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未雪筆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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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白熾燈下，一個長相甜美，嘴角一顆媒婆痣，盤著頭發，穿著紅色寬袍大袖衣服的年輕女孩正沖我笑，她張口就是，“死丫頭，你家吃的放哪去了？”

“你。。。你是誰？”我直覺她并不是人，不自覺的在心底以通靈的方式和她對話。

“我是你太祖婆婆，還不跪下磕頭。”她嬌俏的笑著，“你每天磕頭都躲懶，匆匆拜幾下就走了。還老拿面條糊弄我，只有過節才吃得上臘雞臘肉和香腸。”

“你當真是我太祖婆婆？”我驚訝的嘴都合不攏，可若她不是，又怎能知道我祭祖宗用面條的事呢？

“那當然，我是葉靈靈，足足大你兩百多歲。”

彷佛家譜中是有這么個名字，可好像沒記錄她去世的原因。看她這會兒的樣子，當年應該故去得挺早。我又好奇的問，“太祖婆婆，為何我今天能見到你？雖然是中元節，可我過了二十幾個中元節也沒有見過鬼魂呀？”

“誰知道呢！大概你天生骨骼清奇，在這年就開竅了呢！我說，你可別真去尋死啊，咱葉家這么些年傳下來只剩你一個人了。”葉靈靈咕嚕轉著眼珠，四處打量著我家。完全是副小姑娘沒長開的樣子，她不過才十七八歲。

我這么一個二十六歲的人，卻只得畢恭畢敬的叫她聲太祖婆婆，

“你見過我外婆嗎？”我心里滿是期待，也挺奇怪，為何看得見她卻看不見外婆。

“葉眉香那個小丫頭啊，有陣子沒見了。”

“你們不是都住在供奉牌位的屋子里嗎？我還以為你們天天聊天呢。”

“瞎說，誰會長期住那個烏漆麻黑的地方。做人講有緣相遇，做鬼也講有緣相遇的。我晃蕩了這么兩百年，也是最近才來到你這里。”

“你為何要晃蕩這么久？不去轉世嗎？”

“好玩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看著你們天天發生的事兒，特別有意思。”葉靈靈走出了廚房，興致大發的問我，“剛才甜香味道的是什么東西？給太祖婆婆瞧瞧。”

我把浴室里櫻花味道的沐浴露遞給她，“這個嗎？洗澡用的，你也可以洗洗手。”

她嗅了嗅，抹了些在手上，我給她擰開水龍頭，她瞧著沖出來的泡沫笑得樂呵，“不錯嘛，以后就用這個東西祭拜老祖宗啊，比你那破面條強多了。對了，你那些涂嘴唇的胭脂，好看瓶子的香水，還有什么亮閃閃抹手指頭的，全部拿出來拜祭。”

“好，好。。。”雖然這個主意有點另類，但太祖婆婆發話了肯定要答應著，“對了，我們祖宗里也有男人啊，我用這些拜祭，他們老人家會不會生氣啊？”

葉靈靈聞聞香噴噴的手指頭說，“沒事沒事，現在就我最大。這些年，要投胎的早投去了。后來不是出了個欺師敗德的渣男嗎，那之后更是只有小丫頭們來報道了。”

“太祖婆婆，你當年是怎么故去的呢？”我小心翼翼的問她。

“和你一樣，為了個男人。”葉靈靈憋憋嘴，“咱們葉家不止出美女，還出情種。”

“啊？”我驚得合不攏嘴，太祖婆婆是為心愛的男人去世的？

“當年他有生死劫，我動情太深，索性一命換一命給他改了去。后來啊，我父母嫌這樣寫丟人，壓根沒記進家譜里去。”

“什么？”我眼里看到了希望，“生死劫還能這樣改？”

“那可不。。。”葉靈靈突然住了嘴，“哎喲，我怎么跟你說這些。完了完了，木樨命理可就只能傳到你這兒到頭了。”

“太祖婆婆，我知道自己這樣對不起葉家祖宗。但他是因為我受的重傷。。。”

“看見了。”葉靈靈擺擺手，嘆了口氣，“這也是天意，偏偏讓你瞧見了我，聽到了生死劫還能改的話。葉家兩百多年的算命風水里，除了你，就只出過一個能自由通靈的人。”

“是被狐仙救過的祖上嗎？我其實還不能徹底掌握這門技能。有時能看到，有時又看不到。比如和你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想著看見外婆就好了，但還是看不到。”

“你多練練唄，練多了自然哪天就遇上了。”

“我害怕鬼。”我老實的低頭說。

“怕鬼？死丫頭，你這會兒怕我嗎？”

“不怕。”

“那就對了，咱們葉家的暗門就是通靈。你告訴我怕鬼，簡直笑死人。哎。。。算了，反正你也快死了，給你男人改了生死劫，就來跟我搭個伴兒，陪我嘮嘮嗑。”

這天晚上，我喝著冰啤酒，纏著葉靈靈仔細給我講了生死劫的改法，又聽她說自己的事，家里祖輩的事，感嘆家譜記載之外，竟然這么神奇。后來，我昏沉沉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不見的。

天色蒙蒙亮時，我醒了，大概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臥室里妍妍睡得很熟，我在餐桌上放好面包和牛奶，再給她留了張便簽就匆匆出門去了醫院。昨晚葉靈靈和我說了生死劫改法，讓我一刻也不想耽擱，想立馬沖進病房去把亦澤的命改過來。其實生死劫，也和普通劫的改法類似，不過要多滴一滴自己的血罷了。

這么些年，雖然有改命人交換自己性命的條件束縛，可葉家卻出了很多為心愛之人犧牲自己的姑娘。后來家規里就禁止了生死劫的改法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