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長姐兇且媚

第貳肆玖章 蕭滽奇才有人識

有詩曰:流水下灘非有意,白云出岫本無心。

各位看客道這主動與蕭滽搭話的官兒是誰,原來他就是當朝秩品三品的邢部左侍郎董靖,自蕭滽春闈科考以來種種,他一直冷眼旁觀,總有種莫名的預感,此人決非池中物,咫尺蛟龍得云雨。

遂一門心思想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托了官媒子章婆前去打探,先還殷勤熱呼的很,說對方頗有意,甚問他討要了月姐的畫像,后就不了了之,令他著實一陣胸悶心堵。卻是天意不該人絕,竟讓他倆在此迎面相逢,倒也算是一段巧合機緣,董靖愈想愈喜,滿面端得皆是笑容。

而蕭滽仰頸看著董靖這身長八尺的大高個兒,立即想起章婆曾說媒一事,后長姐看他興致缺缺,又忙著嫁沈岐山也就算罷,如今再將他細觀,招風耳、臥蠶眉、綠豆眼,懸膽鼻,厚嘴唇切切剁剁一盤子,皆知女兒貌最若父.....如今他個三品大員主動來與自己交攀,非奸及盜。

心底腹誹表面卻不露,只淡笑地作揖見禮,董靖問他庶吉士考得如何,他便慢慢述了一遍,語畢正好走出宮門外,話不多說,拱手告辭。

董靖聽得愈發認定這是吾朝難得的曠世人才,面露老父親笑容,忽然高喊一聲:“蕭滽!”待他回首,揮身親切送別。

蕭滽收回視線,忍不住打個哆嗦,他有種很不祥的感覺,自己的入仕之途還不是一般的兇險。

待回至沈府,他去見長姐,才至院門前,就見蓉姐兒興奮地跑過來,嘴里叫著:“哥哥!哥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咧嘴兒笑。

蕭滽俯身抱起她,細看她額上的紅痕,燕靛霞怨叨叨都給他說了,他問:“痛麼?”

蓉姐兒搖頭,迫不及待把沈岐山怒懲沈瓚沈楚講給他聽,笑嘻嘻地:“爹爹很厲害。”

“甚麼爹爹,連姐夫都不算。”蕭滽沉起神色訓誡:“他待阿姐薄情寡義,對你我又能有幾多真心,把你不過當只貓兒逗耍罷了,日后誰敢欺負你,只管跟我講,我替你出氣。”又暗忖,燕靛霞那廝不是說蓉姐兒是個沒來處的兇妖麼,怎還能遭三個孩童欺凌,倒是怪哉!

進得院里,但見擱滿數只大木箱,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粗使仆子正在捆綁粗繩欲要擔走。

蕭鳶站在廊下同常嬤嬤在說話,抬眼見他抱著蓉姐兒走過來,連忙迎上笑問:“考得如何呢?”

“應是成了!”蕭滽很有底氣,若不是受舞弊案牽連,他早入翰林院任編纂職,豈會浪費這番功夫。

常嬤嬤端來一盤西瓜,黑籽紅瓤綠瓜皮,蓉姐兒掙扎下地,蕭鳶遞給她一片,蕭滽也毋庸她遞,自拿了一片慢慢吃著,似不經意地問:“沈三今回來過?”

蕭鳶“嗯”了一聲,臉龐莫名地發紅,她岔開話說:“我這邊收拾的大差不厘,明兒再去替你收整,就準備搬去定府大街住了。”

蕭滽回道:“你不用替我收整,就些穿戴之物和筆墨紙硯書籍,給個箱子裝進去即可。”

蕭鳶彎唇道:“你莫望提醒燕靛霞也一道收整。”

蕭滽斜眼脧她的表情,問道:“能搬離這里令長姐如此開心麼?”

蕭鳶笑而不語,拿帕子替蓉姐兒擦拭淌到衣襟的瓜汁,前世里她三番五次央求沈岐山帶她搬離這里,卻總是不可得,郁怒積心,情轉淡薄,才釀成日后的大錯。

如今輕取而獲,她又怎能不喜呢!默少頃看著他道:“我同老爺說了,要把胭脂鋪和京貨鋪的門面收回,并開一家繡坊做營生,你可允肯麼?”

蕭滽不答反問:“沈三他能允肯?”

“尚未呢!”蕭鳶笑道:“不過他乃一員武將,胸襟氣度豪邁敞亮,絕非墨守成規的文官所能媲及,我擺事實講道理,多提幾次,他定會答應的。”

“拭目以待。”蕭滽并不看好,他閑時把長姐從富春鎮至京城這段崎嶇坎坷的命運細細琢磨,沈岐山行跡待考,其間諸多巧合,定存蹊蹺,不是天賜,必有陰謀。

蕭鳶果然想的太過輕巧,這是后話,此時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