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知曉

第一百四十六章知曉

載灃和載洵聽他認罪,不由大驚,急忙叩頭求情道:“皇上,鐘郡王雖犯下大錯,但并無謀逆之心,況且他之前一直為了皇上和大清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開恩,從輕發落啊”

光緒看了看下面跪著的三個弟弟,眼前不由自主飄過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在被囚禁的那段屈辱的日子里,怕也只有他們是真心對自己尊敬、把自己當成了皇帝的吧?而在頤和園中,生死交關的時候,也只有他們一直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不遺余力的支持……

罷了,罷了。

他心頭一軟,放緩了語氣說道:“鐘郡王罔負圣恩,心思詭譎,意圖謀逆,罪不可恕。然念在其護駕有功,功過相抵,削去其王爵及一切職務,交由宗人府圈禁,終生不得放出。”

聽了這番裁決,載灃和載洵不由心底一松。終生圈禁雖然殘酷,但比起抄家滅族、午門斬首的命運已經強了不知多少,確實是法外開恩了畢竟不管載濤的意圖為何,他總是有著不軌的行為,任何人都無法否認。

而且,只要人活著,以后總會有辦法的,不是么?

而載濤則是大為意外,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光緒一眼,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不忍。

心中終是泛起了波瀾。

自己的行為不管有著怎樣的借口和出發點,總是侵犯危害了他的皇權。自古天家就無父子、無兄弟,骨肉相殘比比皆是,血緣親情淡薄如紙。他原本可以不顧一切判了自己死罪的啊卻終究是放過了。

不管怎么說,他們之間總是有著那么一絲兄弟親情的。夠了,真的夠了

三人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卻都不約而同叩拜了下去,齊聲說道:“臣弟謝主隆恩”

光緒突然覺得有些心力交瘁,揮了揮手,便有禁軍走進殿來,將載濤架了出去。而他并沒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磕了三個響頭,摘下了頂戴,便毫無怨言地被帶走了。

這位新近崛起的新貴人物,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從巔峰走到低谷,并且看似再無翻身的機會,消息傳出,朝堂之上人人驚訝之余,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對于據稱是犯了謀反之罪的載濤,居然只判了終生幽禁,眾人在異口同聲贊揚皇帝寬宏大度、乃仁愛之君的同時,更是對之生出了深深的畏懼——連自己的親弟弟、為自己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都能夠說幽禁就幽禁,那對別人呢?尤其是那些曾經對他落井下石的人呢?

一時之間,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都浮了上來。螻蟻尚且偷生,為了保全自己,又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看似平靜的政局下,新的漩渦正在慢慢生成,流淌著,等待著發展變大的機會。

然而這一切對后宮眾人來說,卻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時間進入了五月天,陽光明媚,熱氣蒸騰。婉貞最是怕熱的一個人,因此大多時間倒寧愿待在屋里,難得出去走動走動。

這天,她正歪在炕上看書,忽然喜煙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盤鮮果,放在炕桌上,輕聲說道:“福晉,這是皇上特意派人送來的,說是給您嘗嘗鮮,您試試看吧。”說著,用那小竹簽挑起了一塊,遞給她。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并沒拂了這番好意,接了過去,卻并沒有吃,而是拿在手上,微微有些出神。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封妃的事情既沒說辦,也沒說不辦,就這么不明不白地一直耗著。看得出來光緒是不會輕易死心的,但卻也并沒像他嘴里說的那樣不顧她的意愿強行執行,對此,她倒是有些感激。可總是這樣拖著,什么時候才算是個頭?

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發現站在一旁的喜煙面色有些不對,她的心中不由閃過一絲好奇。因為她的關系,整個永壽宮幾乎就是關起門來過日子的,宮里宮外的事情都傳不到這里來,日子過得是平凡無奇,人的心理自然也平靜至波瀾不興。可今兒個喜煙卻有了這么強烈的情緒起伏,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這可就有點奇怪了

“出了什么事么?”她問道。

喜煙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道:“不……沒什么。”

她越是慌張,就越說明有問題。婉貞狐疑地看著她,追問道:“沒事的話你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說的?”

喜煙嚇得臉色一白——這個罪名太大了,她可擔待不起

當下急忙說道:“不,福晉,是真的沒什么。只是……只是奴婢方才聽外面的奴才們傳言,鐘郡王因為涉嫌謀逆,被皇上削去了爵位和官職,終生幽禁起來了”

鐘郡王?婉貞對這個名稱并不熟悉,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然而過不了兩秒鐘,卻突然反應過來,鐘德全不是說過,載濤已經被加封為鐘郡王了嗎?

