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特戰之權少追妻

350、牧學長,請教個事兒

“累嗎?”

聲音從頭頂放下飄落,在這炎熱的下午,嗓音好聽得有些不真實。

墨上筠雙手撐起來,在間隙中喊道:“報告,不累!”

“都出汗了。”

前方,閻天邢略帶心疼地道。

墨上筠心里陣陣惡寒。

不過,管她什么心情,做俯臥撐的節奏倒是沒有亂,一個一個她都數的極其清楚。

可就在這時,一只手伸到了視野內,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著一張紙巾,非常溫柔地擦著她額角、鼻梁、臉頰上的汗水。

只是,因墨上筠做俯臥撐的動作,那紙巾糊了她一臉。

紙巾質地還算柔軟,可依舊將墨上筠的臉刮得有些疼。

墨上筠干脆停了下來,兩手撐著,以極其俯臥撐準備的動作停住,然后微微仰起頭,看著半蹲在跟前、慢條斯理整理著剛剛擦汗紙巾的閻天邢。

“報告!”

墨上筠一字一頓地喊道,那雙清冷的眸子里,也隱藏著些許暴躁。

閻天邢低著頭,帽檐落下來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因逆著光,前方陷入陰暗中,身形輪廓被光線籠罩,非常明顯光與暗對比,造成視覺上的沖擊。

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整理好紙巾,然后才懶洋洋地搭理一聲,“說。”

“您能滾……走遠點兒嗎?”

以防“不尊重長官”的帽子扣下來,墨上筠識趣地半途改了口。

“聽你的。”

閻天邢不動聲色地說著。

可,話一說完,他卻不急著走,而是拿出一張折好的報紙來。

墨上筠看在眼底,心里再次升起不祥的預感。

只見閻天邢不緊不慢地將報紙攤開,只剩下折疊一次后才停下,然后在墨上筠的注視下,將這張報紙放在了墨上筠兩手之間。

閻天邢道:“汗把報紙穿透了,懲罰結束。”

墨上筠忽然想起閻天邢剛給她擦汗的舉動……

好樣的。

“是!”

墨上筠簡簡單單回了閻天邢一個字。

兩人這一互動,落在一旁的季若楠眼里,只覺得渾身的酸痛都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震驚。

如果說一開始就放報紙,墨上筠昨晚2200個俯臥撐,汗水穿透報紙應該不成問題,可現在墨上筠都做完一半了,還來……

雖然他們倆……唔,是有點兒怪。

但據她了解,閻天邢也不是這么小氣的人。

很奇怪的,季若楠抽空看了墨上筠一眼,沒有從墨上筠身上感知到絲毫憤怒,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做俯臥撐的動作。

季若楠心有疑惑,可閻天邢這時已經站起身來,她只得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俯臥撐。

閻天邢視線淡淡地從兩人身上掃過,然后收回目光,再一次離開。

五分鐘后,季若楠完成了1300的俯臥撐。

她喘了口氣,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個多月沒有專注訓練,她的體能可沒墨上筠這么變態,尤其是兩手的臂力欠缺,做完這1300的俯臥撐,她今天下午這雙手差不多是廢了。

她猶豫了下,看著依舊在做俯臥撐的墨上筠,然后走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墨上筠兩手之間放著的報紙,已經滴了不少汗水。而墨上筠做俯臥撐的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快。

季若楠驚愕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張折疊的報紙在短時間內一點點濕透,不由得冷了會兒。

半響,她抬起手,用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墨上筠一加快速度,出的汗就越多,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可她沒想到,墨上筠做了這么多的俯臥撐,竟然還有這般體力,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過了好一會兒,季若楠意識到自己擔心的有點多,眉頭微微一動,始終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而,墨上筠一直等報紙濕透了近半,才停下來。

她沒有休息多久,抬眼看了看刺目的陽光,就拿著報紙走向宿辦樓。

不過,轉了一圈都沒見到閻天邢,最后是直接將報紙丟給了蕭初云。

“哦。”

坐在辦公桌前的蕭初云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墨上筠一眼。

“閻教官呢?”

墨上筠站在吊扇下面,吹著人類智慧結晶制造出來的熱風。

這鬼天氣,電風扇開著,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去訓練場了。”蕭初云回答了一聲,隨后抬眼,注意到墨上筠渾身濕漉漉的作訓服,想了想,有點看不下去地問,“要喝口水嗎?”

