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一早收拾妥當,蕭滽要念書,她便領著蓉姐兒去找邢夫人。
邢夫人信佛,用過飯要做功課,便叫姨娘們先挑揀起來,蕭鳶帶來的繡品豐富,不光手帕汗巾子,還有肚兜襪子香囊等各式各樣的。
高澄帶著蓉姐兒四處玩兒。
肖姨娘把手一攤,笑道:“都挑花了眼,蕭娘子替我看看哪個好?”
蕭鳶上下打量她,擇了一片嬌黃色繡雙鳳的肚兜:“這黃比秋葵黃鮮亮,比老酒黃輕俏,你二八年紀性子天真活潑,需增些靜穩恃重,這色最合適不過。”
肖姨娘接過對鏡在身上比劃,另個姨娘拍手:“蕭娘子所言不虛,果真好看。”過來拉她替她也選個。
蕭鳶看她長得面薄身細,挑了一片秋香色繡雁南飛圖樣的,不待她言,肖姨娘已撇起嘴:“早沒瞧見這件,老爺是最歡喜大雁的。”
蕭鳶忙陪笑道:“您若歡喜我可再繡,不過因是趕制,銀錢要貴些呢。”
“無妨!”肖姨娘湊近她耳邊悄聲嘀咕,蕭鳶愣了愣,只聞鴛鴦交頸,還沒聽過大雁交頸的,她頜首笑道:“可以,能繡。”
只要銀子足,莫說大雁交頸,老虎交頸她也能繡出來。
“你們在挑甚麼?”一女子音若鸝唱,蕭鳶隨音望去,不由怔住,好個雪美人兒,身段婀娜輕盈,走起路來擺扭多姿,穿著荼白衣裙,自下巴尖兒往下通體裹的嚴實,那臉兒細皮白肉里還是凈透著粉白,圓溜溜水汪汪的兩只眼睛黑白分明,兩瓣嘴唇微微噘起,嫵媚的一張一闔。
像甚麼呢,蕭鳶覺得她像一尾白身大魚,混入世間沾染上紅塵氣味,才有了人的模樣。
肖姨娘冷哼一聲:“都幾時了?桃娘你現才起來?”她年紀輕新納不久,為爭寵正野心勃勃的時候。
“昨兒老爺在我那呢!”她在桌前一坐,打個呵欠,眼里便盈滿了淚。
“為甚麼在你那兒,你自己心里門清的很。”肖姨娘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忽兒胳膊疼忽兒頸子痛的,老爺會總往你房里去?”
“我昨兒頸子痛是真的。”那桃娘一臉無辜,眼睛瞪得更圓了,見眾人都不信,她也無所謂,看向蕭鳶:“這個姐姐眼生。”
把她也當成高老爺的姨娘了。蕭鳶忙擺手:“我是來賣繡品的,您自然沒見過。”
那桃娘懶洋洋撈過笸籮,伸手露出一截酥白細腕,指尖挑了挑:“我都要了,需多少銀子?”
“三兩銀子。”
隨桃娘身邊侍候的丫頭過來給銀子,蕭鳶謝著接過。
肖姨娘故意尋事兒:“夫人還在念佛經,你把這些都包圓了,夫人可怎麼辦呢。”
蕭鳶連忙道:“這些都是錦綢絲緞料子,繡的花樣適合年輕姐兒們,夫人也不愛,我已另留了些給她選。”
桃娘看著肖姨娘嘻嘻地笑:“夫人偏好甚麼,你都沒個賣繡品的心思通透。”
肖姨娘羞氣的滿臉通紅,旁人另些人也不勸,都在看好戲兒。
蕭鳶還想賣繡品給她們,欲開口打個圓場,忽見那桃娘驚睜不言,似看到甚麼,倏得從椅上跳起,頭也不回地跑了。
“阿姐!”蓉姐兒來到蕭鳶面前,手里捏著白糖棗子糕給她看:“高哥哥給的。”
這正是:
強中自有強中手,哪管是人或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