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一疊寫上名字的紙由小廝遞到狄生的手上,狄生大約看了下,這些字丑的可堪稱鬼畫符,有的還只有畫圖。
他又再度嘆了口氣,只要能干活,字丑是無大礙。
他坐在臨時擺放的桌前,喊了第一張紙的名字,“陳瑄兒。”名字不錯,人應該如此。
結果走到他前方的是一位六十來歲的婦人,狄生面有難色的道:“這位姑娘,妳還能干幾年活?”
陳瑄兒道:“就做到我進棺材。”
狄生搖著頭,道:“不行,下一位。”
接下來陸陸續續來到他面前的都是五、六十歲,狄生不耐煩的道:“難道沒有年輕ㄧ點的嗎?”
其中一名婦人道:“這位公子,年輕的姑娘都到鎮上去了,誰還會留在我們這邊疆的小村。”
其余的婦人附和著,“就是。”
水靈兒在這群婦人后頭大喊著,“我很年輕,我十八歲。”
狄生聽見高興的道:“妳過來。”只要長得ㄧ般般就行了,畢竟水仙樓是以男色為主。
水靈兒興奮的沖了過去。
狄生ㄧ見到她,驚愣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見過她,她曾和她哥哥來過水仙樓,她的哥哥美若天仙,連白羽都自嘆不如,皇上更是為了她親自到水仙樓,只為和她說話,這樣的女人令人印象深刻。
水靈兒沒有多想的道:“我很能干,可以吃苦,所以快錄用我。”
狄生面有難色,他怎能夠讓皇上喜歡的女人做苦事。
水靈兒見他不語,高興的道:“我錄用了!”她伸出手來,道:“我要一百兩銀子。”
狄生無法拒絕,只好拿出一袋銀兩給她,道:“妳住哪?”他必須先知道她的下落,才能通知白羽。
水靈兒指著村莊尾端,道:“住在最邊間。”
狄生明白的點頭,道:“這段時間,我會住在客棧,等人找齊時,我再去通知妳。”
“好。”水靈兒在狄生給她的工作契約紙上簽下名后,開心的拿著銀兩蹦蹦跳跳的走回去。
狄生見她走遠,連忙拿起紙筆,快速的寫了一封信,然后交給小廝,道:“將這封信連夜趕回帝都交給白羽,快!”
“是。”
狄生心想以最快的速度來回帝都至少要一個禮拜,他要在這禮拜看好水靈兒。
圍觀的群眾,有人大喊,“公子,還要不要繼續征人。”
狄生搖著頭,道:“今天就到這吧。”
水靈兒拿著一百兩銀子回到家后,高興的將ㄧ袋銀子放在桌上,對著紫衣道:“紫衣我找到工作了,這是一百兩銀子。”
紫衣發覺不對勁,道:“水靈兒,妳找到什么工作,為什么對方會先給妳一百兩銀子?”
“我要到帝都的水仙樓工作。”
此時小虎剛好走了進來,道:“我不答應。”水靈兒越靠近帝都,東方宇就越容易發現她。
紫衣知道小虎擔心的事,道:“水靈兒喜歡熱鬧,把她ㄧ直留在這也不是辦法,不如去帝都熱鬧些。”到時她就親自聯絡東方宇,而不是在這邊疆都不方便。
小虎執意的道:“我不答應。”他ㄧ把就拿起桌上的銀子,道:“我把銀子拿去還人。”
水靈兒將銀子搶了過來,道:“小虎,我受夠了,為什么你總是要限制我?以前你也不曾這樣。”
“我這是在保護妳!”
“我都多大的人了,我不需要你保護。”
小虎激動的道:“若不需要我保護,難道妳還要再上演一次梁國發生的事情嗎?”
水靈兒被說到痛處,她生氣的朝小虎打了一巴掌,大喊,“景哥哥不一樣!”她喜歡司徒景,所以她才心甘情愿跟著他到帝都,若要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和司徒景在ㄧ起。
“他都忘記妳了,還喊他什么景哥哥。”
水靈兒流下淚水,道:“你太過份了!”她推開小虎就往外跑去。
小虎生氣的跟在后頭走了出去,正好碰見行醫回來的蕭大夫。
蕭大夫走進屋里,見紫衣哀聲嘆氣,他在她身旁坐下,道:“我方才在外頭就聽見他們吵架的聲音,是為了何事?”
“水靈兒要到帝都干活去,小虎不肯。”
“小虎對水靈兒執著,這也難怪他怕水靈兒去了帝都,就會被東方宇發現。”他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來喝,又道:“反倒是水靈兒,妳沒和她說明來楚國的原因?”
