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至謙有些想不通,為什么和慶娘成親后,生活會變成這樣?
以前和婉云在一起可不是這樣,那么偏遠落后的鄉下,那么普通的祖宅,更說不上榮華富貴。
她總把家事料理的十分妥貼,整天淺笑宜人溫婉可愛,還不時親自下廚做幾個他最愛的拿手菜。
他們春踏青夏賞荷秋品果冬煮雪,閑時共賞琴棋書畫,總有說不完的話、找不完的樂子,日子簡直和神仙一樣。
就是他外出奔波的那些年,時局不穩到處混亂,婉云也在族人的幫助下,把家業打理的好好的沒有什么大的損失。
每次他回到家,總是熱湯熱飯和一張美好又激動的笑臉迎接他。
哎,不能想,這么想有些對不起慶娘。
慶娘盡得兄姐寵愛,有些愛耍小性子,武將之家不重視讀書,不太懂琴棋書畫也很正常,不能要求太高。
而婉云自幼就被才華出眾的姑父親自教導,幫著姑母料理家事照顧表弟,不僅精通琴棋書畫,管家也是內行。
年少時的情意那么美好,想起兩人情竇初開時在薔薇花架前含羞對視的情景,心中滿是感慨。
幸好他是個有情有意的人,在再大的容華富貴面前也有自己的堅持,再喜愛慶娘也始終沒有辜負婉云。
他真是個品性高潔有擔當的人,放眼朝堂,像他這樣的人能有幾個?
真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呀!
杜至謙有些失神,駐足在一株盛開的桂花樹下。
正感嘆月色如紗桂子馥郁,只差嫦娥起舞弄清影,一個娉婷如仙子的身影映進了眼簾。
月下美人,容顏美麗而朦朧,如夢如幻,有花瓣落在秀發和肩頭,仿佛月中嫦娥下凡人間,杜至謙看呆了。
那美人卻娉婷下拜行禮,抬起頭淚眼朦朧聲如黃鶯:“老爺,小琴終于找到你了!”
杜至謙愣住了,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嬌柔纖弱的身體已經像乳燕投林撲進懷里,鼻端溢滿淡雅的清香。
小琴含著激動又委屈的眼淚,從杜至謙懷里緩緩地抬起頭,膚色潔白無暇,五官娟秀精巧,氣質清純可人,腰肢不盈一握。
一身淡粉的絹衣讓她越發如同梨花帶雨,整個人都仿佛鍍上了一層清輝。
這可是與婉云和慶娘完全不同的美。
婉云秀美溫婉,慶娘俏麗活潑,而小琴卻如此清純嬌美柔弱可人,簡直令人難以自持。
這等女子,不正是既適合紅袖添香夜讀書,又適合閑坐聽雨敲棋子,更適合花下撫琴慰君心嗎?
靈卉如果在場,就會越發感嘆金手指的強大。
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五官,還是那個身段,卻仿佛加了濾鏡一般平空美了三分:
皮膚更加吹彈可破,輪廓更加精致秀美,身姿更加嬌不勝衣,氣質更加清純柔弱,簡直讓人意亂情迷難以自持。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金手指的加持,小琴不會如同加了濾鏡一般處處可杜至謙的心意。
當然,杜至謙也不會對她如此一見傾心難以自拔,頂多就是有幾分喜愛之情罷了。
既然她是敵人和敵人,那當然戰斗力越強越好,她的戰斗力就是魅力,所以金手指賦予她無窮的魅力。
小琴靠在杜至謙胸前,嬌聲訴說著對他的眷戀思念和一路上的辛苦奔波,以及進京之后的艱難困苦。
她是個頗有心機之人,心想杜族長都說了夫人被送到莊子上,可見老爺被呂氏欺壓的厲害,連夫人也保不住。
男人都好面子,還是不要刺他的痛處了,除非老爺主動提起,她還是不要提起夫人了。
就只含糊其詞地說夫人念及老爺身邊沒有可心人服侍,讓她過來服侍老爺。
夫人賢德,擔心她不能全心全意服侍老爺,也擔心將來生了孩子身份太低,所以臨行前給了她良妾的身份。
走之前茶也敬了,禮也全了,她現在是老爺名正言順的妾室,還是良妾,以后定當全身心地服侍老爺云云。
月色朦朧,美人如詩又如畫,細語呢喃之下,杜至謙色授魂予并未細想,還以為所謂的“臨行前”,是小琴進京前葉婉云給了她良妾的身份。
并不知道是葉婉云準備跑路臨走時給了小琴良妾的身份,只當葉婉云還在祖宅為他苦守。
一聲聲“老爺”,讓這一年多來聽慣人稱他侯爺的杜至謙憶起了往昔,越發生出了幾分懷舊之情。
再一番巧言訴說之下,不知不覺讓杜至謙對呂慶娘更添幾分不滿:
他堂堂一個侯爺,祖宅中服侍的丫頭找來,卻連侯府大門也不敢進。
他在侯府還有什么地位?難怪會被人暗中取笑。
也讓他生出了幾分驚喜和感慨: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這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子居然對他情根深種、非君不可、誓死追隨......
原來婉云如此惦記她,卻為了避免他為難從來不打擾他,而是把這個美貌癡情的丫頭送來服侍他,還大方地給了她良妾的身份。
他沒有看錯,婉云永遠是他那個賢良溫婉美麗又深愛他的結發妻子。
而小琴這個丫頭,他雖然不長見,可只要他回家,就親自教授的琴棋書畫,她十分有靈性,也學的很用心,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卻比那些千金小姐美貌可人的多。
如果有她長伴身邊,以后也足以撫慰他的寂寞和對婉云的思念了......
可是慶娘能容許自己身邊有這么個可人兒陪伴嗎?
她也許太愛自己,總是醋意十足,表面上裝著賢惠,卻時不時試探自己是不是還想著婉云。
難道為了討慶娘的歡心,要真的把小琴送回去?
他注視著那張梨花帶雨、清純嬌柔的臉,實在舍不得,這可是婉云送來的人。
讓她下半生獨守空閨,已經很對不起她了,難道連她這點心意也要辜負?
小琴深知她今后的地位如何,全看此時能不能真正打動老爺,讓他冒著和呂氏翻臉的危險接她進府。
她如泣如訴地說著情意,全力展現著她對鏡子練習了無數次的,自認為最清純最柔美的一面,也感覺到了杜至謙對她的癡迷。
無奈卻始終不承諾接她進府,一時又急又氣。
心思百轉間,很快做了決定,就是不能進侯府,她也要先留在京城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