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叔侄對何芷的別墅很滿意,價格方面有藍羽從中協調,何芷還稍微賺了一點點。
搬離別墅那天,天空陰沉沉的,院子里的花好像也蔫噠噠地。何芷最后又望了一眼樓上她那間臥室,腦海里又浮現出和柯楊在一起時的情景。
“這是要搬走啊?”
聽到身后有人說話,何芷轉過頭,看見戚偉的母親宋佩站在她的身后。她點了點頭,朝宋佩禮貌地微笑一下,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宋佩緊走幾步又說:
“你要搬到哪里去啊?我聽柯奶奶說她現在住在高新技術開發區,你帶豆豆也過去住嗎?”
何芷并不認為她和這位鄰居很熟,沒必要告訴她搬家去處。她假裝沒有聽見,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沒有得到答復宋佩鍥而不舍,拍著何芷的車窗。
對方畢竟是位老人,萬一開車把老人家給閃著了腰腿不太好,何芷拉下車窗抬臉問宋佩有什么事。
宋佩未語先笑。
“我就是問問,你們搬走了豆豆上的那家私立幼兒園是不是也得換一家了。”
“不用換,豆豆是全托。”
“那就好,豆豆那孩子真好,長得跟個小精靈似的。只是可惜沒了爸媽,幸好還有你這么一位阿姨。”
宋佩說完朝后退了兩步,抬手向何芷道別,眼神竟有一種依依不舍。何芷也不知老太太哪來的那么多感情,說起來她們做鄰居總共見面也不到五次。
何芷購買的新居在柯楊住的小區對面,是售樓部最后保留的樣板間單位,何芷一次性付清全款直接拎包入住。
對她來說樣板間的華而不實并不是問題,除了工作,她在家呆的時間也不多。她之所以選擇購買這里,也是因為這里倚湖而建,這里的湖是天然湖泊,比芙蓉嶂的人工湖要秀麗唯美。湖邊的小廣場特別適合孩子玩耍,每周接豆豆回來時,豆豆可以有更多的活動空間和玩伴。
把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都遺落在芙蓉嶂別墅吧,這里將是她和豆豆開啟新生的地方。就像小區的名字熙語新岸,每天在鳥鳴中醒來,每晚在湖岸清風里沉睡。
手機來電,看到號碼很陌生,何芷以為又是哪家房產中介向她推銷房子,她沒有馬上接電話。
賣別墅時她直接和芙蓉嶂物業銷售部的藍羽登記過信息,買新房時她直接看樣板間全款購入,也不知道個人信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十幾個房產中介的電話打過來。
手機自動掛斷以后又響了起來,何芷干脆手機靜音。現在她只想享受新居的湖岸風光和清風朗日。難得今天休息,豆豆又參加了幼兒園露營活動不在家。
書友福利看書即可得現金or點幣,還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可領!
手機終于安靜下來,一會又傳來一聲新消息提示音。
感覺到渾身已經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額頭也微微滲出了熱汗,何芷轉身回屋,拿起手機滑開新消息,看到朱慧的名字,好一會才想起朱慧是藍浩的再婚妻子。
“我已經搬走了,你可以把房子收回去還給那個孩子了。門鑰匙我放在門口的地墊底下,屋里留下的東西都屬于你們了。朱慧。”
何婧的遺產分配方案早就確定了,當時礙著藍浩意外死亡,他的妻子又大著肚子無處可去,何芷并沒有著急趕她走。現在人家主動歸還房產,何芷當然要馬上過去看看。
她還從來沒有去過父親當年買下的兩居室,妹妹初婚時的新房。
何芷從門口的紅色地墊下取出鑰匙打開門,入眼的擁擠不堪讓何芷吃了一驚。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把雜物全都堆到門口玄關的房子。
不過也能理解,朱慧搬走哪還顧得了留下的房子好不好看。她沒有搞破壞已經不錯了。
