自身“仙家王霸之氣”一震，桌家人便屁滾尿流地撤了陣勢出來將寶物獻出。誰想到現實和幻想到底是多有差距，對方不僅沒撤了陣法，甚至連反應也欠奉。
“給道爺破！”
那道人手中亮起一團金光！光芒盈亮，如同九天之上的太陽。
他乃是凝魄修士，凝結了精、英二魄，元氣比之筑基時要渾厚十倍，他雖然是無屬性資質，卻也有些天資，硬是將自身元氣幻化為一條河流。
那金色的河流何其耀眼也，大河幫一眾人瞧傻了眼，一個個睜大了眼，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破！”道人的金色河流直接轟擊在乳色光華上。蕩起一圈圈漣漪。
“咦——”赤若海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異狀。啵啵之聲不絕于縷，可是那光罩就是不見破裂。
道人的臉漲紅得如同番茄一般，抬手又是兩道金光，誰想那乳色光罩干脆連漣漪都不蕩起了。
這個臉丟得可不算小，道人的嘴幾乎都翹歪了。
“好也！道爺若是破去了真是，定然將這林中所有妖孽斬盡殺絕！”道人的神情氣急敗壞。
赤若海趕忙低下了頭，心道這道人卻也是腹黑一流了，明明覬覦別人的寶貝，卻硬是要向人腦袋上扣下一記黑鍋。
道人說完話，那乳色光華便波動起來，震蕩一番，竟而裂開了。
道人大喜，繼而獰笑道：“現在知道怕了？出來降了？晚了！”
卻見乳光中走出一行人來，總共是六人。
赤若海見了這六人，立馬跳了起來：“道爺！這六人便是卓家六大高手！”
赤若海的實力自然是比這六人要高，但是以他一人之力，斷然也干不過卓家六人，此刻點明此事，便是要借刀殺人了，這六人一死。他大河幫可以獨霸南疆武林。
“交出你等手中的妖物，道爺給你們一個全尸。”
道人很郁悶，他周身金光勃發，按理說凡人見到都會懼怕不已，可是這六人見了他，雖然臉上有忌憚之意，卻也未太過放在心上，這實在是奇哉怪也！
“大伯，您說太爺爺會否是此人對手？”六人竟而討論起來，這讓道人的氣勢如同一圈打在棉花上那般難受。
“嘿！卓家的幾位朋友，這位道爺乃是凝魄期的高手！你等能死在他手，也算是榮幸了。”
卓家六人頓時色變。
“這怎生是好？太爺爺不過是筑基期，此人確實凝魄期，我卓家合當斷絕么？”卓家六人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死吧！”道人已經失去了耐性，心道殺了這六人，那寶物自去卓家宅子中搜查就是。
他一道金光打在空中，卓家六人閉目待死。虛空中如同裂開，一道人影浮現在眾人面前，那金光恰好擊打在這道身影上。
眾人大驚，卓家六人更是慘呼不已，他們已然看清了，來人正是自己先祖，卓凡。
“不孝子孫害了太爺！該死啊！”六人跪在地上，良久不起身。
林間一片死一般的寂然，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出聲：“都起來吧。”
卓家六人悲慟不已，攙扶著起身，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大河幫上上下下。竟而全數氣孔流血，面容慘白不已。赤若海狂吼道：“我……我的功力……竟然被廢了！”
大河幫此來足有上千人，已經是合幫之眾了。此刻，所有的幫眾，功力已然全被廢去。
道人目不轉睛得看著卓凡，眼中似乎要溢出血來。
“閣下何等修為？”道人有些慌了，他發現自己竟而看不穿對方的實力。
“呸！我太爺爺乃是筑基高手！你這冒牌的修士豈能識出？”卓家幾人一看卓凡這威勢，十有在那道人之上，膽氣便壯了許多，也敢出聲喝罵了。
道人苦笑連連，卻見卓凡呵呵一笑。一團白玉般的事物從他天靈蓋中冒了出來。
道人本自疑惑，看清了那物，頓時連腳都軟了。
“元嬰！”
卓凡的黑洞元嬰一出，那等威壓并未對凡人而發，卻是放出一成實力壓在此人身上。那道人瞬間便軟到在地，哀嚎不已。