學員那么被罰,倒是可以理解,可教官始終是教官……這次閻爺下手是有點狠。

不過,看著墨上筠那一如既往的平靜表情,蕭初云想到澎于秋和牧程暗搓搓討論的“墨上筠沒準會大發雷霆”,心想,這預言怕是有點差錯。

“不用。”

墨上筠聳了聳肩。

“你下午沒別的任務?”蕭初云問。

“嗯。”墨上筠微微點頭,一抬手,干脆將作訓帽摘下來。

這一摘,一頭濕漉漉的短發都露了出來,有汗水順著發燒滴落下來,生生跟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那你可以自由活動。”蕭初云好心地補充道。

“哦。”

自由活動,可以去洗個澡,好好休息,或者到處逛逛……總歸是給她放半天假。

下午,四點。

洗了澡、換了一套新作訓服的墨上筠,嘴里叼著一支冰棒,提著一袋子的生活用品,塞著藍牙耳機走出了電扇嘎吱嘎吱作響的超市。

夏天是真的來了。

墨上筠這么想著,咬了一塊冰棒,走進了陽光中。

反正也是閑的,她如同散步般往回走,冰棒嚼到一半的時候,路過訓練場,赫然見到那批被訓得連喘口氣都為難的學員們。

此刻,一部分學員圍著訓練場跑步,一部分學員正在跨越400米障礙。

墨上筠剛一停下,就注意到諸多視線掃過來,看的是……哦,她手中的冰棒。

墨上筠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當下,那些眼饞不已的視線,瞬間化作了滔天怒火,恨不能沖上來搶了她的冰棒似的。

成功拉了一堆仇恨值的墨上筠,非常坦然地聳了聳肩,然后準備轉身走人。

可,剛側過身,放在兜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墨上筠叼著冰棒,抬手放到耳邊,摁了下藍牙耳機上的接聽鍵。

隨后,咬了塊冰棒,出聲,“說話。”

“小滑頭。”

耳機里傳來牧齊軒久違的聲音。

很久沒跟牧齊軒通過電話,墨上筠不由得頓了頓,收斂了剛剛的張揚,正經喊道:“學長。”

一喊完,墨上筠抬了抬眼,冷不丁見到不遠處站著的閻天邢身影撞入眼簾,墨上筠看了兩眼,立即收回視線,連離開的速度步伐都加快了幾許。

“有什么事嗎?”墨上筠問。

“就想問問你,夏天到了,夏訓的事考慮好了嗎?還有,導師了解了下最近集訓的情況,托我問你一聲,你在集訓營待得怎么樣?”

“夏訓啊……”墨上筠仰起頭,看著依舊懸掛于空中的太陽,唇角一揚,“去你們哪兒,得曬掉一層皮吧?”

“您暴曬訓練一樣熬,還怕這點小太陽?”牧齊軒好笑地問。

墨上筠:“……”呵呵。

他們那里的太陽簡直不能更毒。

小太陽?

就那小太陽,非得把她曬傷不可。

不過,她沒有答應,也不是因為那太陽。

被調到偵察營有六個月,可她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外活動,可以說是相當的“不務正業”了。一直奔著前途跑吧,也沒什么意思。

她正當年輕,還可以歇一歇。

墨上筠裝模作樣的,“這個,學長啊,您瞧我這細皮嫩肉的……”

牧齊軒一時哭笑不得。

也是個人精,不可能不明白墨上筠的意思,牧齊軒笑著問:“確定了?”

“嗯。”

“可惜了,本來還期待你給我們上一課的。”牧齊軒倒是真的有點惋惜。

“您這么說,我就當是捧殺了啊。”

墨上筠咬下最后一口冰棒。

“得!真夸您的!”牧齊軒無奈辯解。

“對了,”手一抬,墨上筠將冰棒的竹簽丟到垃圾桶里,不緊不慢道,“我有兩個學弟,學的東西跟你們海軍有那么點關系,你們那兒要嗎?”

快六月了,各大高校的學生也面臨畢業。雖然他們學校是包分配的,但有更好的單位要的話,他們還是可以申請的。

身為學神的墨上筠,認識幾個學霸,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牧齊軒隨口問了幾句,聽著墨上筠介紹了下她那倆學霸學弟,忍不住笑出聲,“您這是問我們要不要,還是問我們搶不搶呢?”

“他們只是理論水平高,有的學。”墨上筠輕描淡寫道。

牧齊軒笑道:“我待會兒就報上去,估計一到晚上,這事兒就能定下來。”

這事兒,他做不了主,因為他的蛙人部隊不能要,墨上筠也不是把人塞給他行動部隊,而是特指某些專業對口的部隊……

自然有人搶著要。

可以說,墨上筠不是在他這里賣人情,而是給他們送了份禮。

“那謝了。”墨上筠瞇了瞇眼。

牧齊軒又問道集訓營的事。

墨上筠評價的很客觀,教官都很認真,同事都好糊弄,學員資質還算不錯……

順帶,挑了幾件能說的事。

不過,就自己下午剛被罰一事,閉口不提。

“對了,帶兵去抗洪的,是你吧?”牧齊軒問。

墨上筠走進宿辦樓,輕輕應了一聲,“嗯。”

“恭喜啊,這高效率事件都被我們隊長拎出來當教育素材了。”

“哦?”墨上筠眉頭微動,“就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小事件,能被你們隊長親自拎出來?”