大白天的屋里的窗簾都拉了起來,乍從光亮的客廳走進臥室,視線有些看不清楚。
何芷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立刻充滿臥室,窗外可以俯看穗城大橋和蜿蜒而去的江水。父親買房的眼光一向不錯,不但注重臥室的朝向,還講究窗外的景致。看到窗外這樣的景致的確可以令人心曠神怡。
想到當年父親和伍彤州的母親在這里幽會的情景,何芷的好心情又轉瞬被擊碎了。她轉過身,目光落到對面墻上的照片,心里不由得格楞一下,渾身好像被寒風拂過打了個冷戰。
白墻的正中懸掛著一張二十四寸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藍浩一雙黑亮的眼神定定地望著她。
何芷趕忙移開目光,這時發現地上放著兩張寶寶的彩色照片,她馬上明白了,朱慧故意把藍浩的黑白照片掛在墻上讓她看到心里填堵。
對于那位已經逝去的男人本來是心靜如水,突然看到那樣具有沖擊力的黑白照片,何芷的心情其名地亂了。她不想為豆豆保留這樣一間充滿惡趣回憶的房產,賣掉房子可以用來給豆豆做為教育基金。
咨詢過律師以后,何芷去中介掛牌銷售房子,中介聽說她要賣的是藍浩的那套房子,馬上神秘地說那套房子不吉利,恐怕賣不上好價錢,如果想要盡快出手,只能比行情價便宜一些才行。
何芷不明白那套房子怎么不吉利了。
“那個小區的住戶都在傳那套房子鬧鬼……”
一位頭發剔得發青的小伙子湊到何芷面前小聲說。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去那個小區里打聽打聽。不過他們也擔心因為那家房子鬧鬼影響小區物業升值,所以也不會對一般人隨便說。”
“既然這樣我為什么要降價賣房子,就按市場價銷售。有客戶看房你們直接帶過去,我留一把鑰匙你們備用。”
何芷以為她按照賣別墅的流程全權交給房產中介銷售就行,哪知道中介小伙不肯接她的鑰匙,堅持不降價他們不敢接單,也愿意獨自帶客戶過去看房。
“你這么年輕怎么跟大媽似的還相信莫須有的神鬼怪話。”
何芷有些慍怒。
青頭小伙急忙賠笑,有錢哪個不想掙,只是這個錢不好掙。前幾天他同事過去看過那房子,當時回來就病倒了,一連幾天發燒說夢話,他家人送他去醫院也沒看好,后來是高人指點他媽媽去燒香拜神,才算恢復過來。
“不信你看,就是他!”
被從椅子上拉起來的小伙子長得墩實粗壯,聽到同事說他的事,他急得抬手捶了同事一拳。
“沒事別瞎說。客戶要放盤錄入系統就好了,有人要看就叫客戶過去開門看房。哪有那么多話。”
“店長說得對。”
青皮小伙尷尬地撓頭,然后問何芷有沒有帶房間照片過來,前幾天來的那個女的過來沒有帶房屋的照片,本來店長過去是想拍照片掛網上出租的,結果沒拍成回來還病了。那個女的也沒再過來。
何芷這時明白了,朱慧是想把房子出租出去,因為中介過去沒拍成照片,她可能也害怕了,趕忙搬走才告訴她把房子還回來。
“你們可以跟我過去拍照,不要疑神疑鬼的,客戶還沒說什么呢,你們自己就先道聽途說嚇唬自己。”
何芷是因為討厭藍浩才不想看到藍浩的照片,她可不相信什么鬼神傳說。就算柯楊跟她說起的死亡陰影,她也認為那是科學上可以解釋清楚的,人類死亡以后會散發光微粒與能量場,柯楊的比一般人體質特殊能感應到那種光微粒與能量。
“我跟你去再走一趟。”
敦實的店長也是不信邪的主,他一直覺得突然發病與好轉都是巧合。被同事們說得神乎其神,他得作出表率。
何芷走在前面,房產中介的店長和青頭小伙跟在她身后。三個人一起走進小區,青頭小伙想要證實他的話不虛,故意往幾位坐在樹蔭底下的大媽大爺身邊走過去。
何芷和店長見青頭朝他們招手,只好走過去。
青頭小伙指著其中一位大媽,親熱地叫阿姨說說一區四棟十八樓的那戶人家最近都發生了什么事。
穿著鮮紅綢短袖的胖阿姨被青頭小伙叫得渾身舒坦,笑瞇瞇地掃了一眼何芷,然后開嗓說:
