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怎么掙扎,就決定了油焗。
理由很簡單:鹽焗蟹太費鹽。
八只螃蟹,那只大鐵鍋勉強能全部裝下,鹽焗是需要用鹽把螃蟹360度全面包裹起來,那得多少鹽?
別說家里根本沒有這么多鹽(林蓁的空間里也沒有這么多),就算有,那也太浪費了,鹽焗用過之后,短時間內再做鹽焗菜倒是可以重復利用那鹽,但是卻不能再拿來作正常的調味料用了,哪來的那么多好東西可鹽焗?
還是油焗的好,只需要放淺淺的一層油,燒熱后把螃蟹蓋朝下鋪在鍋里,加蓋燜煎,過七八分鐘之后把螃蟹翻面繼續再燜煎七八分鐘,青色的蟹蓋變成了橙紅,就可以上桌了。
林蓁今天抓的這些螃蟹看個頭是青蟹的未成年體,俗稱奄仔蟹,肉質比起成年體更嫩滑鮮甜,輕輕掰成兩半,斷口位置馬上露出了澄黃柔滑的蟹膏,半流質的狀態看起來就像是流沙的咸蛋黃。
用筷子挑起蟹膏送進口中,馬上能感受到那種與咸蛋黃迥異的順滑鮮甜,再連著剩下的蟹膏啃一口蟹肉,所謂脂香肉嫩、溫香軟玉,大抵就是形容吃奄仔蟹的。
林蓁照例在起鍋的時候先裝起一只打算帶給李小弟,剩下的七只六個人分,余出來的一只以五比一的票數分給了林蓁。
林蓁剛吃完了第一只有些不太過癮,也沒有太謙讓,美美地吃掉第二只。
李小弟也吃得很不過癮。
吃完嚷嚷著下次去抓螃蟹一定要叫上他,那個小破孩不頂用!
這一次林蓁點了頭:“好啊!下次我們試著做鹽焗蟹,那個更香!”到時讓他想辦法弄到那些鹽,嘿嘿。
“沒問題!”李小弟把胸口拍得梆梆響。
第二天,林蓁本來是打算上山的,準備出門前卻被張大丫叫了住:“你先別出門。”
林蓁心里忽然涌出不太好的預感,正想裝作沒聽見趕緊溜走,一開門被一個人堵了個正著。
“朵丫!”一個年紀跟張大丫相仿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白白胖胖的圓臉上笑容滿面,她上下打量林蓁兩眼,露出滿意的神色,“這么早就出門去上工啦?”
“嗯嗯。”林蓁隨意地點頭,正想趕緊溜走,卻被白胖婦女一把握住了手臂,“你阿媽還沒有跟你說嗎?今天請假……”
林蓁不由驚詫:她想起來了,這人不是先前張大丫所說的那個程大山家的妻子黎春花嗎?
黎春花,程皓的媽!
糟糕,她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黎春花找過來肯定沒有什么好事!
但是這會她的手臂被握著,也不好強硬地掙開,只好試探性地問黎春花:“程嬸,您這么早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黎春花本來就長得胖,尤其是那張臉,滿滿的感覺都是肉,就像一個發好的包子似的,眼睛在臉上占的比例就小,聽到林蓁的話之后,她再一笑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對,今天過來,真是有事跟你們母女倆商量商量……”
林蓁的心里都快翻起白眼了,心道你們倆在定親這種大事上都用不著當事人在場,這會要商量什么需要假惺惺地問我的意見嗎?
不過既然事情跟她有關,那么留下來聽聽也好。否則的話都不知道張大丫又跟對方能達成什么協議,到時更被動。
跟先前常建城母子倆來的時候一樣,雙方在廳屋門口的兩旁擺陣,張大丫和林蓁一頭,黎春花另一頭相對而坐。
黎春花很快就開門見山了,一臉喜意地對張大丫和林蓁母女倆說:“親家母,朵丫,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這個月的二十九,你們覺得怎么樣?”
什么?林蓁驀地睜大了眼睛。這個月的二十九?今天都已經十六了,那豈不是十三天后的事?
就算這個年代不講究繁文縟節。事事要求簡單就好,但是從知道要結婚到辦婚禮,只有十三天的時間也太短了。
先前他們還說常建城那邊才剛傳出相中的消息,沒過幾日子就結婚了,怎么這么等不及?
怎么這一次她這個婚事確定得比常建城他們還好像時間更短?
“這會不會有點太倉促了?”林蓁試探性地說。
這何止是倉促?她先前想好的,打算把手上所有的香蕉做成香蕉片賣掉,所得的錢加起來才一百多塊,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十三天的時間,就算她等一下下狠手到大水潭那里把那些鵝和鴨都抓住了,那也不夠時間把它們分銷出去啊!
而且要是把這些東西賣掉的話,只能走類似于跟陳卓爾合作的渠道才穩妥。雖然說供銷社的收購站也能收,但是她會面臨著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這些鵝和鴨的來源問題。
這么多的鵝和鴨,要去收購站肯定要大隊開介紹信才行的,畢竟每個家庭能養的家禽數量是有限制的,這么多數量的鵝鴨不可能出自一家。
那她是瘋了才會去找大隊開介紹信。因為很有可能到時不僅介紹信沒開成,反而還會被扣一個侵占集體資產的罪名。
而先前琢磨的短時間內一次來錢多些的法子,本來隱隱約約的有些眉目了,現在被這樣一嚇,根本就想不起來了。
她不知道的是,張大丫跟她完全沒有同感。反而對于她而言,時間上越倉促不是越好嗎?因為要是這樣,那就能夠更好地解釋為什么她這邊沒有什么陪嫁讓二丫頭帶到程家去。因為時間太倉促了,來不及置辦呀!
張大丫就當林蓁沒說過話,只點頭:“其實也不算倉促……主要是因為兩個孩子現在都不小了,早點成家,我們作為父母的也能早點放下心來。”
林蓁差一點氣笑了。想道,你話說得再好聽也掩蓋不了,你是想早些收到所有的聘禮,然后利用這些東西跟董家把親事定下來,讓李大弟早些成婚的真實意圖。
不過以這兩個人的一意孤行勁,就算她把大實話擺出來說得再明白也沒有用,該怎么決定她們還是怎么決定,不然也做不出來前面定親的那些事。
果然,一聽到張大丫的話,黎春花笑得就更加自得意滿了。
不過笑了一會之后,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臉上的笑容很快收斂起來,有些為難地對張大丫說:“親家母呀,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