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章人心冷暖(二章合一)
第百六章人心冷暖(二章合一)
作者:
三少爺范莊,也就是薛氏的嫡子,和四少爺范武,一同在外面奔波了一夜,原本想買通牢頭,探望下范之章和范許,哪知壓根走投無門。
范莊連夜去尋找薛嘉,等到第二日才見到薛嘉,薛嘉幫著他一起去趙家,想請趙玉瑾出面,偏偏趙玉瑾又不在府上。
等到薛嘉想辦法幫忙進了牢獄后,范莊和范武瞅見范之章和范許被打得不成樣子,這下子是心都涼了。
消息遞回范府。
薛氏又大鬧了一場,甚至還逼著曹氏和范婉拿出以前侵吞的銀子來。
而曹氏見自己兒子命在旦夕,也顧不得什么,主動去求老太太,懇求老太太答應范昀的要求,承諾缺口她們長房承擔。
老太太留下了心酸的淚水。
這才“忍辱負重”點了頭。
“去喚三丫頭來!”她咬了咬牙,
范昀再次來到上房時,里頭依舊只有曹氏、范婉和老太太賀氏。
甚至她還看到賀氏眼角的余花,范昀微微扯了扯唇角。
自作孽不可活!
當初逼著她父親遠走,母親顧氏郁郁寡終,現在霸占了別人的嫁妝不想歸還,人怎么可以丑陋到這樣的地步,明明不該自己所有,現卻表現出一副委屈忍辱的樣子。
這個世道啊!
不過沒事,她就替天行道!
賀氏漆灰的眼眸森冷冷地投了過來,再碰觸到范昀那雙冰凌凌的眸子時,忽然變緩和了不少。
“昀丫頭呀,先前你年紀小,所以你母親的店鋪嫁妝都由你大伯母代為保管….”
旁邊的曹氏抽了抽嘴角,還真是會推鍋,
最開始有這個意思的是人是她自己,只是礙于臉面不好做的那么絕,她暗示了一下,她這個掌中饋的兒媳必然替她提刀上陣。
即便前些年那些嫁妝單子和店鋪都在她手上過,可每年的利潤不是分了一半給她老太太!
后來她自己賬房緊張,見不得她分一半的利潤,就讓敏娟使著法子把東西都奪回去。
現在倒好了,需要推責任的時候,就把她推了出來。
不過曹氏也只是內心腹誹一下,這么多年做賀氏的兒媳婦,她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的很。
只聽見賀氏繼續道:“那個時候你年紀小,怕你誤了事亂來,現在你也長大了,主意也強了,所以那些東西就準備交給你自己管理!”
說完她看了一眼曹氏。
曹氏一如既往微笑地站出來,點點頭對范昀道:“三丫頭,你去喚你的嬤嬤和姨娘來吧,帶著人到庫房等我和敏娟,我們把東西清點出來了!你們搬過去便是!”
范昀笑的云淡風輕,“是,謹遵祖母和大伯母吩咐,等嫁妝清點好了…我即刻進君侯府!”
賀氏聞言眸光一瞇,差點咬碎了牙。
好狠的丫頭!
既然說了給,還能少么?居然還要說得這么的絕!
牢房里還有兩條人命等著,她就不能現在去么?
不過賀氏不想理論,只是擺擺手裝作一副很疲憊的樣子道:“你們下去忙碌吧,老太婆我累了,歇歇!”
她背過身子準備上塌,不知為何,突然加了一句,“婉兒留下!”
正準備離開的范婉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母親,只得留下了。
范昀和曹氏退下。
老嬤嬤和敏娟去了庫房,上方只有賀氏一人,范婉站在屋子正中,看見賀氏艱難地靠在迎枕上,閉上眼長長呼氣,
這一幕讓范婉沒由來的覺得一陣陰冷。
外頭的光線照進來,也驅散不了二人心頭的悲涼。
范婉挪著僵硬的步子,好一會才走了過去,輕聲問道:“祖母,要不要喝杯茶?”邊說已經開始倒茶。
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怕賀氏了!
賀氏微微睜開眼,看了她一下,那眸光攝人而冷漠。
范婉心里打了一個寒顫,微微顫抖地把一杯茶遞過去。
茶水的熱氣升騰,差點模糊了賀氏的雙眼,可范婉還是瞧見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像是一口枯井般,黑漆漆地盯著她。
范婉心沉了沉。
賀氏沒有接她的茶,只是冷冷開口道:
“婉兒,現在你知道,祖母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里子面子…都沒了!”
范婉羞愧地低下了頭,淚水洶涌而出。
代價?這個代價確實大!
但老太太算什么,只不過是把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拿出來了而已,倒是她和母親,拿了四千兩體己的銀子,和一些貴重首飾古董出來作賠。
不過這些確實是她們花掉的東西,也談不上委屈。
但是范婉還是很難受。
“是的,祖母,孫女…知錯了….”