卓凡要殺這些人，實則是萬分容易，這些人意圖傷他親眷，他即便全殺了也無損道心。不過他有他的打算，他要借著這些人的口將卓家的隱藏實力說出去，省的有人再打這些后人的主意，這也是如今他能夠為卓家盡得一些本分了。
身后卓家幾人都是江湖人杰，哪里會不了解卓凡的苦心。幾個小輩固然是歡喜不已，看著卓凡的眼光如同對神祗的崇拜一般，他們何嘗想過，自己先祖竟然如此厲害！而卓家大伯卻是嘆了口氣，他心知先祖如此作態，日后是不會留在卓家了。
卓凡一陣威壓便廢了道人的功力，對方日后想要重新修行也是不能。
卓凡一揮手，一團元氣割斷陰陽，他與那道人在原地消失。
“說！你身為修真之人，為何要來我卓家生事？”
“上仙！小的……小的是一時財迷了心竅了。小的聽聞卓家有一塊玉髓，便想奪了去。作為滄江龍王的誕辰賀禮。”
卓凡其實從卓家幾人口中已然知曉了事情原委，卓家確實是機緣巧合得到一塊玉髓，那玉髓在凡間雖然珍貴，可對修真者來說，頂多對凝魄修士有些效用，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是他沒想到，這等事物竟然還招來了一名凝魄修士的覬覦。
“滄江龍王？”卓凡有些疑惑，龍族可是五大靈獸之一，若是龍王，起碼也是元嬰期的修為，怎會與這等修士相識？
那道人見卓凡生了疑惑，趕忙道：“那龍王實則是一條成精數百年的假蛟爾。”
卓凡細細追問，才知曉這些精怪都好面子，明明只是個成魂期的蛟龍，對外卻號稱滄江龍王。不過神州國向來沒有什么修真高手，這成魂期的修士卻也可以攪動一方風云了。
元氣一攪，陰陽分。兩人又出現在人群之中。
“滾！”卓凡淡淡一語，聽在眾人耳中卻如同驚雷炸響。
卓凡這一記話語乃是言出法隨，他自身的元神已經化作了天地間的念頭，一個“滾”字蘊含了七情訣中的“恐字訣”，大河幫與那道人的心中頓時生出了無邊的懼意，屁滾尿流地往往下奔去。
自此以后，此地大河幫眾絕不敢再來。入得卓家祖宅十里之內心中都會生出懼意。大河幫眾今生談起卓家之人，口中絕不敢有不敬之詞。
卓凡回首，見幾個后人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卓念凡與他親近一些，喏喏問道：“太爺爺，這元嬰期……是什么修為啊！”
卓凡哈哈大笑，抬手射出六道金光，落入六人體內。六人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丹田中的元氣如同火山噴發，幾乎只是剎那間，便有了異樣的感覺。雖然實力沒有長進，功力卻越發精純了。
“我已為你等彌補了虧損的精血，若是有朝一日，誰人突破到了筑基期，便捏動這一方玉訣。我自會予他一縷仙緣。”
六人大喜，只覺得腦中浮現出一篇功法，手中各自多了一片白亮的玉訣。心知這是太爺爺給他們的機會，紛紛叩頭拜謝。
直到許多年后，卓家有后人突破了筑基期，才終于知曉身為元嬰修為的卓凡是何等的存在。這一刻，卓凡終于彌補了心中的遺憾，為卓家的后人開啟了修真的大門。
卓凡捏動法訣，憑空化出一道符箓，一個巨大的殺字在空中凝結，落在卓家祖宅中。
“這道符箓，可保卓家渡過三次大劫。元嬰以下修士來犯，也是必死無疑。”
眾人大喜，卻聽卓凡神色一肅，正色道：“然而你等不可恃此生驕。這天下氣運有衰有漲，沒有永遠的世家，你等切記，我卓家強時，做人留一線，切不可太過強勢；我卓家弱時，可擯棄了名譽，明哲保身。此乃存身之道！”
卓凡修煉大道，此時已然有了自己的體悟，教與后人聽。稍后他化作一道云氣，悄然而不知所蹤，身后只留下卓家的后人崇敬而向往的目光。
“先祖已然脫離了人世，做那逍遙仙去了。”卓家大伯長嘆一聲，向著空中拜了幾拜，領著小輩回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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