紫衣搖著頭,道:“沒有,水靈兒認為司徒景忘了她,所以她想離開梁國,而我幫了她一把,她不知道我是讓她詐死離開的。”
“現在可以和水靈兒說明來楚國的原因,否則讓皇上的女人干活,會被皇上怪罪的。”
“不行,水靈兒若是知道我們讓她來楚國是為了皇上,她會逃走的,畢竟她心里還存在著司徒景,也只有皇上親自來接她,讓她慢慢淡忘司徒景才行。”
蕭大夫嘆了口氣,道:“妳們女人真麻煩,一件簡單的事,要用得這么復雜。”他站起身,又道:“我要去后院照顧我的藥材了。”說完就朝后院走去。
紫衣拿起桌上的針線繼續縫著繡花,想著要如何除掉小虎,然后順利的讓水靈兒到東方宇身旁。
水靈兒在外頭游蕩好ㄧ陣子,想起司徒景,說要離開他的是自己,但放不下他的是自己,她不后悔喜歡他,即使他忘了她,她還是喜歡著他。
她看見前方ㄧ名婦人對著李大叔念叨著早晚穿暖衣服,要記得吃飯,甚至還喊他兒子。
水靈兒心想李大叔少說也有五十來歲,就算是他娘也不可能如此年輕,她納悶的走了過去,道:“李大叔,你們在做什么?”她看著李大叔在寫著信。
李大叔拿起寫好的信,道:“她要我代寫信給她在梁國干活的兒子,我要去梁國,順道把信帶給她兒子。”
水靈兒明白的點頭,道:“那能不能也幫我帶信?”
“好,要我代筆,還是要自己寫?”
“我自己寫。”
“好,一兩銀子。”
水靈兒從腰間拿出一兩銀子給李大叔,她接過李大叔給她的紙筆,她有很多話想和司徒景說,但她卻不會寫字,她只能努力的寫下“水靈兒安好。”這五字后,放進信封,在信封上寫下司徒景后,將信封交給李大叔。
就算司徒景忘了她,甚至不愿看這封信,她還是想寫給他,這是她對他的思念。
李大叔收好信,道:“這位司徒景是住在梁國何處?”
水靈兒心想司徒景這時應該和蓉曄待在邊疆,她道:“送到梁國邊疆的景王府。”
“好。”
水靈兒目送李大叔出了楚國城門后,轉過身,默默的伸手擦拭掉淚水,她想和李大叔ㄧ起回梁國去,但她卻不愿見到司徒景和蓉曄兩人的甜蜜世界。
市集,小虎向好幾名路人尋問,終于問出在征人到帝都干活的男子住在客棧,他拿著ㄧ袋銀兩就往客棧走去。
他ㄧ進到客棧,店小二熱切的過來打招呼,道:“這位客倌,要用膳還是住宿?”
小虎冷淡的道:“我要找狄生。”
“他在二樓的房間。”
小虎明白的點頭,就朝二樓走去,二摟有幾間房間,只有一間房門前站著小廝,他心想就是那間了。
小虎走了過去,對著小廝道:“我要找狄生。”
小廝上下打量他ㄧ番后,道:“有何事情?”
“今早狄生曾把一袋一百兩的銀子給了一位姑娘,我要將這銀兩還給狄生,然后那名姑娘也不會跟著他到帝都。”
房內傳來狄生的聲音,道:“小竺,讓他進來。”
小竺表情不悅的開了房門,道:“進去吧。”
小虎走了進去,看見狄生坐在桌前看著書。
狄生見到他后,把手上的書放下,道:“你是水靈兒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青梅竹馬,小虎。”
狄生明白的點頭,道:“只不過是青梅竹馬罷了,怎能夠決定水靈兒要做什么呢?”
小虎將銀子放在桌上,道:“這是一百兩銀子,還你。”
“我和水靈兒是有簽下工作契約的。”狄生站起身,從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寫滿了字,還有水靈兒的簽名。
狄生道:“若沒有工作就毀約,要付違約金二百兩銀子。”
小虎身上根本沒有這么多銀子,道:“你這是在坑人。”
“我可沒有,契約上寫得一清二楚,水靈兒也簽名了。”他必須在白羽來這前,要顧好水靈兒,免得她跑了。
“她不認識字!”
“她簽名是千真萬確的事。”
小虎自知理虧,氣憤的轉身走人。
小竺見小虎離去,銀子卻留在桌上,他道:“主子,要我去把人追回來,讓他拿走銀子嗎?”
狄生沉默片刻,道:“不用去追他,我們找水靈兒姑娘來取銀子,順便認識她。”他好奇什么樣的女人會讓皇上如此鐘情,甚至將后位留給她。
狄生和小竺走出客棧,小竺納悶的道:“主子,我們是直接去水靈兒姑娘的家找她?”
“不了,這小村不大,在這市集閑逛說不定能碰上她。”若直接去她家,碰上她的青梅竹馬小虎,恐怕連認識她的機會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