事實上,她也沒錯,是范昀…范昀太厲害了,什么時候她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那樣強大,強大到連堂堂一國公主都奈何不了她。
范婉閉上了眼,淚水滾滾落下,看著凄楚可憐。
“別在你祖母面前裝可憐!”賀氏冷笑。
范婉身子一抖,連忙把淚水擦干。
“范婉,我問你,你覺得這世上你能靠誰?你母親?還是你那個遠在江南的父親?”賀氏逼問道。
范婉心頭再次一驚,生生有一種被潑了冷水的感覺。
“祖母….”她含淚跪了下來,已經知道老太太留下她的目的。
”孫女只有祖母可以倚靠,祖母是孫女最強大的后盾!“她伏地不起,嚶嚶啜泣,語氣堅定而臣服。
她說的沒錯,她靠不了她的母親和父親,如今最大的倚仗只是祖母賀氏。
祖母賀氏有一個女兒嫁去了益州刺史府,一個女兒嫁在京城三品官宦之家。
而她的母親曹氏…出身并不好,如今她外祖母家還靠她母親暗中貼補,根本談不上什么幫助。
所以她想有個好出路,必須靠賀氏。
但是賀氏說的也不全對。
除了她,她還能靠她自己。
范婉不甘心哪,即便這次栽了這個大的跟頭,她還不甘心,總有一天,她會做人上人的!
賀氏對她的態度很滿意,
正所謂打了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她伸出手,語氣和緩了許多,“孩子,快起來,你放心,你是祖母最看重的孫女,你的前程,祖母一定幫你謀劃!”
“多謝祖母!”范婉站了起來,拉著賀氏的手,然后乖巧地跪在她身后給她按摩。
這邊曹氏出門之后,一邊指揮自己的心腹去長房庫房把東西搬到大庫房,另一邊跟著敏娟去了大庫房清點。
而范昀呢,自然吩咐冬霜回去通知人來搬東西。
結果在黎陽院前面小溪的石板橋上遇上了三太太薛氏。
薛氏和范桐齊齊迎了過來。
“三丫頭,怎么樣了?她們答應還你嫁妝嗎?”薛氏一臉關切,仿佛她是范昀幫手似的。
范昀沒有戳破她的見風使舵,而是含笑道:“祖母說以后不替我打點嫁妝了,把我娘親的東西交還于我!”
薛氏知道這個意思,嘲諷地笑了笑,又拉著范昀的手,無比誠摯道:“昀丫頭呀,你也知道,你爹爹常年不在家,以前呢,都是你三叔照看你們二房,你三叔對你怎么樣你了解的,現在你三叔身陷囹圄….”
說到這里,薛氏哽咽不已,用手帕擦淚,“你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你放心,孩子,以后你三嬸把你當自個兒孩子疼,絕對報答你救你三叔之恩!”
范昀但笑不語,只是不著痕跡從她手心抽出來,點頭應下。
完了薛氏還補充道:“哦,對了,既然這事必須有個人來擔責,你也沒別難,君侯府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我建議你呀,就把你三叔救出來得了,這事本來就是范婉惹的,該她哥替她承擔,那個范許就隨他去好了!”
范昀眨眨眼,暗笑不已,這個薛氏還真是打著好算盤。
她如今跟長房已經勢同水火,今后必然是誰也容不下誰。
如果能趁機拉下長房,以后范家的一切都是三房的了!
畢竟她很清楚,二房現在只求安穩,不會與三房爭寵爭家產。
“好,我先處理下嫁妝的事,等清點好了,就立即去詹侯府!”
“哎哎,好,我去給你安排馬車!你先去忙吧!”薛氏殷勤地很。
范桐也在一邊示好,“三姐,你看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范昀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用了!”
范昀才離開去二房等候嫁妝清點。
薛氏才拉著范桐慢悠悠地往三房走。
“哎,人哪,一到危急時刻,才得看出冷暖,你說薛家….”說到這,薛氏沉沉嘆了一口氣,不停地搖頭,“讓他們想辦法救人,打點上下,居然沒人愿意出面….”
薛氏越想心酸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派范莊去求娘家的哥哥,娘家的兄長表面上答應,暗地里卻沒什么動作,還是一個跟她相熟的老嬤嬤告訴她,薛家三房不想趟這趟渾水,說是義融公主有意拿范家作法,不敢得罪義融公主。
薛氏聽了那話,心透涼透涼的。
最后薛家唯一能給范家奔走的,只有薛嘉一人!
以前她不太把范家放在心上,一門心思討好娘家,尤其是娘家長房,可真正遇事時,才知道能跟你在一條船上的,只有姓范的人!
