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136 請帖

鳶陸的飛升之劫失敗了。

凡是進進出出鳶陸的房間,給她送藥送飯的祈神山弟子,無一不戰戰兢兢,每次從那間陰云籠罩的屋子出來后,他們都要長長呼出一口氣。

“鳶陸師姐的臉色太可怕了!”

“唉……咱們忍過這一陣子應該就好了,畢竟一夕之間變成這樣,師姐心中定然一時難以接受。”

“按理說,上仙之劫不應如此驚險才是,明明前面四十八道天雷都撐過去了,偏剩最后一道失敗。”

“我可是聽說,鳶陸師姐沒成功飛升,與那星月天的宣黎公主脫不了干系。”

“我也聽說了,那日宣黎公主就出現在荷華苑上空,很多弟子都看到了。”

“之前誅魔大會之時,曦禾師姐搶了她的風頭,她便懷恨在心,再加上曦禾師姐千余歲飛升上仙,天賦已遠超于她,若再加上鳶陸師姐,宣黎公主定是氣瘋了!”

“那這種小人行徑也太讓人不齒了!赤鶴族不是一直在為天后做事嗎,自己人竟也下這種黑手!”

“噓,別說了。”

兩人看見曦禾,忙不迭喚了一聲‘曦禾師姐’,便退了下去。

曦禾微微頷首,鳶陸屋內傳來幾個女弟子的說話聲,應是平日里與她關系還不錯的幾位師妹。

一個說,“幸而天雷沒有傷及師姐性命,我聽說許多歷劫失敗的人都把命丟了!”

一個附和,“是啊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師姐你一定要振作,既然能在三千八百歲迎來雷劫,便足以說明師姐的實力,或許幾十年后,天雷便又來了。”

“沒錯沒錯——”

“閉嘴。”鳶陸目光陰沉,眼中血絲遍布,有氣無力地呵斥一聲,“都給我滾出去!”

一個茶盞砸碎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驚醒了她們。

在祈神山女弟子眼中,鳶陸一直是她們羨慕敬仰的對象。家世好、天賦高、容貌也漂亮,高貴的氣質更是不用說。

但在此刻,鳶陸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以及地板上破碎的茶盞,讓她們呆愣了一瞬。

她們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鳶陸,回神之后慌忙告退而出。

曦禾聽到房間內的動靜,想了想,到底還是沒進去。

她腳步一轉,在那群女弟子出來之前,率先出了荷華苑。

剛走過一道月亮門,便見了一身紫袍、魅惑無雙的昶樂。

他正站在紫色的藤蘿架下,日光勾勒出完美側顏。

聽到動靜,昶樂轉過身,笑容比太陽還晃眼,“曦禾。”

看了眼她來的方向,他又道,“去看過了?”

“沒進去,我怕她見到我更生氣,再氣死就不好了。”曦禾淡淡搖頭,走了過去,“宣黎的謀劃,你一早便猜到了?”

所以才在眾人都去查看鳶陸情況的時候,留在原地等宣黎出現。

“宣黎這個人,既虛偽又狠毒,對外表現出來的形象有多光輝,真實的內心便有多陰暗。可以說是將那兩位的‘優良品質’完全繼承,甚至還有幾分青出于藍的趨勢。”昶樂擺弄著手中折扇,眼尾暈出一片淡淡的云櫻之色,唇色潤澤,“跟著她做事,便要時時刻刻做好被遺棄的準備。”

他曾告誡過鳶陸的,可惜,她不聽呀。

“這里的熱鬧你也看夠了,二皇子是時候回萬圣宮了吧?”

“你這樣直白的趕我走,我可是會傷心呢。”昶樂佯裝失落地捂住胸口,微微蹙眉的委屈模樣確實很難不令人心疼。

但顯然曦禾的心已經被鍛煉到非同一般的境地,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皇子慢行,一路順風。”

谷 “不必了。”曦禾微微一笑,“今晨逐溪說,師父已閉關,無法見客,昶樂皇子不必多禮。”

“閉關?”昶樂忽而一笑,像暗夜里搖曳的曼珠沙華,“普元真君還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最得力的弟子都被人害成那樣了,還有心思閉關。

看來也并沒有多器重。

“請收回你那詭異的眼神,師父向來遵從天道,既定的結局,便是天道的旨意,師父不會妄加插手。”曦禾一臉正色。

“那你呢?”昶樂問。

她自然不會遵從什么所謂的天道,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曦禾答,“即便歷劫失敗的人是我,那也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沒什么。”昶樂又笑了,他忽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那我走了。”

昶樂的動作很快,不等曦禾打落,他便自己收回手。

“不過,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目送昶樂的浩蕩車隊離開之后,曦禾打了個哈欠,正打算回去補覺,剛走到荷華苑門口,便被逐溪叫住。

“今早忘了和你說,昨日東海送來請帖,說是龍王與王妃喜獲麟兒,邀師父三月后前往東海參加百日宴。”

仙界與凡間的時光流逝并不相同,大約算來便是仙界一日、凡間一年,而因著仙族壽命也是十分久長,是以按照凡間那些給自家小孩兒辦的百日宴習俗,在仙族一般都是百歲宴。

仙族的百日宴,還真是頭一份,看來東海龍王確然是十分疼愛這個孩子。

也難怪,畢竟龍王妃前八胎都生的是女兒,好不容易等來了兒子,東海龍王自然是千疼萬寵都不為過。

倒也不是說東海龍王不喜歡女兒,若是一連得了八個兒子,再得一個女兒,他也會一樣開心,仙人也是人,都喜歡來個新鮮的。

“希望炎昭師兄此生能平安順遂。”曦禾垂眸,欣慰一笑。

“那是肯定的!”逐溪接口道,“師父閉關前將請帖交給我了,說讓我與你代表祈神山前去赴宴。”

“真的?”曦禾眼眸一亮。

這樣說,她馬上就能見到炎昭師兄了。

“騙你干什么,請帖都在我這里了。”逐溪嘚瑟地將請帖亮出來,卻冷不丁被一只纖手奪了過去。

“這是什么?”柳莘打眼一掃,“赴宴?我也要去!”

“小孩子添什么亂。”逐溪毫不留情地一把奪過,“老實在家呆著。”

“哼!”柳莘看了看逐溪,又看了看曦禾,忽然負氣走了。

逐溪難以理解,“至于嗎?”

斜倚在月亮門旁,曦禾倒是從中體會出一些不同的意味,她摸著下巴笑,‘嘖’了一聲。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意味深長,“我開始有點兒為柳莘的眼神擔心了。”

“眼神?”逐溪一愣,“她眼睛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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