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身體越來越鼓,毫無停下的趨勢,就像用打氣桶不斷吹氣的氣球,鼓起的速度由慢到快再稍稍慢了下來,仿佛很快要到了一個極限,而當超越極限后……
“自爆!”
兩個字從我腦海中快速閃過,實在不知他們哪里來那么兇殘的勇氣,我也無法想象人居然也能像滿氣的氣球一樣炸開,但現在的情況已容不得我多想,一個武林高手的自爆是高手絕望之下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最后一擊,是一件絕對慘絕人寰的事,其威力絕對不亞于一個手榴彈,而現在我要面對的是四個武林高手的自爆。
死無全尸,是整片大陸人們最為忌諱的事,更何況是自爆這種自己將自己撐爆炸成渣的事,一般情況下武林高手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即使是武林中的邪魔外道都不會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情況之危急逼迫得我極力發揮奔跑的潛能,邊跑邊用意念操控著異能將他們包裹,但由于領悟到他們的自爆的行為過晚,異能已無法在他們爆開之前將他們燒成灰,并卸掉那股內力。
所以,此刻異能燒掉他們爆開的肉渣卻燒不掉她們內力爆開時的沖擊力,就在我沖出四人包圍圈不遠,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上我的背部,將我猛的掀飛,狠狠落地后沖勁不減的往山下滾去。
人體的自爆沒有聲音,威力卻絲毫不因沒有聲音的造勢而減小,翻滾得暈頭轉向的我不忘記雙手抱頭,將腦袋拼命護住,省得到時撞到山下的樹干或石頭,撞出個失憶什么的狗血言情綜合癥。
“嘭!”一聲巨響。
我終于從翻滾中解脫,身體狠狠的撞到了一顆歪脖子樹的樹干上,背部二次創傷。
背靠在樹干上,我側躺著一動也不想動,緊緊的閉著眼睛努力平復著腦袋強烈的眩暈與身體劇烈的疼痛。
不得不說我是比金剛還剛還強的閉月公主,連遭重創居然還沒有暈厥過去,雪越下越大,落到臉上冰冰涼涼,靜躺好一會兒后,我終于緩過來一口氣。
從懷里摸出了綠色的信號彈,哆嗦著無力的雙手發出,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原本是不想讓他們來的,原本是想自己英勇的騎著高頭大馬凱旋的,但沒想到竟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不過終究我是贏了,想笑,卻連扯動嘴角都嫌費力,我緩緩睜開眼睛,扭著腦袋仰望紛紛揚揚的雪花。
下吧下吧!將一切黑暗的罪惡掩埋在冰冷的雪白之下!
突然,我懷念起原來的世界,那個和平的世界,懷念起與導師在研究院的日子,即使那個世界也有絕對的無情與黑暗,卻隱藏在和平之下,不會像這個世界如此的明目張膽。
導師如今可好?婚后的生活可還幸福?沒有我之后,他又將進行哪方面的人體學研究?因我這個異能的研究項目,他被我蹉跎了十年,十年啊!我一半的人生。
那十年里,我一直渴望著如普通人一般自由的生活,整奈何被用來實驗研究的小白鼠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研究院那堅固的牢籠,可,我有想過要逃嗎?那時似乎從來都不曾有過逃跑的念頭,是因為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吧,畢竟在那個世界,身份為普通公民的我有太多我無法抗衡的存在。
因自知絕對不可能得到,我對自由的渴望與日俱增!
是因為那份對自由的渴望太過強烈?老天爺才額外補給了我三年?那么我現在,我又是在過著什么樣的日子?我該在這樣的生活里蹉跎掉寶貴的額外三年?
我很懶,很怕麻煩,不愿去面對、去想、去解決什么復雜危險的事情,從來都只想平平淡淡的活著,不得不說我討厭現在這樣的生活,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好活,還在這樣那樣的黑暗里消磨?心,突然覺得好累!
在鋼筋水泥、高科技的現代世界時我逃不掉,那么現在呢?在這沒電腦沒手機沒定位系統,任何東西都落后的古代呢?
心里一旦生出了某種想法,就像往土地里播下種子,生根發芽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茁壯成長。
我在心里種下由“逃避”的外殼包裹,名叫“希望”與“自由”的種子,有了計劃,心情便輕松起來。
心情好,身上的疼痛與疲憊便不再那么難以忍受,等待也不再那么煎熬,我迷離著眼看著紛紛揚揚的白雪“撲撲簌簌”落下,孜孜不倦的想要排解掉孤寂卻越發的孤寂,努力不懈的想要驅散掉靜逸卻越發靜逸。
不由得我想到遲暮,他的世界,是否一直如我此刻看著雪景感受到的那般?