墨上筠好笑詢問的時候,特地強調了“親自”兩個字。

兩人心知肚明。

“當然了,”牧齊軒老神在在,用謙虛口吻道,“這里面,還有你的學長——也就是我的功勞。”

墨上筠聳肩。

“你們這事兒都上報了,一支神秘的女兵部隊,一夜之間鞏固了堤壩。這效率,其他部隊看到,怕是得羞憤自殺。”

第一次聽說“上報”的事兒,墨上筠愣了一下,隱約間想到什么。

唔……

今天下午,被她用汗水淋濕大半的報紙,似乎有“抗洪”的字眼。

最近又沒怎么下雨……

不過,她沒細看。

但無意追究,墨上筠走到三樓,想了想,忽的道:“學長。”

“嗯?”

“請教個事兒。”

“您說。”

墨上筠走至走廊旁,看著遠方的訓練場,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承擔得起手下那些人的未來嗎?”墨上筠微微垂下眼瞼,眼底有異樣情緒一閃而過。

她壓了壓帽檐,將自己的神情隱藏起來。

電話那邊,也靜默了。

“沒人承擔得起的。”良久,牧齊軒才用盡量輕松的口吻出聲,“小滑頭,你不適合思考這些問題。”

“我覺得你會思考。”

墨上筠抬起頭。

視野忽然開闊,在眼底的某一處,有閻天邢的身影。

他當時怎么說的?

——就你的肩膀,只能把你的未來撐起來。

不對。

從某個意義上來講,她跟閻天邢不是一類人。

倒是牧齊軒,她沒有理由地相信……他一定會思考。

他們都是喜歡鉆死胡同的人。

一個問題擺在那里,他們就不得不去找答案,就算他們非常清楚答案不一定是他們想要的,亦或是多種多樣的。甚至,他們沒準永遠找不到答案。

“對,我一直在思考。”牧齊軒道,“你知道的,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到戰友犧牲。不過,有一個細節你應該不知道,他其實是可以不用犧牲的……他想去救人,搭進了一條命,最后也沒得到被施救者家長的一句感謝。我找導師聊了一個晚上,他老人家知識淵博,閱歷豐富,也沒法給這件事做一個合理的判斷。最后,我們討論出一個最淺顯不過的答案——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會有不同的答案。”

牧齊軒很平靜地說著,從頭到尾,不悲不喜,緩緩敘述。

時間有點久了,連他都有點記不清當初事件的細節。

他只知道他的戰友犧牲了,那時候的他很憤怒。

是的,只有憤怒。

他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相信付出就會得到回報的。

他堅信人始終是慈悲的。

當一條活生生的命為你付出的時候,得到的不應該是“你們沒有救活我的兒子”。

那么多年,他第一次覺得無力,而他所學的東西,在那樣他覺得‘完全不合理、不應該’的現象面前,沒有任何用處。

他知道身為軍人應該沖在人民面前,他知道危險的情況下如何救人,他知道做人應該謙遜有禮、無愧于心……這些都是學校、部隊、前輩們教的。

但是,沒有人教他,當他遇到一些足以涼透他們熱血之心的事情時,該如何將那顆心溫熱起來。

他記得,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很憤怒,他們都很憤怒。

最后跟導師討論完后,他依舊憤怒,所以他開始帶兵的時候,想到的是如何讓那幫熱血的小伙子們,一顆滾燙燃燒的心永遠不要被澆滅。

盡管,他依舊困惑于人性,依舊對很多事物有很多問題,依舊在思考得不出答案后還得去做事。

不過他想,跟導師得出的結論,可以跟墨上筠一說。

盡管,他相信,墨上筠以后還會因為這個問題,得到很多不同的答案。

沉默片刻,墨上筠偏了下頭,看到訓練場上的那道身影,低聲道:“謝謝。”

“客氣了。”

牧齊軒努力想笑,可忽然有點兒笑不出來。

這個問題過后,墨上筠跟牧齊軒沒有多聊,墨上筠將生活用品放回宿舍柜子里的時候,就跟牧齊軒掛了電話。

同時,將藍牙耳機跟手機都收了起來。

簡單收拾一下,墨上筠又出了宿舍門。

這一次,她剛踏出一腳,就聽到實實在在的聲音——

“墨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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