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042 執念

“好狗最好也不要說廢話。”看著她,曦禾沒什么表情,“讓開,我去找師父。”

“師父正在殿內打坐,囑咐了我,誰也不能打擾。”鳶陸上下打量著曦禾,怪異一笑,“不過若是曦禾仙子硬要闖進去,以我的微末之力,定然是攔不住玉荊扇‘護主’的。”

“主人!快放幼娘出去捶死這個陰陽怪氣的丑八怪!”附著在玉荊扇上的幼娘忍不住憤怒出聲。

按下胸口處的微微震動,曦禾眉目一凜,快若閃電般出手掐住了鳶陸的脖頸,將她重重抵在琉璃石柱上,導致石柱內流轉的五彩光華也狠狠一顫。

“對付你,還不值得我喚出玉荊扇。”

脖頸被死死掐著,身后是琉璃石柱,鳶陸竟然動彈不得分毫,她眼中劃過一絲驚慌與難以置信,“不、不可能,你怎會——”

她怎會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禁錮得沒有一絲反抗之力,明明上次與蚌妖交手時,她還沒有此刻的實力!

這才過了短短數日,怎么可能有這樣大的突破?

明明即將飛升上仙的是自己,而曦禾并沒有一絲飛升的征兆……可她現在的性命被曦禾攥在手里,也是事實。

其實曦禾自己也不大明白,上次在誅魔臺上喚出玉荊扇之后,她體內的力量便開始緩慢卻持續得充盈起來。

想不要都不行。

這話要是說出來,鳶陸指定得氣死。

“再作妖,我就把你掐回原形,然后拔光你的毛把你架在火堆上烤著吃!說來,我還沒嘗過鶴肉的滋味呢。”

“你、你敢!”

手起如刀落,曦禾生生扯下了鳶陸的一縷發絲,疼得她面目猙獰了一瞬。

隨手扔到地上,曦禾微微一笑,“這次是警告,下次我一定拔光你!不信你可以試試,我敢是不敢。”

鳶陸心頭暴怒,整個人氣得發抖,卻也沒說出一個字。

松開她的脖頸,鳶陸頓時狼狽地順著琉璃石柱滑坐在地上,曦禾看也沒看一眼,徑直走到清波殿門前,隨后叩門而入。

普元真君正閉目打坐,好似根本不知門外的小小風波。

曦禾俯身下拜,“弟子曦禾,拜見師父。”

“起來吧。”繚繞的檀香之后隱隱可見普元真君肅穆而祥和的面容,“我知你因何而來。”

“師父,清時的傷是不是根本沒有愈合?”曦禾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身上的傷看著是在一日日愈合結痂,實則愈合的只是表層皮肉,內里傷口并無好轉。”

所以清時的臉色才會越來越接近灰白之色……

“等他的臉色透青,便是祖神重歸六界,也無計可施。”

“可我身上也有天雷劈出來的傷,如今已經愈合了啊!”

“你體內力量充盈,自是極易愈合,而他體內空空,與凡人之體無異。”普元真君緩緩睜開雙眸,“以凡人之體承受七道天雷而不死,已是極大的造化。”

曦禾握拳,極力穩住心神,“清時失去力量完全是因為我,師父,您一定知道救他的辦法,對不對?”

“可他,吸納了魔氣。”

“曦禾自知接下來說的話有辱師門、大逆不道,可我不能放任清時不管,縱然他是魔,我也要救他。”曦禾面容一肅,俯身跪拜,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墨發傾瀉而下,沾染了一絲塵埃。“但曦禾不會連累祈神山,今日之后,請師父將我逐出師門。”

“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曦禾輕聲回道,“是,在所不惜。求您告訴我能救他的辦法。”

普元真君搖了搖頭,“你執念太重,日后定會為其所累。”

“我可以不要日后,但清時不該如此。”曦禾直起身子,帶著額頭中央的一點血跡,目光堅定地回視著。

“罷了。”他似是微微一嘆,“幻月島上有一株承接天地靈氣、吸取月之光華的納月靈樹,得其果,服之即愈。切記,納月果脫離枝頭后的半炷香內必須服用,否則靈氣四散,便無用處。”

“多謝師父,弟子謹記!”

“你自去吧。”

普元真君重新閉目打坐,曦禾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她轉身欲走,又想了想道,“師父,那玉荊扇……”

“天道有靈,神器自然也有靈,既認你為主,便是你的。”

“那師父保重,弟子告退。”

躬身退出清波殿,這是曦禾第一次掩上清波殿的門,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殿外有逐溪在等她。

“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看著清時。”

“柳莘在呢。”逐溪道,“你這么長時間不回來,我這不是擔心鳶陸刁難你,過來看看。”

“刁難?今后她該擔心我會不會刁難她。”

視線在曦禾的額頭上一頓,“你這是……”

“哦,這個呀。”曦禾不甚在意地一指,“師父告訴了我治清時傷的方法,我一高興,就給他老人家磕了一個。”

“怎么,你不信?師父讓我帶著清時去人間界走一遭,可是清時此番情況,急需找一個落腳地,去哪落腳真是讓我犯了難。”

“人間界?”逐溪眼神一亮,“人間界我熟啊!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探探路。”

“哎,等等!叫著柳莘一起,有個靠譜的跟著你,我還放心。”

“瞧不起人你這!”逐溪閃身消失,只余話音飄散,“你等我和柳莘一人找一處,到時候叫你看看誰更靠譜!”

微風拂過,廊下懸掛的金玲叮咚作響,曦禾站在三百三十三層石階上,透過蒸騰云海,極目四望,輕輕回了一聲,“好。”

四個時辰之后,逐溪與柳莘兩人互不相讓地推開了清時的屋門。

一邊走還一邊爭論。

“明明是我找的地方更好!”

“我說我那個好,就是我那個好!”

“你以大欺小,你蠻不講理!”

“我是師兄,我說的都對。”

屋門打開,里面卻空無一人。

“按理說這個時辰,他該喝藥了,怎么會不在屋里呢?”

逐溪撓了撓頭,柳莘還在生他的氣,冷哼一聲,把臉轉向了別處,卻被壓在茶杯底下的一張紙條吸引住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