“那戶人家非常邪門,男人跳樓橫死了,女人上個月差點流產也死了。他家沒人的時候,屋里總傳來怪聲,就是那種“咚咚咚”好像敲地板和屋頂的聲音。住在他樓下的樓上的鄰居都說每天半夜十二點開始,就能聽見他們家傳來的咚咚咚聲。找物業去敲門,他家也沒人。”
可能是覺得紅衣阿姨說得不夠細致,坐在她旁邊的花襯衣阿姨補充說,和他們家同一層樓的鄰居經常能聞到一股怪味,比臭豆腐還要奇怪的氣味熏得人不敢出門。那三戶人家每次出門都要捂住鼻子。
那股怪味每到半夜更濃烈,把鄰居都嗆得不敢呼吸。他們找物業投訴,物業也查不到怪味的來源泉。不信你們去看看,十八樓的那三家鄰居都搬走了。不過這事可不敢往外傳,咱們可不敢搞封建迷信。
反正物業已經知道了這事,他們應該會管的吧。保安巡邏勤快點往十八樓看看,相信早晚能找到原因。
幾位大爺大媽說得口沫直飛,神情忽驚忽憂,好像講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
何芷算看出來了,他們說不敢外傳,可這不是見到外人進來就忍不住想要添油加醋地描述一下嗎。她上午去那套房子,怎么沒聞到奇怪的味道。要知道她對臭豆腐最敏感的,只要聽到臭豆腐三個字都會覺得腸胃翻騰想要吐。
心里正想著,腸胃開始翻騰起來,何芷趕忙掩住嘴跑到垃圾桶邊,吐了一通胃里涌出的酸水,用紙巾抹了抹嘴巴。
發現店長和青頭都在好奇地看著她,她搖了搖手表示沒事,然后快步朝前走去。
十八樓的電梯打開,青頭和店長馬上捂住了口鼻。
“你們兩個搞什么?”
“怪味!”
店長的聲音透過指縫傳出來,顯得嗡聲嗡氣的。本來就空曠的走廊,頓時讓人有一種渾身汗毛直立的感覺。
何芷沒有聞到怪味,可以確定她并沒有鼻塞。
打開門進屋,何芷站在玄關等店長和青頭進去拍照。
店長探頭朝屋里看了看,又轉身讓青頭先進去。青頭的腳好像粘在了門口地板上,掩著嘴挑著眉,那意思要店長先進去。
兩個大小伙子像老鼠怕貓一樣縮在門口舉步不前,何芷覺得既好笑又無奈。
“你們跟我進去吧,要怎么拍你們肯定比我有經驗。不過這里有些亂,如果收拾一下可能會顯得空間大一點。”
“姐,你這屋里的東西都跟房子一起賣嗎?”
青頭松開手,感覺屋里似乎聞不到奇怪的味道了,說話又露出了習慣的職業微笑。
“都不要了。”
朱慧不愿意帶走的東西,何芷當然更不會要這個家里的任何東西。
“姐,那你得寫一個清單,不然看房的過程中偷了東西我們可不好說。”
青頭繼續和何芷說話,店長抿著嘴,端著廣角相機在屋里的不同角度拍照。
賣別墅時沒寫過清單,也不知道清單要寫哪些物品。何芷全權交給青頭來寫,她負責簽字就好。
這時店長走去臥室拍照,何芷站在客廳陽臺望著遠處的穗城大橋。
陽光下穗城大橋好像罩上了一層光暈,讓人看不清楚全貌。
“姐,客廳的我寫完了,咱們去臥室看看吧。”
“你去臥室寫吧。”
何芷不想去臥室看到藍浩的照片。見青頭猶豫的樣子好像害怕有鬼似的。
“你們店長在臥室拍照呢,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想讓你當面見證一下,防止我寫漏了什么物品。我們男生肯定容易粗心大意,再說這種寫物品清單的事都是放盤的業主親自寫的。我這算越俎代庖呢。”
“行,我跟你過去。”
何芷覺得青頭說得也有道理。再說藍浩的遺像掛在臥室的墻上,如果讓看房的人見到恐怕也會覺得心里不適,不如去臥室把那張照片給摘下來。朱慧不愿意帶走,那就只好燒掉了。
何芷跟青頭剛走到臥室門口,這時聽到臥室傳來“砰”的一聲響。
何芷急忙推開門,看到倒在地上的店長,青頭嚇得叫了起來。何芷探了探店長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店長緩過一口氣,然后坐了起來。
“店長你剛才干啥呢,差點嚇死我了。”
青頭拍打店長的肩膀,想要緩解他剛才受驚嚇的心臟。
“我,”店長望了何芷一眼,又抬眼看向墻壁,顫抖著聲音說:
“我又看見他了。”
“你看見誰了?”
何芷和青頭幾乎異口同聲。
店長指著墻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