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041 喝藥

第二日醒來,曦禾又找了清時,一推門,發現逐溪與柳莘都在。

她一驚,轉身欲走。

“跑什么,過來把藥喝了。”

聽著逐溪的語氣還算正常,曦禾試探地走到了清時床邊,此時他也在喝藥。

看著柳莘,逐溪抱胸而立,“我就說吧,直接把藥端到這兒準沒錯。”

柳莘忍著笑,將托盤上的另一碗藥端至曦禾身前,“師姐,喝藥吧。”

“是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喝?”逐溪嘿嘿一笑,猥瑣笑容中帶著一絲陰險。

曦禾察覺到清時看過來的目光,她義正言辭道,“當然是我自己來,喝藥這種小事,根本不在話下,我一口氣能喝三大碗,絕對不勞煩師兄。”

說這話時,她似乎對昨晚喝藥的艱難時刻選擇了短暫失憶。

說罷,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表情之豪邁、動作之迅速,看得柳莘目瞪口呆,“啊這……”

曦禾表現得榮辱不驚,一副‘這是我的常規操作,不必驚訝’的神情,很是鎮定。

逐溪探究的湊了過來,近距離觀察曦禾的表情,“你……不覺得有些……”

曦禾挑眉,暗自隱忍的臉上寫滿了六個大字——苦?一點都不苦!

“可是師姐,那是剛從湯藥罐子里倒出來的……”柳莘捂著嘴,連五官都有些感同身受地皺在一起,“你不覺得有些……燙嗎?”

目光在清時手里正騰騰冒著熱氣的藥碗上停留了一瞬,曦禾袖子里的五指捏成拳,兩行清淚硬生生被從眼眶中逼了出來。

何止是有些燙,她簡直快要燙死了好不好!

剛倒出來的為什么不早告訴她!

曦禾一哭,逐溪與柳莘立刻慌了手腳,“冰、快找冰!”

幾人開始在屋子里亂竄,最后還是經清時提醒,逐溪用凝冰術將茶杯中的水凝成冰遞給曦禾含進嘴里,才稍稍緩解了疼痛。

一刻鐘后,曦禾生無可戀地坐在凳子上。

“師父可說了,你現在滿嘴的泡,最多只能吃流食。”逐溪有些幸災樂禍,“叫你昨晚上定住我們,慘了吧,遭報應了吧,最近幾天只能喝粥了吧。”

除了惡狠狠地瞪著逐溪,曦禾什么也說不了,真恨她現在不能用語言的利劍插他心肺!

“乖乖待著吧,一會兒師兄再來給你們送——流食。”摸了摸曦禾的頭頂,在她將自己甩開之前,逐溪先一步收了手,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大搖大擺地帶著柳莘出去了。

拍了拍床邊,清時道,“過來。”

曦禾垂著頭,挪了過去。

經過普元真君昨晚的治療,清時身上的痛感已經減弱不少,皮肉也開始愈合,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本以為會被清時數落幾句,然而她等了半晌,也沒聽清時開口。

曦禾抬起頭,便見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偏平盒子,打開里面是由黑白兩色鮫珠制成的棋子。

而裝棋子的盒子竟然能平鋪展開,幾道流光閃過,棋格躍然其上。

可是……她不會下棋。

曦禾攤了攤手。

清時道,“我去人間界時,學會一種最簡單的玩法,只要五子連珠,便可取勝。”

一聽這個,曦禾來了興致,清時稍加演示,她便學會了。

二人你來我往,時間倒是過得很快,而曦禾也完全忘了自己現在說不了話這一回事。

柳莘拎著食盒進來的時候,曦禾剛好落下一子。

清時掃了一眼棋盤,微微一笑,“你贏了。”

曦禾心滿意足地收起了棋盒,又將小桌子放到了床上,柳莘端出兩個瓷白的湯盅放在兩人面前。

“師姐,這份是你的。”

一打開,果不其然是白米粥。

她又打開清時面前那一份,香味頓時飄溢而出。

曦禾憤憤地指了指清時的烏雞湯,又指了指自己的白米粥,神色很是激動。

“師姐,師兄說了,你現在嘴里有傷,不好喝帶鹽的湯。”柳莘聳了聳肩,“所以只能委屈師姐一下啦。”

‘委屈’這個詞,她好像昨晚才和柳莘說過。

看來這小姑娘已然被逐溪帶壞,都學會‘報復’了!

“師姐你們慢慢吃,我先走啦。”一字不差地說完逐溪交代的話,柳莘飛快地退了出去。

“味道不錯。”清時舀了一勺,吹了吹之后才慢慢喝下。

不論是他吹氣的動作,還是他對湯的評價,都深深刺激到了曦禾。

她兩手握拳,捶打了幾下桌面,以此表達她的不滿。

清時用她的勺子舀了一勺白米粥放進自己勺子,他嘗了嘗,“你的味道也不錯。”

曦禾知道他是在說白米粥,可怎么聽著就是不怎么對勁呢。

就好像又回到了他給她上藥酒的那一晚。

脫口而出之后,清時就意識到了這話有歧義,可他能怎么辦呢,除了一如既往地維持坦然,他還能怎么辦呢。

曦禾再次唾棄自己思想跑偏。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想喝這看上去寡淡無味的白米粥。

見她神色懨懨,清時用筷子挑了湯中的幾縷肉絲放到了曦禾碗中。

“試一試。”

曦禾依言舀了一勺,吹了好幾下才敢喝進嘴里,她的眼睛倏爾一亮。

“好吃嗎?”

曦禾猛點頭,白米粥中和了肉絲的咸,吃進嘴里也不會刺激傷口。

兩人之后不再言語,靜靜的吃完了這頓飯。

又過了半月,曦禾后背上的傷已經沒了大礙,行動如常,喉嚨的燙傷也早已恢復,可是清時的傷口雖也在愈合,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

已經從之前的蒼白,變為灰白。

“你在這里守著清時,我去找師父。”匆忙扔下這句話,還不等逐溪反應,曦禾立刻朝清波殿而去。

邁過三百三十三層石階,腳下云霧縹緲,她抬眼去望,‘清波殿’的牌匾懸掛于頭頂,這是祈神山最高的地方。

殿前琉璃石柱后忽然顯露出一抹鵝黃色的裙角。

裙角飄然而至身前,曦禾止住步伐,看了來人一眼,向左一步欲繞行,卻再次被攔住去路。

“犯什么病,好狗不擋道,沒聽過?”

聞言,鳶陸倒也沒惱,只是嗤笑一聲,“不愧是有神器傍身的人,如今你可真威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