是他?

心中巨震,她也頓時臉上變了顏色,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一把抓住了喜煙的手,顫聲問道:“鐘郡王……你說的是載濤?”

喜煙只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大力,鉆心的疼痛,想不到一向弱不禁風的福晉居然也能有這么大的力氣,霎那間不由有點慌神。她忙不迭地點點頭,道:“是的,福晉,就是他。”

婉貞的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窟,整個人一下就傻了,嘴里不停地喃喃說道:“不……不可能的……我怎么一點都……什么時候的事?”

喜煙一愣,下意識地答道:“據說是四月發生的。”

婉貞猛地一震,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涌起一陣苦澀和悲涼,顫抖著說:“四月……四月這都一個月了,可我竟全然不知……是了,他怎么會告訴我?怎么可能會告訴我?”一時間,忍不住五味雜陳。

可是……載濤?謀逆?不她無法相信

那么淡泊名利的一個人,就算將皇位拱手送上也未必會接受,又怎會主動前去謀求?況且她知道,雖然嘴上不說,他卻是極為尊敬和仰慕他的哥哥、光緒皇帝的,又怎么可能會去造光緒的反?

若說他和光緒之間有任何矛盾,那也只能是出在自己身上。想到這里,她不禁渾身一顫——難道是為了自己?

看似荒謬的猜測,仔細推敲下來卻覺得越來越有可能。

他本就是個荒誕不羈的性子,大膽豪放,沒什么不敢做的。而,他對自己的感情又深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會為了自己而放棄一切、不擇手段?

她不想承認,更下意識地拒絕著這個可能,然而理智卻不停地告訴她,是的,這就是真相

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臉頰,喜煙在一旁看著,不由慌了神,后悔不迭

都是她不好,一聽到是福晉原來的丈夫出了事,頓時就慌了神。若不是她沉不住氣,也就不會被福晉察覺異樣,不會像現在這樣害得她雙目無神、哀戚落淚了。

她想要安慰,卻不知怎樣才能安撫婉貞的心,正在無措間,卻聽婉貞問道:“皇上現在在哪兒?”

她愣了一下,但隨即便回過神來,立刻答道:“皇上現正在養心殿中處理政務呢。”

婉貞猛地站了起來,道:“我要去見他。”說完,抬腳就往外面走去。

喜煙吃了一驚,沒想到住進永壽宮那么久,從未主動找過皇帝一次的婉貞,竟會為了這件事情破了例,頓時心中一沉,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急忙追了出去。

“福晉,皇上正在辦公,還是等奴婢先去通稟了之后,皇上同意了您再去吧”她一面攔著婉貞,一面苦苦哀求著。

婉貞卻充耳不聞,拍開了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她的腦子里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去找光緒,把事情弄個清楚載濤究竟是不是因為她而被幽禁?如果是的話……

如果是的話,她該怎么辦?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愣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喜煙松了口氣,還以為她終于聽進了自己的勸告,露出了笑容說道:“福晉,您能明白那是最好了。要不您先回去吧,奴婢這就去養心殿為您通稟,皇上應該不會不見您的。”

沒想到婉貞卻搖了搖頭,道:“不……你去,把鐘德全給我叫來。”

喜煙一怔,卻也并沒有問為什么,只是答道:“是,福晉,奴婢知道了。”看了看她的神色,又道,“您是不是先回屋歇著?”

婉貞心亂如麻,自是沒心情去理會宮女的想法,緊皺著眉頭,轉身回屋去了。

喜煙這才真正放松下來,想了想,叫了個宮女在外面守著,務必不能讓婉貞再改變主意擅闖皇帝寢宮,然后趕緊按照吩咐去找鐘德全去了。

而鐘德全聽說是婉貞找他,看了皇帝一眼,發現他正專心處理政務,便悄無聲息退了出來,趕往永壽宮。由于兩宮隔得近,不一會兒,他就站在了婉貞的面前。

自從回到紫禁城,婉貞和光緒之間就像隔了一道墻,連帶的鐘德全也再也未曾被婉貞召見過。如今聽說婉貞找他,心知必有急事,急急忙忙便趕來了,到了面前才發現沒能事先打聽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沒能提早做好準備。現下,看著臉色蒼白,雙眼卻紅腫,麗顏上猶自掛著淚珠的婉貞,他心中忍不住一個“咯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鐘德全,我問你,濤貝勒……鐘郡王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婉貞沒有心思去迂回曲折,開門見山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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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段高潮很快就會結束了,光緒和婉貞究竟會怎么處理這段感情,親們猜一猜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