“他需要一個真正對他好的人,而那個人就是你!”太后的話猶在耳旁。
突然發現,若是獨自離開,最放心不下的竟是遲暮!可他真正需要的真的是我嗎?
“公主!”
帶著試探激動,熟悉的溫柔親和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感覺身后一股勁風拂來,熟悉到骨子里的俊逸容顏出現在我視線之內,帶著濃濃的擔憂與心疼。
“楓!你來了!”我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左楓眼里的心疼更甚,溫柔的聲音帶著疼惜的輕顫道:“對不起公主,讓你久等了。”蹲跪下身小心翼翼的將我抱起。
就像導師第一次將我從研究臺上抱起那般,那溫柔疼惜的模樣讓我沉溺,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強撐的意志終于可以松懈,異能使用過后的疲憊讓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分不清眼前那帶著疼惜,溫柔到寵溺的專注眼眸是左楓還是導師的。
靠在堅實的胸膛上,我緩緩閉上眼睛,不管是導師還是左楓,他們的懷抱給我感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都能讓我的心感覺安然又溫暖,有著讓我一直貪戀的味道。
一聲帶著內力呼喚的輕嘯從頭頂發出,如風擴散,這是導師沒有的本事,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清楚的知道,此刻抱著我的人是左楓,那個一身米色寬袍,長發過腰的俊逸男子,不是那個一身輕松休閑服,精碎短發的俊美青年。
“轱轆轱轆……”輪椅轉動的聲音如同束縛我心靈的魔咒,由遠及近,我躺在床上,害怕的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蒙住,不敢去看左楓、炎渝與遲暮坐在輪椅上的樣子,不敢面對他們哀怨憤怒與滿是絕望的眼。
輪椅轉動的聲音在床前停下,如地獄冤鬼般的哀鳴向我壓來:“公主,你為何傷我們至此?”
“為何傷我們至此?”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躲在被子里的我用手緊緊捂住耳朵,心被悔恨壓迫得疼痛不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抱歉,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幽怨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凄楚與痛苦,哀傷與絕望。
“對不起,對不起。”我除了呢喃著毫無作用的三個字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公主!”擔憂而心疼的聲音掩過怨恨的質問,“公主!公主!”且越發的清晰。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到小果擔憂焦慮而心疼的眼眸,我狠狠呼吸著,心跳得飛快,每跳一下都是讓人窒息的疼痛,讓我久久無法平靜,眼神迷茫。
“公主,你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小果驚喜又心疼的聲音將我從飄忽迷茫的思緒中拉回,我眼睛漸漸有了聚焦,呆呆看著眼前小果俊美細膩的容顏,看著他喜極氤氳又滿是疼惜的眼眸。
“小果!”我輕輕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公主,我去通知爺他們你醒了!”小果眼眸中水波轉動,給了我一個淺淺的笑,吸了下鼻子站起身飛快往屋外走去。
我怔怔看著小果離開的背影,原來是做夢?夢醒后心痛還在那里,久久無法平復,我呆呆看著臥室的入口,許是外室的窗開著,冬季的寒風吹入,那垂下的珠簾輕輕晃動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陷入壓抑的靜逸,為何小果還沒回來?
正常情況下按正常的速度過了這么長的時間,在府里打幾個來回都已足夠,左宣他們聽到我醒來的消息不該很快就趕來嗎?
可是現在,為何沒有一個人前來?
因背部受傷最重,我是趴在床上,側扭著頭望向臥室入口,脖子酸痛到麻木,我陷入無盡的等待。
“轱轆轱轆!”輪椅轉動的聲音,由遠及近,與夢里一般無二,我驚恐的瞪大了眼,僵怔過后反應過來伸手拉扯被子,扯到傷口引起一陣劇烈的疼痛。
“咝!”我倒吸一口冷氣,疼痛讓我閉上雙眼,頓時忘記所有。
“對不起公主,弄疼你了!忍一忍,很快就好!”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帶著絲緊張與謹慎小心,我猛的睜開眼,明亮的燈光刺激著我的雙眼,我微微瞇起了眼,濃濃的草藥味與血腥味鉆入我的鼻吸。
床邊擺了兩張與床齊高的圓凳,分別放著一個水盆與一個打開的藥箱,一名少年坐在床邊認真的處理著我背上的傷。
小果站在一旁打著下手,盯著少年的動作緊蹙著眉頭,滿眼的擔憂與心疼,不經意的轉過頭來,對上我的視線驚喜的瞪大了眼,怔了怔后,快步走到床頭蹲下身,視線與我平齊,眼中水霧彌漫,下睫毛終于支撐不住越積越大的淚珠,滾落,帶起小果輕柔顫抖的聲音:“公主,你醒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