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還未稍作停歇,錦宣司的人便開始查探,蘇大人倒是不慌不忙,只是蘇夫人顯得頗有些緊張。她的慌亂沒有被上官婉忽略。
登州的牢里關押著販賣私鹽的嫌犯,而那惲幫幫主玉興天已經被醇王提到了京中,暫時關押在錦宣司的牢里。
箬欣緊緊跟著上官婉準備前去登州衙門,上官婉只是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箬欣姐姐,你帶兩個人趁蘇盡不注意先回府,無意中在蘇夫人面前說些案情復雜,女皇震怒的事情,婦人之仁總是有的,也許我們想要引蛇出洞還需要蘇夫人幫我們一把”
箬欣點了點頭,跟在孫二后面的寅王和斂王倒是相視一笑。
登州衙門內,幾個小販跪倒在地,惶恐之際至于不停發抖,嘴里喊著:“饒小的一命,小的什么都交代了”
上官婉不做聲,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只是輕輕的笑了:“幾位小兄弟既然已經不久之前簽字畫押,又何必在惶恐些什么,你們既說自己是惲幫的人,惲幫向來是運送貨物為主要的,不知幾位兄弟此番前來登州是來運送什么貨物,交接的又是些什么人?”
跪倒在地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其中一個骨瘦如柴的年輕人說道:“我等都是中間才投靠在惲幫中的,對幫內的事情并不熟知,此番就是幫內有人讓我們運送私鹽到登州的,并未交代是運送到何人手上的。”說罷,那年輕人便低下頭去,其余幾人亦是。
上官婉倒是看了一眼蘇大人說道:“你們既然說自己是惲幫中人,必定身上有惲幫的令牌,惲幫的規矩一向是幫中的隱秘事情,常人一概不知。不過在下倒是有所耳聞。通常惲幫運送貨物,貨物是何物,重量多少,運送至何地,又是送給何人,都會在幫中留底,并且幫內留一份,運送貨物的小隊的主事也會留一份,你們幾個竟然都知道那運送的是私鹽?”
那幾個人更是不敢抬頭。
蘇大人倒是輕輕的瞥了一眼下方跪著的幾個人,又笑瞇瞇的對著上官婉說道:“司卿大人有所不知,當時捉拿這幾人時場面混亂,可能負責主事逃脫也說不定呢。”
上官婉看著蘇大人卻對著下面幾個人說道:“既然你們是一同出發,我便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一起回答,不許不出聲。”
那幾個人一起答道:“是”
蘇大人別過頭去,一滴汗水從他的官帽中滑落,他輕輕的擦了擦,才又飲了口茶不再說話。
上官婉看著下方,問道:“你們是從何地出發?”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不說話。
孫二是幾個急脾氣的,見不得磨磨唧唧的,便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問你們話呢,一起說,你們從何地出發的?”
只聽見幾個不同的聲音分別答道:“揚州”“京中”“蜀地”
答完以后,上官婉起身笑了笑說道:“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你們的運送主事是誰?”
那幾個人不再說話,任孫二怎么怒喊也不再說話。
上官婉對著蘇大人說道:“蘇大人,看來這案子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同一個運送隊,幾個人竟是從不同的地方出發的?連運送主事是誰,竟也都不知曉。若時候這是惲幫的人,說出去大概無人肯信吧?”
那蘇盡只是拱手作揖道:“簽字畫押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已是定局了,這幾個小嘍啰又怎知曉惲幫內部的事情。”
上官婉也不回答,只是命孫二將這幾個人好生看押,不許出差錯。
上官婉率先出了殿中,回府去了。斂王跟著孫二離開。
寅王趕了上來:“司卿大人,剛才可真是巧舌如簧,不過那蘇盡,倒是個麻煩,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上官婉瞥了一眼身穿錦宣司使者服裝的寅王:“如今這件事,牽扯最大的就是二殿下您了,您還不貢獻些良策?”
寅王笑笑:“你會幫我的,不是嗎”
上官婉不再看他繼續向前走卻對他說道:“我自然竭盡全力,這也是為女皇辦事,并不是什么幫不幫的。我自有辦法,還請二殿下放心。”
寅王看著前面她的背影說道:“我的人也在查線索,不如看看這次我們誰先能拿到扳回一局的最大法寶?”
上官婉的身形停了停,沒再說話又繼續向前去了。
回到房中,箬欣早就在等了,上官婉在蘇府居住的廂房,倒布置的算是雅致,竟還有書架,上面擺著不少奇書。箬欣在翻看著,看到上官婉回來,便上前迎道:“司卿大人回來了”
上官婉來到書桌前,只執筆在案上寫到:可找機會對著蘇夫人說了?
箬欣又寫了穩妥二字。
上官婉咳嗽一聲才說道:“這案子實屬難辦,我們也并沒什么證據,況且玉興天也已經被抓。”說罷上官婉朝箬欣使了個眼色。
箬欣不解也只好說道:“不知司卿大人有何辦法?”
上官婉道:“也只好在從那幾個人身上好好套話了。你便替我跑一趟,告訴孫二今夜先讓兄弟們歇息片刻,明日再好好看管,以后就有的熬了。”
箬欣應承便出了屋子。上官婉把案上的那張紙在蠟燭上燃盡了,也出門去了。
箬欣早早的就在自己的房間里候著。
見到上官婉進來急忙說道:“剛才為何少閣主說出那么奇怪的話?”
上官婉一口氣坐在座上說道:“我那廂房,有一個巨大的書架,倒是和別的書架別無兩樣,那蘇盡必然是想知道我每日對案情的看法,而我們的廂房都是些高手,他自然無法探聽,我昨夜在廂房里查看了半天,那書架是有機關的,后面是一個密室,而蘇大人的房中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書架,所以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探聽我每日交代你們的話。”
箬欣吃驚的捂著嘴道:“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上官婉笑了笑:“今日倒是不會,不過明日就不一定了,我需要跟孫二換一下房間,方才他應該聽到了,今日提上來的幾個人就是他們的錯漏,他們沒來得及想周全,也想不到我會問和案情無關的問題。”
箬欣把手搭在上官婉的肩膀上,語氣輕柔:“你的意思是?”
上官婉看著她說道:“自然還是你先去告訴孫二,那府中必定有人告訴蘇盡你出去了,他們也會依計劃行事,至于孫二,讓他派人在隱蔽處蹲守,有差錯,逮了來人就是。”
箬欣和上官婉會心一笑,箬欣便出府去了。
上官婉在府中逛了逛,看到蘇夫人滿面愁容,走上前去:“這幾日要多叨擾蘇夫人了,不過蘇夫人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心情郁結的事情?”
蘇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把手中的花瓣放下,對著上官婉道:“妾身并無什么煩心事,只是近些日來老做些噩夢,氣色倒是變差了,多謝司卿大人關心。”
上官婉拿起她旁邊籃子里的花瓣,丟入池塘中,一群魚兒倒是在下方爭先恐后的冒頭。
上官婉盯著下方的魚兒說道:“明明是一片花瓣,并不是什么好的吃食,這些魚兒倒是爭先恐后的來冒頭,我們倆雖說也站在這池邊,可那些魚兒不知曉,真正能喂給他們吃食的是遠處池邊拿著魚食的女使。”
蘇夫人愣了愣,只稱身子不適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