她很清楚,如果范昀不是想趁機奪回嫁妝,她也一定會救范家。
還有范武,五房那個經商的兒子,以前誰把他當回事呀,哪只眼靜瞧上他呀,這一次他可出了大力。
范莊走投無門時,還是他利用經商認識的人脈,打點了銀子問到了內情。
這兩日上下的打點,全靠他出錢出力。
這一切沒別的原因,只因他們都姓“范”!
薛氏驟然覺得自己白活了這么多年。
“桐兒,你一定要記住,等將來你出嫁后,娘家固然重要,但能真正讓你立足,影響你一生榮辱興衰的,還是你的夫家,你的重心一定要放在夫家上,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夫家才是你的家,才是你的基石!你明白嗎?”薛氏語重心長道。
范桐呆了呆,有些懂,也有些不懂,只是不停點頭。
薛氏摸著女兒的發絲,笑了笑,拉著她沿著長廊繼續走:
“咱們以后再也不能得罪范昀了,你祖母說得對,一筆寫不出兩個范字,只要范昀她不爭對咱們,咱們就要善待她,娘瞧著,你這三姐際遇不錯,你多跟她走近走近!”薛氏意有所指。
這一點范桐十分認同,
“沒錯,娘,以前我老跟在范婉屁股后,你瞧我得到了什么呀,但是范昀不一樣,蜀王樓請帖是她給我的,這次能去詹家也是托了她的福,以前從來沒人因我是范婉的妹妹對我另眼相待,可這次在詹侯府,那日三姐離開講武場后,不少人跟我打聽三姐,我與有榮焉呢!”
薛氏勉強地笑了笑,隨即黯然的目光挪向半空,那里一群飛燕劃過,她瞇了瞇,心想三郎到底怎么樣了?能順利救回來嗎?
這邊范昀回到二房,只管等著下人把嫁妝抬回來。
這一次動作太大,驚動了范家上下,不少下人都偷偷站在園子角偷窺,暗地里議論此事。
不是佩服范昀本事的,就是暗指老太太和曹氏不公的,總之,公道自在人心。
經此一事,二房徹底改變了境遇,尤其在下人心目中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地位。
今后誰也不敢再欺負二房。
柳姨娘帶著人在庫房接貨,韓嬤嬤則拿著嫁妝單子,站在六如軒小庫房門口對賬。
她是顧氏陪嫁嬤嬤,對顧氏的東西一清二楚。
范昀呢,已經不再關心這個事,而是讓近日培養起來的小丫頭月橋,將打聽來的事匯報于她。
范昀才知曉,這一次薛嘉幫了大忙,范武出了大力,而原本該站出來替范家周旋的,趙家三房和薛家三房,卻無動于衷。
真不知道,那個范二姑奶奶以后如何進范家這個大門哪!
不過范昀也猜的到,范氏定然是想救的,估摸是趙家那位三爺,意識到情形不對,選擇明哲保身。
看來所有人都以為,是公主想拿范家開刀。
范昀意態悠閑地撥弄了下垂在窗口的花穗,內心感嘆:
詹七爺,你到底意欲何為呢?
要說重生以來,范昀唯獨看不透的人便是這個詹延筠了。
雖然還不明白,這個七爺在詹家君侯府是個什么樣的位置,
但光瞧這人的本事和手段,范昀就意識到,這是個強悍的對手。
人家只是輕輕一筆,范家就面臨滅頂之災。
如果他真的要對付人,該是怎么樣的景象?
大約午膳時分,韓嬤嬤和柳姨娘回來復命了。
“姑娘,嫁妝自然是少了不少,不過長房那邊拿了首飾古董還有銀兩陪了,嫁妝鋪子的契書也給了咱們,只是小姐,咱們還是虧大了,這么多年的利潤….”韓嬤嬤還在那肉疼。
范昀擺擺手,打斷她,不在意道:“嬤嬤,只要大體不少就行了,鋪子能奪回來就不錯了,以前的利潤就算了吧,畢竟還要在同一個屋檐下活著的!不必計較了,你登記入庫,打點好便是!”
柳姨娘深以為然,“小姐說的沒錯,剛剛我在上房,敏娟就暗示問了下,是否要追回利潤,我沒有做主,說是得看小姐您的意思,現在您恩威并施,想必她們也該存幾分感激的!”
韓嬤嬤自然無話可說,碎口罵了幾句不要臉,就忙去了。
這邊范昀讓柳姨娘服侍她換上衣裳,隨即揚聲對外面圍著一堆東西手舞足蹈的小恒子道:“小恒子,走,我帶你去見你師傅!”
范昀出門的消息傳遍了府內,各房總算是放了心。
范昀帶著小恒子來到了詹家側門,隨即遞上拜帖。
門房對范昀已經不陌生,可是看到拜帖上明晃晃地寫著拜訪“詹七爺”,他還是狠狠地抽了幾下嘴角。看小說后續,請關注微信號: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