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邪’無光,劈落時亦無聲無息,只是在碰到異物時劍身上的朱紅符文突然閃了閃,接著便是一聲奇異的嘶吼,有什么砰然跌落于水中,令得水花四濺。
水花未平時,石臺四周突然冒出了數具腐爛的尸骨,嘶吼著向石臺爬了過來。
墨夷小白閉著眼睛手起劍落,快速而準確的連劈數下,那些或只是森森白骨,或還帶著腐肉的尸骨只是剛接近石臺,便被劈裂頭骨,重重跌回水中。
很快,石臺四周便恢復了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沒發生嗎?當然不是。
這時的沈遙華手中還抓著一截斷開的手骨拼命的甩著,嗚嗚哇哇的低叫著,連句幫忙都喊不出來,還是墨夷小白喝停了她,用‘烏邪’才挑開了那只已經斷了還拼命要拖她下水的手骨。
手骨被挑入水中,沈遙華哭喪著臉下意識便要去洗手,她已經要被自己蠢哭了,就算他們兩個剛才都神魂不屬,她也不至于隨便碰到只手掌便將那當成是墨夷小白的手吧?
何況那手根本就只剩了白花花的骨頭,而墨夷小白一直都在擺弄著黑木劍。
“別碰水,里面有東西。”
墨夷小白攔住了她,沈遙華便覺得自己更蠢了。
是啊,剛才那東西就是悄悄坐水里爬出來的,無聲無息便將手伸到了臺上,如果不是她恰巧捉到那只手,現下她與墨夷小白是不是已被拖入了水里?
沈遙華后怕的打了個冷戰,墨夷小白冷靜的抓到她的手,將‘烏邪’塞了過去,低聲道:“我怕這些東西會無窮無盡,我僅靠聽力若一時照應不到讓那些怪物將你拖入水中,我便很難相救,你既能視物,見到不對便盡管用‘烏邪’去斬。”
沈遙華看了看黑沉沉的木劍,也是壓低了聲音道:“那你怎么辦?”
墨夷小白從袖中扯出一條黑沉沉的軟鞭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自然還有其他寶貝,我學過巫術,你也見識過我的武功,便是我什么都不拿也比你要厲害許多,你只管護好自己,不要拖我后腿才好。”
他又不知從哪掏出條細細的絲帶,一端纏在沈遙華腰間,一端纏在腕上,便就那么端然而立。
沈遙華緊張兮兮的與他背靠背站著,直勾勾盯著水面,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著,生怕突然之間會從水中伸出一只手來將自己犯的拖入水中去。
“別怕,一群無用的妖物而已。”
墨夷小白輕輕動了動腕,讓沈遙華知道兩人是相系的,便是她落了水他也會瞬間將她救回來。
他沒說,但沈遙華就是這么感覺的。
只是一句話,一個小小的動作,沈遙華的心便慢慢的安定下來。
墨夷小白遇事沉靜,出手果決,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她突然覺得墨夷小白像老神婆。
老神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會怕也不會讓,哪怕對方招惹不起,也不會表現出退縮之意。
墨夷小白的母親應該也是這樣一個人吧?
對了,他說那不是他生母,難道他也像她一般是被收養的?
沈遙華有心想問,卻又覺得不合時宜,她自己走神也便罷了,若是連累了墨夷小白,那可真是自己作死了。
她便壓下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凝神盯住了水面。
但是過了許久,尸骨都沒再出現,沈遙華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打了個呵欠道:“你說是不是那些怪物已經一次被你殺光了?”
“不會。”
墨夷小白答的十分肯定。
“我能聞到越來越濃的妖氣,你便什么都看不到嗎?”
沈遙華立刻便將四周都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搖頭道:“我看不到,你能感覺到在哪個方向嗎?”
墨夷小白沉默了片刻,細細感受了一番后,肯定的指著水面道:“在那附近。”
沈遙華順著他的手望去,直盯的眼睛發疼了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來。
墨夷小白淡淡道:“跑了,我剛指出它的方位它便跑了,這下也不知是藏到了哪里,竟連我也察覺不到了。”
他口中說著話,手腕輕輕動了動,沈遙華悄悄順著他的腕望下去,便看到他微微翹起的大拇指,正指向左前方。
她便又悄悄的望了過去,這一看,竟真的看出些端倪來。
那一片的水是極平靜的,但仔細看去,顏色卻比其他地方稍微濃了一些。
而那濃郁的地方,似乎有那么一點大,至少比一頭牛要大。
沈遙華嘴角抽了抽,低低說了個大字。
她以為自己已是很小心了,應該不會被那只藏在水里不知是什么的怪物發覺,想不到她一個字剛吐出口,便有一條又大又扁的怪魚沖水而出,張著巨口向兩人當頭罩下。
我的天!
沈遙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拉著墨夷小白便要跳水,若被那長著一口鋸齒獠牙的怪魚咬上一口,就算石頭也會變成兩截的吧?
她要逃,墨夷小白卻是揚起了鞭。
‘啪啪啪……’
沈遙華耳畔聽到放爆竹般的連響,看著墨夷小白瘦削挺拔屹立如松般的身影,迎面落了一陣腥風血雨,之后聽到‘撲通’一聲,已是塵埃落定。
沈遙華從頭上摸下塊血淋淋的魚肉,哭喪著臉扔入水中后慘兮兮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洗洗吧,不然……”
“不行!”
墨夷小白斷然拒絕后帶了苦笑道:“你還是什么也看不到嗎?為什么我覺得大事不妙了呢。”
被他這么一說,沈遙華暫且放了要洗去身上血腥的想法,再度凝目仔細瞧了瞧四周,然后突然抱住了墨夷小白,帶著哭腔道:“這下真的不妙了,到處都是齜牙咧嘴的怪魚啊,密密麻麻跟捅了蜂窩一樣,它們還會跳,一跳三尺多高……。”
“食人之魚。”
大難臨頭,墨夷小白依舊冷靜,先是輕輕推開沈遙華,隨后從懷里取出個瓷瓶,小心翼翼在水中倒了一點黑色粉末,接著便拉住了沈遙華的手,一臉淡然的等著怪魚接近。
沈遙華仰頭盯著他的側臉,突然對他崇拜起來。