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無人問你粥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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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預定的包間，陳亦聰迫不及待的拉過他說，“哥，今天你生日，你最大，想怎么玩兒你說了算。”

陳亦澤打量著包間里那圈鬧騰著的姑娘，都是和瀚澤影視有關聯的小明星。

他無奈的笑笑，“我的脾氣你還不清楚？什么時候喜歡玩這些了？”

“就是知道你脾氣，才專門讓你轉換一下。”

陳亦聰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又苦著臉對他說，“正式場合我不能說這些，今晚就作為弟弟的身份勸勸你，日子不是那么過的。你天天繃得苦行僧似的，有些坎遲早得邁出來。放輕松些，喝點酒和妹子聊聊天多好啊。”

“喝酒可以，妹子就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陳亦澤對這群整容假臉毫無興致。

“亦澤哥哥，你還記得我嗎？”突然一個俏生生，帶點不安和羞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這是誰？他打量這張陌生的臉，似乎在哪里見過？

“你誰啊？”想了三秒，陳亦澤確定自己沒見過。

“我是小羽，萬萱羽啊。”她撲閃著大眼睛。

“噢。。。”陳亦澤驚得瞪大了眼，這姑娘竟然完全整成了另一個人。眼睛更大，鼻子更挺，嘴唇豐盈微翹，甚至還去隆了胸，再不是過去紙片人的樣子。

唯一能對上號的，大概只有俏生生的聲音了。

看著她，竟突然的又想起了葉未雪。他面無表情的說，“叫名字就行了，什么哥哥聽著別扭。”

萬萱羽倒是反應快，立馬為自己惹他不愉快找著借口，“好啊，我剛才看著你，就想到了未雪姐姐，所以那么叫了呢。。。”

陳亦澤心里冷笑，還真是臉皮厚呢，之前做那些把她往坑里帶的事時，不就一口一個姐嗎。但他立馬又想起葉未雪曾說她改過命，便有了好奇，這命改了難道真會按照既定的劇本走嗎？想到這兒，他問，“小羽，我們有陣子沒見了，最近怎么樣呢？”

“挺好的。拍了小幸運后，雖然還沒上映，又有好幾部戲找我呢。”

話音一落，萬萱羽眼里泛起了淚光，“其實這些都幸虧了未雪姐姐，她背地里幫我做了太多事。她走了后，我經常想起她，想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哭。”

呵，這姑娘演技有長進呢！還挺像那么回事。陳亦澤欣賞著她自然的表演，但心底陷入了對葉未雪的思念，又忍不住想多和她說會兒話，畢竟，他們有對同一個人的回憶。

“你那會兒在她酒吧唱歌？唱了多久？”

“還是挺長的，有好幾個月呢。。。”萬萱羽故作鎮定的回答。原來那晚他就知道過去的綠頭發是自己了，接著，看見他目光深處有種癡癡的念想。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好機會又來了，便立馬補充說，“后來，我還去過木樨堂好多次。可惜裝修換了，卻從來沒有營業過。”

“你也去過那里？”

“嗯，就像姐姐還在那一樣，似乎又回到我們最初那會兒。我每周去她那里唱兩晚歌，臺下根本沒幾桌客人，很多時候，都是唱給她聽的。”回憶過往，萬萱羽的眼淚斷了線。

盡管是帶著目的說的，但這段話她也沒撒謊。葉未雪“去世”后，她不僅去墓前拜祭，更曾悄悄去過木樨堂。她對她于心有愧，對那次改命更是記憶猶新。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每次身不由己的事情發生時。她都會想起她說過的話，表面上你會得到想要的結果，背地里會失去很多東西。聽著她回憶的話語，陳亦澤心里悲傷更深了。今天是他生日，他也想去木樨堂看看，就像，她還在那一樣。

“走吧，陪我去木樨堂。就像那會兒給她唱歌那樣，唱兩首。”

說完這句話，陳亦澤意識到，這似乎是命運的劇本。但他并未感到身不由己，這完全是他本意。看著陳亦澤和萬萱羽走出包間的背影，陳亦聰在心底暗喜，表哥可算是想開了！但似乎，品味有些特別啊。。。挑了那么個，整得親媽都認不出來的姑娘。

萬萱羽走進久別的木樨堂，雖然眼前裝修煥然一新，但中間熟悉的吧臺，使她有點恍惚。仿佛看到葉未雪生日那天，四個人坐在那吃玉米片開心鬧騰的樣子。

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她找到吧臺角落里的設備連接上，這些東西，還是以前的樣子。

陳亦澤調了兩杯桂花酒，把方形矮杯遞到她面前。

“她平時都喜歡聽什么歌？”

“很多呢，什么歌都有，我想想。。。”萬萱羽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酒。“桂花味的？”

“嗯。沒喝過？”

萬萱羽搖搖頭，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說，“也許是專門調給你喝的。姐姐酒單上只有各種葡萄酒，從來沒看過她調酒。”

陳亦澤拿著杯子的手僵住了。雖然他知道這是她酒單外的項目，但沒想到，連唱了那么久歌的萬萱羽也不知道。她果然，是專門給他調的。

凄涼的微笑，浮現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為什么這個人，要這么早離開呢？

萬萱羽看著他沉默的樣子，有些心酸。她自己心中又何嘗沒有那么一個人，為了那個人自殺過三次。最后那次割腕救過來，就是坐在這兒喝的那瓶意大利桃紅葡萄酒。眼前，這個穿黑色毛衣的男人，沒有任何成功商人的志得意滿，只有對故人的思念，和對沒有保護好心愛之人的自責，他像座悲傷孤獨的雕塑。

“啊，我想起來了。姐姐有段時間，經常單曲循環一首歌。”萬萱羽決定挑首溫暖的歌。

“好，就唱那首吧。”

萬萱羽調好電子琴和話筒，開始邊彈邊唱那首歌。

“無人與我把酒分。無人告我夜已深。無人問我粥可暖。無人與我立黃昏。她真的很喜歡你，像風走了八千里。她真的很喜歡你，像陣雨下到了南極。她真的很喜歡你，不問歸期不遠萬里。她真的很喜歡你，春雨下得淅淅瀝瀝。她真的很喜歡你，像冬天的雪沁在心里。她真的很想念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聽著重復簡單的調子，和溫柔的聲音。陳亦澤想起了很多事，過去和她共渡的場景全部清晰得如在昨天。下著雪的鹿鳴山，她搖著枝頭落雪傻笑。春雨淅瀝的夜晚，她穿著他的睡衣嚷著粥好好吃。濃煙和火光中，她迷迷糊糊的突然伸手擋在他額頭。散落黑礁石的沙灘和巨浪前，她告訴他不用跪，她愿意嫁給他。

最后分離前的早晨，她的吻似乎還留有溫度。

她不曾離開過，她始終住在他心上。

他好希望回過頭，能再看到那個熟悉的笑臉。

連陳亦澤自己也沒發現，他眼角已經濕潤了。

“亦澤，別難過了。。。”

萬萱羽看著冰冷的雕塑，竟然有滴淚水掉了下來。情不自禁，或者說鬼使神差的，顫抖的伸出手給他搽去。

陳亦澤沒有拒絕她的試探，他的眼光落在遠處，像天邊飄忽不定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